安小离摇了摇头,缓缓说道:“对不起,妈,我真的……撑不下去了。”
她的身体撑不下去了,心理也撑不下去了。
现在她每天晚上都会做恶梦,梦到巡儿在她怀里一点点没了温度,梦到她拼了命地吃狗粮只为了活下去,或者梦到她在手术里大出血,她想要呼救,却动都动不了……季司沉对她做的每件事,对她来说都是噩梦。
“你撑不下去了,那你让妈妈怎么办?”安母哭得眼泪鼻涕都流出来了,几乎是在嘶吼,“你就当可怜可怜我了,别让我白发人送黑发人,跟我回医院治疗吧,好不好?”
“肺癌晚期,动不了手术,只做化疗,妈觉得我还有希望吗?”安小离扯了扯唇,露出一个无意义的微笑。
安母擦了擦眼泪,自欺欺人,“医生不是说有万分之一的希望吗?说不定你就是那个一呢!”
任她说破天,安小离都只是看着天花板说对不起。
砰!
安父推门进来,他本来要去临市谈合同,在高铁上接到电话后,就匆匆赶回来了。
安母扑到他怀里,像是有了主心骨,“安建东,你快劝劝你女儿,让她……让她回医院接受治疗!”
“小离时间……”安父看着病床上的人,眼睛通红,声音有些哽咽,“她时间不多了,想做什么就让她做些什么吧,别去医院受……受罪了。”
安小离笑了笑,声音很轻,“谢谢爸。”
安母噗通一声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早知道女儿会受这么多罪,她当初就该跟安建东离婚,这样女儿就不用认识安小暖了,也不用认识季司沉了,事情也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跟我瞎客气什么。”安父红着眼睛揉了揉她的脑袋,声音有些颤抖,“要是实在疼得忍不住了,记得跟爸说。我们去医院拿止疼药,止疼药没用了,再用止疼针。”
“不疼,就是吐了点血,看着瘆人。”安小离坐起来,站到地上,转了个圈,“你们看,我挺好的。”
“那就好。”安父别过头,擦了下眼角的泪。
这时,李姐推门走了进来,小心翼翼说道:“先生,夫人,小姐,季先生来了,说是要见小姐。”
“不见!”安母站起来,声音因过度拔高而显得异常尖利,“他害死了我外孙,我女儿也快被他害死了,他怎么还有脸来这里?!告诉他,别再让他出现在我们安家,不然我拼了命也要弄死他!”
李姐从没见过这样的夫人,吓了一跳,赶紧说道:“好的,我这就去跟他说。”
“等等。”安小离喊住她,然后从抽屉里拿了份离婚协议书,“我去见下他。”
“你去见他做什么?不许你去!”安母上前拽住她。
“妈——”安小离拉住她的手,强颜欢笑,“我没多少日子了,我不想到死的时候还是季太太。”
安母的泪又流下来了,冲她摆了摆手。
“谢谢妈。”安小离咳了一声,有些血喷溅到了离婚协议书上面。她跟没事人一样找纸巾擦了擦嘴角,然后从抽屉里拿出一份崭新的离婚协议书,下了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