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知微怔愣之间怀疑是不是她听错,轻问,“你、说什么?”
  祁烨冷笑,“母债子偿,既然是你害榕儿落水,那就由龙胎入药为她压惊。”
  龙胎入药?
  他竟要杀了他们的孩子做药引?他不信她,如今还要为了另一个女人,要杀了他们的孩子?
  这可是他们两个人的孩子,是他们的骨血交融所凝结的孩子啊!
  “祁烨!你不能这么做!虎毒不食子,你不能杀了他!”
  凤知微猛力挣扎,但几日未进食,很快就被宫人狠狠钳制,绑在床榻上,眼睁睁看着御医准备杀了她的孩子,可她什么都做不了。
  祁烨至始至终冷眼旁观!
  “啊——”
  铁钳入体,剧烈痛楚蔓延全身,骨血被生生剥离,凤知微疼的布条勒进了血肉,冷汗涔涔,而祁烨却连眉头都没有抬一下。
  拼着最后一丝气力,凤知微嘶吼,“祁烨,你和凤榕儿不得好死。”
  诅咒在大殿回荡,如同炼狱之中而出。
  祁烨却连头都不回,只停住脚步反唇相讥,“恐怕你要失望了,你和这个孽种注定死在我们前面。”
  祁烨抬脚离开,凤知微彻底晕了过去。
  哀大莫过于心死!
  短短数日,凤知微已经瘦的如同枯槁,昼夜奔走,形如鬼魅,四处叫喊着找失去的孩子,宫人都不敢接近她。
  经“好心宫女”指点,凤知微直直冲进盈榕殿,凤榕儿正在喝汤,汤盅里汤色清亮肉香四溢,装扮雍容华贵,面色红光焕发,哪里有什么旧疾复发的模样?
  凤知微目光落在那汤碗上,隐约见其中小块的肉骨,脑中不禁浮现祁烨说的话——以龙胎入药,为她去病压惊。
  “姐姐,这是馋了?”
  凤知微眼都不眨的盯着那碗汤,嗓音干涩,“我的孩子呢?”
  凤榕儿掩唇轻笑,“姐姐是以为这碗里的,便是我可怜的小外甥吧?”
  将汤盅放在桌上,凤榕儿从一旁拎出一个食盒。
  “据说这新生胎儿的骨肉最是滋补。”说到这里,凤榕儿故意语气一顿,扬了扬手中的漆红食盒,“姐姐尝尝?”
  凤知微缓步走过去,那是她孩子,她无数在梦中描绘过的孩子?还没来得及见过这个世间,还没来得及喊她一声娘亲的孩子?
  她一步一步的挪着步子过去,猛地从怀里拔出一把匕首,狠狠的扎进凤榕儿的胸口。
  凤榕儿面上得意神色未散,凝滞,不敢置信的低头看着胸口明晃晃的匕首。
  “你……”
  凤知微看都不看她一眼,抱过食盒跌跌撞撞的跑出盈榕殿。
  一路跑到荷花池边,凤知微面上露出绝美的笑意,颤巍巍的抚摸着食盒:“孩子,别怕,奈何桥长,黄泉路黑,娘来陪你。”
  她闭上眼,准备纵身一跃,却被一道力拉扯回来。
  凤知微死死护着食盒,悲忸绝望。
  祁烨狞笑的打量她,薄唇冷语,“想死?”
  凤知微瘦削的面上满是绝望。
  “你杀了容景哥哥,杀了弟弟,杀了那些不肯拥立你的大臣,我知道大仇难报,从未想过对付你,可是为什么,你连我们未出世的孩子,都不放过?”
  猛的抬起头,凤知微眼中怨毒,她恨,她好恨,只恨此生此世她瞎了眼才会遇上爱上这个厉鬼!
  “所以你用我送你的匕首,刺向了无辜的榕儿?”
  “是!你们该死,你们都该死!”
  说着,凤知微低下头抚着怀里的食盒,无意识的轻喃,“我也该死!”
  那把匕首是祁烨送给她的生辰礼,并不名贵,却是他亲手所制,当初她是堂堂一国之皇,却将那块破铜烂铁视若珍宝。
  如今她用那把匕首,狠狠的刺进凤榕儿的胸膛,她不悔。
  面上两行清泪缓缓落下,凤知微抚着食盒道,“好孩子,娘给你报了仇,你开不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