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语本来也瘦,这时我全身一点劲儿都使不上,整个身子都贴在翠语的身上,翠语小心翼翼的扶着我,两个人颤微的往外走,翠语怕弄疼我,一路上小声的问我,“小姐,你慢些,一会就回到家了。”
听见翠语说回家,我的眼泪无声的落下来,回家?我愣在原地不再前行,这一切来的太突然,我根本就没有回想的余地,慕容烈为了一枝海棠花,竟然打我,我真正见识了传闻中的烈王爷的残酷暴虐,先前慕容烈的温柔,体贴荡然无存。原来还真是帝王家都是无情,冷怒无常。
“翠语,你说我们回家?”我呆呆的转过身,盯着翠语问,“我的家在哪里?”
“小姐,呜呜……”翠语搂着我自己竟先哭了起来,“小姐,要不我们回丞相府吧。”
这时候听见一阵匆忙的脚步朝我们跑过来,是思棋带着一干侍卫来到我们身边,思棋也过来搀扶我,“王妃,今儿王爷他,他……”
“什么都不用说了,思棋你应该是奉命看着我回到王府的吧。”我挣脱了思棋的搀扶,由着翠语一个人扶着向前走去。
“我,王妃,求你不要怪罪王爷,他是有苦衷的。”思棋想用手扶我,却还是被我拂掉。
“我怎么敢怪罪王爷,即使今儿王爷把我打死了,我也不会有怨言。”没有人知道我说出这话心里有多痛,和慕容烈相处这么长的时间,我用我全部的真心去爱他,可是今日他竟然连个缘由都没有给我,在我受这么重的伤他一个怜惜的眼神,一个温暖的怀抱都没有给我,就远远的离去。
我终于了解了母亲在世时候对父亲百般的思念,有爱生恨,却还是始终恨不起来,爱到了极点即使他抛弃了我们母女,母亲在内心的深处还是深深的爱着父亲,而我面对慕容烈,对他……
我神情恍惚中想着这一切,发觉迎面而来的人一把攒住我的胳膊,焦急的问:“若儿…烈王妃,你这是怎么了?怎么伤成这样子。”
好熟悉的声音,好关切的慰问。
“陶大夫,你救救我们家小姐吧,我家小姐伤的很重。”翠语哭着跪在地上。
“翠语姑娘,你先起来,先告诉我你家小姐怎么伤成这样子?慕容烈呢?他在哪里?他难道不知道吗?”
“陶大夫,求您先救救我家小姐吧,她流了好多的血。”翠语还跪在地上,一个劲儿叩头,“奴婢求你了,陶大夫。”
“思棋姑娘,慕容烈呢?他现在应该没有在忙朝政,我刚从皇上哪里来,他知道王妃的情况吗?慕容烈怎么能不管王妃呢?还是他现在还不知道?”陶子析说话语无伦次,神情很是激动。
“陶大夫,是王爷,王爷不小心…伤了…王妃。”就站在我身边的思棋说。
“你说什么?是慕容烈他打伤的,他怎么能这样子!”陶子析时候松开了扶着我的手,指着思棋咆哮道,我身子不由得向后一倒,便要倒在地上。
“小姐!”跪在地上的翠语惊叫,身子却被陶子析拥抱在怀中,眼前一片昏暗对着陶子析说:“劳烦陶大夫送我回桐梨苑。”
“陶大夫,奴婢求您先救救我家小姐,不要去找王爷了。”陶子析看翠语的头在地上都磕破了,忙摆摆手令翠语先起来,“姑娘赶紧起来,先随我去医馆。”
只觉得浑身一阵酸疼,我蓦然睁开眼睛,屋内一片漆黑,口中有些干渴,看见翠语俯身趴在床头已经睡着,不忍心扰醒她,想必今日翠语也是累坏了。床头的椅柜上和平日一样放在一杯夜间解渴的凉茶,稍微移动下面子,腰间传来阵阵的疼痛。
“哎呦,真是麻烦!”趴在床头的翠语却还是被惊醒了,她忙起身问我:“小姐,怎么了?是不是身上很疼。”
我用小心的抚摸着脸颊,还真有些疼楚,心里却更是苦:“是很疼,翠语我现在口渴,帮我去倒杯水吧。”
“小姐,陶大夫说你扭伤了腰。”翠语点亮了灯,屋中笼罩在一团晕黄的光泽下,一边倒茶一边说,“小姐躺着不要乱动哦,要不然会很疼的。”
刚才稍微动下就觉得浑身的疼痛,这真是倒霉到家了:“我说我的腰怎么这么疼,翠语今天我们是怎么回来的。”
“小姐,是陶大夫送我们回来的。”因为我起不了身,翠语用勺子一口一口的喂我。
陶子析可真是我的救命星,及时雨,每次我生病他总是第一时间赶到:“我这身子总是麻烦陶大夫。”
翠语放下了手中的碗,心疼的问我:“小姐现在觉得身子怎么样?是不是很疼。”
“疼,哪里都疼,头上疼,手上疼,腰上也疼,可是心里却更加的疼。”用没有受伤的右手轻抚下右脸颊,到现在还是火辣辣的疼,翠语看我眉头紧皱,忙放下手中的杯子,问道:“小姐,我现在给你擦些药。”
就在床头的桌子上放着几瓶药膏,小巧玲珑的三瓶翠色玻璃瓶子,瓶子上都有标识,一瓶上写着“玫瑰清香露”,一瓶上鹅黄笺上写着“玉露琼脂膏”,另一瓶子写的字我竟然不认识。
翠语先将玫瑰清香露扭开盖子,将透明晶莹的药膏涂抹在自己右手指上,说着:“小姐,你忍着些,陶大夫吩咐我,必须要用手力度适中的涂药,这样子才可以好的快些。”说完就将药膏轻轻均匀的涂抹在我右脸颊上,先微有些疼痛,后却是一丝沁凉的感觉在脸部铺沿开来,伴着幽幽的清香沁入鼻息。
“翠语,我们今儿是怎么回来的?”我记得我在昭武殿外晕倒时,陶子析在我们身边,他这个时候去宫中做什么事情。
“小姐,是陶大夫送我们回来的。”翠语将瓶子放下,“我们离开昭武殿的时候,小姐满脸的血,根本就没有办法走路,是陶大夫抱着你到宫中的医馆,理清了您的伤口,吩咐人用轿子将小姐抬了回来?”
“那陶大夫,他现在在哪里?是在宫中还是在咱们……在烈王府中?”陶子析竟然在皇宫内抱着我,难道他不懂规矩,我现在的身份可是烈王妃,想来也是,他是江湖中神医,在他的心里只有病人,他们对自己的病人是一视同仁,并不会因为我是烈王妃而有特殊的照顾。
翠语说:“陶大夫现在咱们府中。”
“咱们府中?”我将头撇向床里边,抑止住自己的情绪,“翠语,你去睡觉吧,不要这么守着我?”
“小姐,陶大夫吩咐我时刻守着你,怕你在夜间疼。”翠语不知道这句“咱们府中”,在我听来是如何的奢求。
我闭着眼睛说:“翠语,我没事,小时候我受的上比这都厉害多了,这点小伤不算什么。你只管去睡觉吧。”翠语帮我拉了拉锦被。
“小姐,没事,我从小就被人卖为奴婢,熬夜对我来说不算什么。”翠语坚持不走。
我知道翠语是关心我,可是我也不愿意翠语为我受苦,便说:“翠语,我的话你不听了吗?我怕我还没有好,就把你给累坏了,到时候你怎么伺候我。”
“那,小姐,你若是觉得身上疼了,就叫我。”翠语看着我往外走去,“那小姐你休息吧。”
翠语将灯灭了,屋内一片黑暗,今夜的天气也是极差,能听见窗外呼呼吹着小风,风中带有丝丝的花香,我只觉得浑身酸疼,直触到心里的疼,看着窗外黑暗的天空,泪珠就一滴一滴从眼角直渗到鬓发中去,淌在锦红的丝被上。
我时常在想我的幸福来的太快,先前的这一块太过美好,好在远在我初入烈王府时的意料之外,初来时我只是想只要这么的活下去,一辈子默默无闻,孤陋寡闻也好,遵循母亲的遗愿只要我活在这个世上就是对母亲最好的回报,遇见慕容烈是我一生中最大的荣幸,在这半年的光阴里他给了我这十几年来从来没有过的快乐,我时常坠在五彩云中幸福的晕头转向,我以为他会永远的这般对待我,永远的像母亲那般无私的爱着我,我以为我们之间的这份感情会地久天长。
可是如今我连想都不敢想,今天发生的事情太过突然,我向是站在悬崖边看着美好的大自然环境,沉侵在一片欢乐中,措不及防的就被人猛的一推,跌入万丈悬崖。可是我在想如果将我推入万丈悬崖就这么的死去,我现在也不会这么的痛,我从前的自信,从前以为慕容烈对我的爱如今在自己的心里一点儿空余的地儿也不敢留,我怕我们的从前只是成为过往。
这份情来的太快,逝的太快,我只是一个寻常家的女子,怎么能适应,无数的心绪涌上心头,有万般的感慨无言叙说,揉了揉发涨的脑门,却了无睡意。
屋中满目的鲜红锦缎,右手轻抚着锦被上刺着鸳鸯图案的花纹,心越发的难受,觉得呼吸都是很困难,春日丝薄的锦被被我揪成了一团。窗外的树影被风吹的四处飘荡,倏地看见一个身影闪过,我又眨了眨眼睛,再看却只有树影,想必今日想的事情多了,脑子,眼神都不太好使。
躺在床上半点动弹不得,听着窗外的风声,泪不自主的又流了下来,一个昏昏噩噩,却不知是何时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