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的天气虽不像三月的草长莺飞,一路上却也是芳草萋萋,红绿扶春。我们一路上马不停踢的行走,到达南下的那天正是母亲忌日那天,慕容烈扶着我下了马车,我看了看天色还没有完全的明亮,打眼瞧着四周的环境,这是南下最热闹的地方,记得小的时候我的蓉妹妹就喜欢在这条大街上闲逛,若遇上赶集时候人多更加的热闹,其实我和蓉妹妹喜欢这儿是因为我们曾经在这路上见到过几两银子,从此我和蓉妹妹总是在赶集的时候不管忙闲总要来溜达两圈。
佟员外家的门镶了金漆显得更加的气派了,彭员外家门口的两个狮子好像更加的威武了,街上的青石砖好像是重新铺上的,道路好像更加的宽敞了,前边十字路口的那两株桃花树不见了………
慕容烈听着乔倾若喋喋不休的说这个那个的变化,手舞足蹈的样子着实的可爱,不由得暗自庆幸好在这次跟来的人都很熟悉这个烈王妃的习性,若是这次南下带来了很多的小厮,看见堂堂的烈王妃竟然是这等德行,被传入宫中肯定要被笑话死的,慕容烈要不是觉得乔倾若这样子有辱门第,只是向来每个王爷的妃嫔都是端庄典雅,而这个烈王妃虽然通今博古,琴诗书画略通,但是对于宫中的规矩,烈王府的制度却是当儿戏,从来不当回事儿,不过这也是慕容烈最喜欢乔倾若的地方,见过了循规蹈矩的大家闺秀,像乔倾若这等人更吸引他的注意。
耳边还传来乔倾若的说话声音,慕容烈不由得仔细的看着站在自己身边的女子,或是长途跋涉的原因,慕容烈只觉得自己的这个王妃更加的消瘦了,不过她满脸的兴奋拉着翠语说这儿白天就会摆出一个摊子,这个摊子是卖臭豆腐的,一会又告诉东茗说这儿是卖武器的,还遵嘱东茗回去一定要买一把宝剑。慕容烈不由的一笑,感情这人是兴奋的疯了不成,堂堂的一品侍卫会去买街头卖的武器。一会又自个儿将挡在路中间的石子儿给踢开了,说是白天会阻碍老人家走路。
慕容烈这期间一直静静的看着乔倾若,等她玩够了玩累了才说:“我们去客栈先好好的休息下。”
东茗答道:“是,王爷。”
我想现在都已经到了南下,直接去我家不就是了还住客栈乱花钱。忙摆手打住:“不要,我们还是不住客栈了。”
思棋不明白问:“王妃为什么不住客栈?”
翠语也在我身边问:“对啊,难道要我们住街头?”
“王……”
东茗还没说完就被我怒瞪一眼,我抓狂道:“拜托了,你们能不能改改口,我在王府中每天都那么多人叫我王妃王妃的,我听都听烦了,现在好不容易出来了,你们就不能改改口啊。”
慕容烈呵呵一笑问到:“那你希望他们叫你什么?你说出来他们肯定听话。”
翠语说:“要不然就叫王爷为老爷,那么叫王妃为夫人就好了。”
“不要。”老爷那称呼简直就是抹杀了青春年少的慕容烈,“我唤王爷为四郎,你们唤他四爷,对于我直接叫我名字就好了。”
说完看着慕容烈并问:“感觉怎么样?是不是比那个老爷好的多?”
没想到慕容烈脸微红,喃喃的说:“原来你是想这么叫我。”
我并没发觉这个称呼有何不可,转头问翠语几人,却见几人竟然是面红耳赤,不明白几人为何这等表情,也懒得理。
继而翠语问:“四夫人那我们现在是去哪里?”
他们几人不肯唤我名字,翠语说既然王爷是四爷,那么还是称呼我夫人比较好。
我转而一想现在干娘一家人肯定是在睡觉了,我又不愿住客栈,只有去郊外。随即上了马车,慕容烈在我身后问:“去哪里?”
“去看我母亲。”“现在去。”
“对,就是现在。”今天就是母亲的忌日,我想让母亲在第一时间就看见她的女儿来看望她,让她知道现在她的女儿过的很幸福。
策马扬鞭,街市上并没有人,马儿一路狂奔,很快就到了镇外。沿路采摘了一大把的邹菊,清晨的露水很重打湿了我的衣裙我浑然不知,等到墓前我才发觉自己的鞋子早已经湿透了。
母亲生前最喜欢的花就是邹菊,小的时候每年花开的季节母亲总会领着我去山上才邹菊,一边采一边告诉我做人做事的道理。
母亲说邹菊不像荷花那般圣洁,没有牡丹那般富贵,也没有海棠花那么娇柔明媚动人,更加没有玉兰花那样天生丽质,邹菊有的就是坚强,它可以生长在山崖上,也可以生长在道路两旁,也可以生长在墙角,只要有阳光在的地方它就可以生长,它生来就是默默无闻的开花,并不招摇并不矫情,不想牡丹花必须要温度适宜,土壤松质才可以生长,它只要花开一朵儿,瞬时整个山头都是朵朵的黄蕊花儿,而且邹菊的品种也是很多,母亲在世的时候我们家种有好几盆的邹菊,只是现在早已是物是人非事事休了。
我将手中的邹菊放在母亲的墓前,可是我惊奇的发现坟头上已经当着一大把邹菊,颜色也是应有尽有,坟前半点儿杂草也没有,被雨水冲走的泥土和青石砖块也早已被捡了回来重新搁置在那里。很显然墓已经被人重新的整理过,看的出整理墓的人很心细。
邹菊的旁边有一瓶上好的女儿红,地上零零星星的散落着纸灰,我心里沉思难道是干娘已经来过了,可是也不可能啊,若是干娘来过的话坟前摆放的肯定有母亲喜欢的桂花饼,而且肯定会有香火之类的东西。我暗自沉思不知这位前来祭拜之人是何人。
跪在我身边的慕容烈也问:“若儿,怎么了?”
“有人来过了。”我俯身捏起一点地上的纸灰说:“应该就在我们前来之前。”
慕容烈点点头说:“难道是你的家人,或是朋友来过?”
我在南下唯一的家人也就只有干娘一家人,可是干娘也不会在这个时候来母亲的墓前,那么会是谁在这个时候来母亲的墓前,而且知道母亲喜欢邹菊,喜欢喝酒,我真是越想越不明白。
慕容烈点起了香火,我将手中含带着清晨露水的邹菊放在坟头,我们一同跪在母亲的坟前,怅然的回忆着母亲在世时候的往事,一幕幕的放映在我的脑海里。
想起从小在南下的生活虽然很辛苦,可是每天过的却是很充实很开心。母亲对我很严厉,我从小就随着母亲弹琴学诗作画,母亲说虽然家里没有钱可是还是不能荒废了学业,想着想着我就觉得母亲就站在我的面前,她那么慈祥的看着我,亲切的和我说话。
我神情恍惚只呆呆的说:“母亲,孩儿现在每天都练习谈琴、下棋、写书、作画,可是还觉得没有母亲的好,不过若儿以后会更加的努力……”
母亲熟悉的声音告诉我:“若儿,母亲只愿你现在过的好就可以,什么琴棋书画不学也没事。”
“孩儿现在过的很好,只是每天没有以前过的那么逍遥自在了,不过再也不用去树林找地儿住了。”
慕容烈听乔倾若说以前竟然是在树林里住,心里疙瘩的一下,耳边乔倾若继续说着:“母亲,孩儿现在好想你……”
“可是孩儿现在却不能尽孝心了……”我断断续续的说着一些话,“母亲,孩儿令你失望的还是,女儿现在依旧不会刺绣,每次学总是扎破了手。”
慕容烈在我身边轻拍我一下,我这才回过神儿,天色已经大亮了,邹菊上残留着初晨的露水,我极力想知道不知是谁前来祭拜母亲,看天色已经亮起,携了慕容烈的手上了马车,自己驾车前去干娘的家里。
慕容烈本要东茗驾车,不过东茗并不认路,无奈慕容烈陪一起驾车。我暗想堂堂的烈王爷,当今皇上的御弟竟然驾驶马车,让人知道定是笑破了大牙。
现天色已经明亮起来,刚才还寂静的街市已经陆陆续续的有人,三三两两的行人不慌不忙的走到路道上,也有人匆忙的摆上自己的小摊开始叫卖,本心情心情急切的想见到干娘一家,想清楚是谁前来母亲的墓前,只顾得匆忙驾驶根本没留意街角转弯处有一老人冲出来,吓的我忙拉缰绳,可是老人还是躺在地上,嘴里嘟嘟囔囔。
我忙和慕容烈下车,翠语几人也忙跟下来,只见那名衣衫破烂的老人躺在地上,他饥瘦如柴,身上散发着一股难闻的气味,我忙扶起他问道:“老人家,您没事吧?”
只见他一把抓住我的手,用干哑的声音说着:“秀儿,你是秀儿。”
我忙挥掉他的手:“老人家,您看你身上有哪里伤到没有?”
他从地上爬起来,口中喋喋的说着:“秀儿,你在哪里?”忽而又转头问我,“孩子,你见到秀儿跟我说一声,说我来寻她了。”
我忙答道:“是,您放心,我若是遇见定帮您说着。”
老人听见这话乐呵呵的朝我一笑:“你真是个好孩子。”
慕容烈接过话又问:“老人家,你伤到哪里没有?”
这老人撇过头瞧了眼慕容烈,又痴痴的说:“你是不是见到了秀儿,告诉我她在哪儿?”
“我并不认识您口中那个人?”
那老人一听这话,一把推开慕容烈,慕容烈一个踉跄倒退几步,幸得东茗扶着才没有跌倒,这老人像是发疯似的说:“秀儿说过在这儿等我,秀儿,秀儿,秀儿………”这名老人一边叫着名字便疯疯癫癫的朝前走去,只要遇见人便拉住问可见过秀儿,一路的问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