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雪躺在床上,读着七堇年的《被窝是青春的坟墓》,心情不由自主的被蒙上了一层淡淡的伤感,只为纸上的映着的带有愁绪灵魂的文字…
“滴的滴的”带有轻松震动的信息提示声响起,在那时有点埋怨谁在这个沉浸着的,作者创造的,深入人心的氛围中,来打扰。
缓缓地把书放在床头,不那么情愿地坐起身,摸索到手机,笨笨地滑开屏幕,那个熟悉的图象在眼前跳动,顿时从书中脱离开来,心中掠过一阵喜悦,着急地要看远方的人儿捎来什么好消息,期盼了好久的心情应该是回报的时候了!
仔细地阅读,逐字逐字的映入眼中,一本好书,每一个文字都会有意义,都值得花时间去理解,哪怕是一晚上的时间,直到想要表达和追求的东西溢满整个房间。
《被窝是青春的坟墓》,恐怕要在这个不恰当的时候被停止阅读了,什么精彩或不如意的片断都要等到明天,或是后天,如果情绪恢复不过来,或是会在很久的以后才会重新带上心情进入作者的那个伤感而真实的世界。
林雪不喜欢带着已经被影响得一踏糊涂的心情去阅读,而更愿意在书本中被那些能引起共鸣的文字吸引得神魂颠倒,在这个过程,从字里行间,总是很努力地思考,自然而然地就伤感起来。
因为萧凯的这条信息,林雪毅然决然地停下了阅读。
对于那个座位,林雪能说些什么呢?又能做些什么呢?座位是客观地存在着,就必定会有一个人拥有坐上去的权利,会是谁,无法确定下来,也许你能,也许又不能,也仍想象着自己有这个权利的时候。
能否坚持下来?我回答不了你;坚持不下来会怎样?我也为这样的问题思考过,甚至陷入无绝期的迷惘当中…
我没有能力限制谁能坐那个位置谁又不能坐那个位置,如果给我这个权利,我会从我的立场开始考虑,不否认自己有私心,但谁也否认不掉谁没有私心,人之常情而已!
没有谁能限制谁的空间,没有谁能控制谁的自由。即使可以充份指使一个人的身体,只要那个人还活着,他就有自己的思想,谁也剥夺不了的与生俱来的神圣的能力。
即使满腹惆怅,也要明白这些,最希望的不是一份真诚,而不是只有虚假的躯壳。那个座位,不会盲目地奢求,是就是,不是就不是!
林雪心想:假使我与那个座位失之交臂,我只想说,断断续续的刻骨铭心的三年居然被那个座位换走了,我对于这种结果不加以评论值不值,到时那样做,也改变不了什么!
说句实话,真不愿就那么轻易地让那个座位换走一切值得永恒的记忆!会换走么?如果有人告诉我不会就好了。
合上现在已不能继续读下去的《被窝是青春的坟墓》,拿起天黑前早已准备好了的衣服,迈着不那么轻盈的步调,走向冲凉房,水流了下来,一阵又一阵的水雾缓缓升起,好轻好虚,抓不住,赶不走…静静地在水流前小站了一会儿,双眼模糊了,应该是水汽熏成的,又好像不是,是的话,为什么觉得那么沉重,那么苦涩。
万家灯火早熄了,苍穹只剩下空洞的漆黑,野外的昆虫也不那么作声了,人家早已入睡,冲凉房却响起了的水声,清楚而幽怨!里面的人儿由衷恳求,明天又是另外一天了,能重新翻开《被窝是青春的坟墓》169页。
这一切都是因为萧凯给林雪发了一条信息,说他和她又是同桌了,说怕坚持不下来,怕有一天动摇了。
实话实说,林雪是高兴的,因为萧凯愿分享他自己的想法,也因此悲伤,因为萧凯说怕坚持不下来,两种情绪相互交织。
她叫陈晓,现在是萧凯的同桌。
刚上高一的时候,或许是环境的变化,又或者是心境还没有适应,一下子又当初的朝夕相处变成现在的想见不敢见,有些事情就变得很奇怪。
初三的时候,萧凯只是说了一下自己的心意之后两人和平相处,没有再提起,而一起到县一中读书这种决定,渐渐变成了某种默默,也没有多谈以后的事。
对了,当萧凯说出了自己的想法之后,林雪没有做肯定或者否定的回答,更加没有说到自己的想法,只是默认了在当时,两个人是友好的,并且为青春里的悸动感到美好,根本就没有想象以后会怎样。
可能也因为这种不确定和内心的胆怯,高一的时候,两个人被分到了两个班,第二学期又分了文理科,所以当初两个人内心的结化作了现实的枷锁,无时无刻不在煎熬着彼此。
尽管白天的彼此是不联系也是平静的,可是又有谁懂得,那些半夜因为回忆而流的眼泪是什么滋味,那些晚修和自己班里的人齐唱的歌因为符合自己的心境而不敢唱下去的苦楚,因为遇到而不打招呼的一个冷漠的表情带来的煎熬,只有自己真正知道。
于是两人各自过着自己的生活,学习上也难以有交叉,即使看到彼此班还是有一男一女去相互探讨数学,可是又能怎样,胆怯和误会掩盖了一切。
林雪过着自己的生活,萧凯高中的第一个同桌是陈晓。
萧凯是个开朗幽默又乐于帮助人的人,并且一开学就砸数学上表现出超常的数学天分,每次年级数学测试最高分都是萧凯。
每次林雪知道,都会增加一分伤痛,在很久的以前,林雪和萧凯就是因为数学而认识,而相互了解的,现在,好像,你已经是你,我也只是我了,没有了一起探讨函数的时光,也没有了看到数学成绩时因为有所进步的欢笑。
陈晓和林雪一样,在数学上都需要萧凯的帮助,分了科之后,萧凯和陈晓在学习上更有了共同的话题,只是不知道为什么,那么久了,林雪还没有学会无动于衷,当看到萧凯和陈晓一起出没于食堂,走廊,课室的时候,往事就席卷而来,悲伤也席卷而来,可是自己什么都不敢做,甚至是招呼也不打。
林雪时常在想,既然萧凯过得快乐也就没什么了,自己悲伤也就给自己看就好了。
当看到学校里的情侣不小心撞进林雪的眼睛的时候,林雪心里总是会想起萧凯,然后萧凯身边还会有陈晓。
陈晓也是一个外向的女孩,每次看到,林雪都觉得这个女孩好快乐,总觉得自己在无厘头地悲伤。
有些人就是这样,在不知不觉中,虽然不认识,可是,在冥冥之中就认识了,两个人从未接触,就知道了叫什么名字,性情怎么样,甚至对方的一举一动都会牵起自己的情绪,林雪认识陈晓,林雪还以为陈晓并不认识自己。或许牵动自己情绪的并不是陈晓,或者就是她。
然而林雪也总是在要和不要之间徘徊,她想了解萧凯是什么想法,想知道自己和萧凯还能不能回到以前,以前欢乐的时光里。
时间已经过去了快一年,又接近期末考了,竟想不到,在这种最熟悉的陌生人的关系里,还坚持走了那么久,那一年里,在林雪看来,萧凯就是最熟悉的陌生人。
期末考结束了,林雪或许会高兴,因为再也不会有萧凯的事情来刺激自己的神经,然后陷入回忆的陷阱中。
只是恐怕连林雪也不知道,自己会做那样的决定。
高一结束后的第一个寒假第一天晚上,林雪主动给萧凯发短信。
最近好吗?好久没有联系了。
等了十分钟左右,萧凯回复了。
挺好的,是啊,好久没有联系了,你呢?
林雪确定这次是鼓足了勇气,只对于她来说,已经是一次无所畏惧了,信息发出去之后,焦急而不安地等候答案。
萧凯,我们回到过去,好吗?给我们彼此一次机会,实在不行,我们就不打扰各自的生活。
这是林雪编辑好后又想了很久才发出去的短信,林雪甚至无数次想象过萧凯看到这条短信的模样,是惊讶,是喜悦,还是一如一年来的冷淡。
好,明天我们老地方见了再说。
这是半个小时后萧凯回复的信息,林雪甚至不知道萧凯说的好是答应了自己的想法,还是只是口头上的语气词,但是,不能否认,当看到这样的回复的时候,林雪就像是看到了希望,一年来的苦闷,一年来的不坚定,甚至一年来的嫉妒,都消逝云散了,等待自己的是明天,或许明天是一个不一样的以后。
第二天,两人在经常见面的那座山脚下会面了,感觉一如既往,萧凯甚至告诉林雪,都是因为林雪才让他知道人一生该追求什么,林雪对自己的改变起了多大的作用,而陈晓,只不过是萧凯为了忘却对林雪的思念,而建立起的另外一个习惯,两个人只是朋友。
高一一年,萧凯之所以不联系林雪,是以为林雪习惯新的生活,而不忍心去打扰。
这些都是林雪不知道的,之后,林雪告诉萧凯,自己一直都没有变过。
一年里的隔阂就在两人的拥抱中一点一点地融化了。
现在高二了,萧凯给林雪发这样的短信,是不是说明,在林雪,萧凯,陈晓之间还会发生什么,陈晓不是只是朋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