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是此时此刻,爱是一生一世,有些人用了少许的时间就得到了属于自己的爱,还有自己的爱人,而有些人,活了大半辈子,经历了那么多的事情,爱过了许多不一样的人,在最后,才恍惚发觉,真正爱的到底是谁。到那时,心里没有悔恨,没有相见恨晚,反而多了多变的世事所给予的感恩和祝愿。
后来呢,爸爸,爸爸,请你告诉我,姑姑有没有答应吴叔叔的求婚,还有姑姑去哪里了,是不是和吴叔叔走了,我怎么再也见不到她呢,爸爸,爸爸,请你一定要告诉我。
林雪甚至比正在等待二妹回复的吴康还要紧张,还要不安,还要欣喜。
好吧,雪,我亲爱的女儿,你不要急,爸爸会告诉你一切的,爸爸正准备告诉你这一切啊。
老林就要把所有都告诉亲爱的女儿了。
那天晚上,你姑姑并没有马上给你吴叔叔答案,你姑姑当时的感觉是,像是被幸福砸中了,可是也带来了一阵的眩晕,这种眩晕,久久停不下来。
吴康依旧在不远的地方看着二妹进了家门,然后站在月光下,静静地聆听,或者静静地想象,听听二妹回到家后会不会又哭起来,想象二妹和她现在的丈夫是不是又吵起来了,然后把东西摔得哪里都是。突然,二妹的丈夫一巴掌打在二妹已经不再稚嫩的脸上,二妹没有闹,只是两行巨大的眼泪一下子流了下来,滴在地上,形成一个小水滩。
还有,二妹还有一个儿子,会怎样从梦中惊醒,在床上喊着爸爸妈妈,可是没有人来抱起他安慰他,他那伤心的小脸就像自己那双胞胎儿子千千万万个夜里寻找妈妈时一样,叫人这样地怜惜。
二妹伤心极了,说不定,二妹再也受不了了,就冲出阳台,果断地跳下去,带着微笑落地,在平坦的地面开出一朵绚烂的玫瑰,无比的硕大美丽。
一想到这些,吴康打了个颤,抬起头看远处山间的月亮,月光早就化作了液体,在脸上留下了两竖。
不会的,吴康心里这样想象,二妹还没有做出决定,我还在等着二妹的答案,在这之前,一切都会很平静,在耐心等等,美好的生活就会来临,幸福马上就要敲门了。吴康这样告诉自己。
有一天,胜子和二妹好好地坐在一起,胜子把儿子辰辰带到了他奶奶那边,叫帮忙看着。
二妹,你有听到最近外面都在说些什么吗。
二妹没有出声。
妹,你是有夫之妇,辰辰也已经六岁了,你不看我的脸,也要看在自己的儿子的脸上,要知道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胜子已经把话说到这个结骨儿眼上了,眼里不禁冒出的火气又被胜子自己强力压了回去。
外面说什么了,我不知道!二妹从来没有这样强硬过,似乎这一次二妹是真的要为什么而争取一回了吗,可是到底是为了什么呢,眼前的名义上的而没有爱过的丈夫,即使是这样,也一起扶持过了六年,还有自己六岁的孩子,多么可爱的孩子,这一切都不关孩子事的啊。
难道你就没有背过三从四德吗?!胜子一甩手,拿起桌上的杯子往墙上摔过去,这一套杯子是当年刚住进新楼时,胜子和二妹一起去挑的,总共八个,现在被摔得,零零落落的,只有两个了。
二妹没有被巨大的破碎声吓到了,早就已经习惯了,自己的心也早就被摔得七零八落了,又有什么好害怕的呢。
可是,这时候,吴康突然出现了,他用他的爱,又把二妹破碎的心粘了起来,并安抚掉残留下来的裂痕。
你到底想怎样。二妹说话的力气都变小了很多很多。
胜子擅自主张把二妹拖到了房间,马上就扑了上去。
二妹一直都在极力地反抗,眼泪一直在流,流到了耳朵里面去。
二妹从未这样挣扎过,像是面临豺狼野兽一样,死都要挣脱开来。
二妹是女的,力气哪有胜子那么大,一下子就被胜子折服了,二妹只是眼睁睁地看着眼前的天花板,目光没有了聚焦。
在二妹耳边咬牙切齿地说,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那么爱你。
二妹眼里还是没有聚焦,此时此刻,二妹可能在想吴康,可能在想辰辰,又或许在想此刻眼前的丈夫,或许,什么都没有想了。
我不爱你了。
二妹似乎用尽所有的力气说出了这几个字,我不爱你了。
然后胜子又是一巴掌打在了二妹还残留着血红巴掌印的脸上,二妹没有哭。
雪,你知道吗?二妹的这桩婚事,是爸爸决定的,你爷爷去世得早,当初身边的人都反对,可是我坚持要把二妹嫁给胜子,当时我觉得胜子是一个老实的人,家境还不错,会给二妹带去幸福的,可是我的决定,却把二妹害得那么惨。
林雪第一次看到爸爸在自己的面前那么悔恨,比起自己所犯的错,似乎,把姑姑嫁给胜子,更让爸爸觉得做错了。
林雪不知怎么去安慰爸爸,只是用她的小手,像以前父亲在自己委屈的时候经常抚摸自己的头一样,轻轻地拍着爸爸渐渐佝偻的背。
明显可以看到,老林脸上被擦过的眼泪的痕迹,和老林脸上的皱纹一样深,一样宽。
二妹真是一个不听话的孩子,可是二妹也是一个无比痛苦的人儿。
那天之后,胜子就把二妹关在了房里,不让二妹出去,吴康几天没有收到二妹的消息,也焦急地不得了。
可是二妹出不去。
二妹及这样忍受着胜子的折磨,不能做自己要做的事,不能去自己想去的地方,二妹甚至后悔,在自己自由的时候,为什么不一走了之。
终于有一天,胜子出去了,只有二妹和辰辰在家,二妹把辰辰劝到身边,隔着铁门,辰辰虎头虎脑地望着眼前的人,喊着,妈妈,妈妈。
在二妹的连哄带骗之下,辰辰给二妹找到了钥匙。
开了门之后,二妹抱着自己的儿子,深情地亲辰辰的脸,辰辰因为二妹太过力量的拥抱都痛得叫出来了。
接着,二妹收拾好东西,亲了亲自己的儿子,把自己的儿子骗到房间里,自己就走了,永远地走了。
等胜子回来,看到的就是辰辰坐在地上哭喊着妈妈,妈妈,在那一刻,所有人都知道二妹走了,不会再回来了。
二妹没有空手而走,她拿走了家里的所有存款,八十多万,在当时,百万元户可是很少的,也不知道胜子有那么大的能耐,养着这样的一个家,还能存下那么多的现金。
另外,二妹告诉当初胜子在工地里砸到脚时的负责人,那是因为当时胜子偷工减料,才导致了事故,当时还压死了一个人,还有两个人受了伤,胜子也就是瘸了一条腿。
二妹还大张旗鼓的让所有人知道,胜子在超市买假货的事。
可是二妹从来就没有出现过,走得远远的了。
之后一切麻烦找上了胜子,至今记得胜子当时血红的眼冒出的愤怒,像要杀人一样。
胜子的房子卖了,赔偿了很多钱,超市也被停止营业,最重要的还失去了所有人的信任,可以说是付出了所有,辰辰跟了他奶奶,胜子就变成了无业游民一样的人。
雪,你姑姑在离开的两个月后回来找过我,她递给我一封信,留下一笔钱,拜托我帮忙照顾她的儿子辰辰,之后就走了。
我问她要去哪里,是不是跟吴康在一起,你姑姑没有说,我至今记得,你姑姑在转身之前没有聚焦的双眼,我这辈子也不会忘记。
可是胜子不让老林靠近辰辰一步,甚至把对二妹的恨转移到老林一家。
辰辰没有人教诲,也慢慢变得不听话,而胜子又经常教辰辰去恨所有像他《妈妈一样的女人,在胜子眼里,二妹就是一个不修边幅没有道德败坏名声的坏女人。
而老林对二妹满怀的歉意,拿到二妹给的钱,也是偷偷地以各种方式拿到辰辰奶奶的手上,辰辰奶奶是一个淳朴的农家妇女,她知道胜子做错了事,也目睹胜子是怎么对待二妹的,她什么都不说,只是好好地抚养陈家的唯一的血脉,陈辰。
没有爱哪儿来的恨,胜子是爱着二妹的,只是胜子的爱太自私太固执,也许,胜子就根本没有爱过二妹,他所爱的都是他自己。
二妹懂得爱,只是在她懂得之后已经太晚了,二妹曾经试着全心全意去爱胜子,去爱这个家,可是回报给她的,是一次又一次的伤害。
自己的人生,自己就要负责。
有些人有爱,可是就是不知道怎么表达爱。
后来吴康来找过老林问二妹的消息,连吴康都不知道二妹去哪里了,老林依昔记得吴康再次失去二妹,一步一步远去的落寞的背影,在夕阳下,有一种老男人的悲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