碰到这种情况肯定会有人报警,不管是出于好心还是出于好事心,反正是有人已经报警。等两辆警车开到的时候,战斗也已停止,三十来学生一人坐了个行李包,摇头晃脑地抽烟,远远看去,这边就是人间仙境,云雾缭绕!偶尔有人抬头看看躺在地上不住呻吟,蠕动的六人,摇摇头,叹息一声,又低头抽烟!警车停在了那四两出租车后面,等警察下来,走近现场,周边的群众又都围了上来,争先恐后地向警察叔叔做证,说刚才的一切都怪这帮冲动的年轻人,说他们没素质,脾气不好,爱欺负人,甚至有人站出来指着躺在地上的几人告这群学生杀人未遂!任杰等人没做任何争辩,公道自在人心,没必要辩解。
警察叔叔们看了看地上的六人拿出手机拨了120,又朝任杰这三十来人走来。
“你们打的?”警察问。
“是我们打的怎么了?”赵云站了起来,“怎么,连你们警察也要欺负我们外地人?”
“你们不要激动,我们只是了解一下情况,绝对不会偏袒任何人!”警察道。
“你们跟警察说吧,我现在没心情!”赵云见警察这般口气,也不好再为难,对身旁的同学说了一句,坐了下去。
这世间还是有正义和秉承正义的人的,不然这世间就乱套了。警察没有听那些群众的做证,人家是警察会思考分析,证词都能千变万化说明这证词不可信,听完任杰同学们的讲述,又有几位悔过的群众交代,再根据警察的分析,这案子就一目了然了。最终警察没有追究任何人的责任,而是为他们做了调解,双方互相道了个歉,握手言和,当然这只是表面工夫,是给警察面子!
事了,人们很快散尽,那四名司机和那两位见义勇为的中年人经过赶来的医生简单的包扎也都没什么大碍,各干各的去了!天色已经在众人不察觉的时候暗淡下来,原先看行李的同学也没心思再去玩,三十来人聚成一堆,坐在各自的行李包上,你一句我一句地说着。这才六点,大家就都无事可做,等待着明天的到来。
晚饭时,大家都是在小卖部买了些方便面将就了一顿,便又无事可做,能说的都已说尽,抽烟抽的嘴苦,经过下午的大战,大家都有些疲累,便都躺倒在自己的行李包上,闭上眼,昏昏沉沉!今天晚上,大家决定露宿街头,为的是不去花那住旅馆的钱,现在这潮热的天气倒是帮了大家,最起码他们不用害怕被冻死。街上来往的行人还很多,每一个路经的人都会投老诧异的目光,大家有的不理会,装作没看见,有的狠狠的回以一道历色,那行人便慌乱的扭头远去。九点的时候,月亮竟在空中亮了起来,隔着一层纱雾,惨淡朦胧,车站的大屏幕放起了电影,下面围了很多观众,大概放的是喜剧片,能听到观众传来的大笑声,和电影里一惊一乍的台词。躺在这安静的角落,徐徐晚风经过,这一切在眼前便开始虚幻,跟在梦里见到的古老画卷一般,安静、压抑还有深深的孤独。
不知道什么时候,周围全都安静下来,电影停止了播放,大屏幕关闭,观众都各回各家,连偶尔过往的车辆都不再有,越是安静大家却越是清醒。人群里开始有人坐起,向旁边的同伴咒骂着行迹神秘的蚊子。慢慢的所有人都坐了起来,开始唧唧喳喳,好像阴间溜出来的冤魂,在这夜里纵情放肆。有的咒骂蚊子无良,他们已沦落如此还要吸食他们的血液,有的说这地方的环境污染太严重,连月亮都是惨白的,有的担心一会儿会降温,那样他们会很冷,也有人再和远方的亲人朋友通着电话。
李龙正在和电话里的宋芳谈情说爱,嘻嘻哈哈,那有刚才的郁闷神色,陈利问他工作定下来没有,他很自信很无所谓地说这份工作不好,没前途,准备再找份好的。陈利问他现在在那里,他便忙着站起来走到个安静的地方说是在旅馆。听着陈利开心的笑声,李龙知道宋芳相信了她的说法,他自己却又黯然神伤。
赵云不打电话,也不说话,独自望着空中那一轮犹如白纸的圆月发呆,面无表情,不知在想些什么。任杰也想打个电话,和远方的亲人,朋友说说话,说什么都行,只要别让他怎么闷着。他想起了父母,想起了他心中的那个影子,也想起了肖丽,可几次,他都没有勇气拨通任何人的号码。就在任杰要打消这个念头,准备独自与这漫漫长夜为伴的时候,他的手机铃声响起。来电显示着肖丽两个字,发着白光的手机屏幕在这夜里是显得那么明亮,连天上的明月都无法与其比拟,那铃声也是那么悦耳,好像荒山中的鸟叫,所有的孤独、无助这些消极的东西都被这光和这动听的铃声逼到了不明的角落。任杰很激动,也很愧疚,长吸了一口气接起了电话。
“杰,你和李龙在一起?”肖丽道。
“对呀!”任杰道。
“你们住在旅馆?”肖丽道。
“哦,你怎么知道?”任杰道。
“陈利和李龙讲电话我都听到了!呵呵!”肖丽道。
“哦,原来如此!”任杰道。
“那这么说,你们都不在那里工作了?”肖丽道。
“对,太不爽,准备再找个好点的!”任杰道。
“唉!这种事还是你们自己看着办,不过你做什么我都会支持的!”肖丽道。
“哈哈,谢谢!!”任杰道。
“你走了有两三天了吧,为什么不给我回个电话呢?”肖丽突然问。
“哦,呵呵,这个,忘了!”任杰道。
“忘了?呵呵,没这么简单吧?”肖丽道。
“真是忘了!”任杰道。
“你不要骗我,安晓亮和我们说了你很多事,我知道你一直忘不了那个叫阿燕的人,可是,你们已经不能再继续,何必要折磨自己呢?”肖丽激动地道。
任杰沉默,对这件事他总是无言以对。
“忘了她,我们开始!”肖丽很干脆地道。
“可是。”任杰想说。
“不要可是,我问你,你喜欢我吗?”肖丽问。
“我,不知道!”任杰弱弱地道。
“那,那你讨厌我吗?”肖丽对任杰的木讷很生气。
“当然不讨厌!”任杰这回很直接。
“不讨厌就是喜欢!我也明确地告诉你,我也喜欢你,很喜欢,所以,你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忘掉她!我们开始!”肖丽道。
“可,肖丽,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我应该是想忘记的,可我越想越忘不掉,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好像掉进了旋涡,怎么挣扎都无济于事,我现在连自己的心在想什么都不知道,好像没有了自我的那种意识。每当在这种时候,就像现在,安静下来的时候,她的影子就会无端地跳出来,整个大脑都被有关她的回忆占满,真的,太可怕,太痛苦,我无能为力!”任杰哭述着,把肖丽当作了救世主。
肖丽默默地听着,她能想象到任杰此刻的心情,因为她自己的心在跟着任杰的言语隐痛,她自己也不知道电话里的这个男人到底用什么吸引了她,让她如此着迷,比一道深奥的数学题还要有魅力,也许是这男人无法言明的内心世界勾起了她的兴趣,也许只因为这个男人能让她心痛,能让她的心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