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我华子就成!”年轻人道,脸上已经没有刚才的郁闷神色了,有的是那种对报仇的期盼。
“我叫任杰!”任杰说了句,便进了屋,自称华子的年轻人跟着走了进去。
吃过饭,那老大就开始了对华子的说教,中途又来了个估计三十岁左右的男人,长的还算白净,说起话来比那讲师还牛,软言细语,彬彬有礼,从你心理的各个方面入手,要不是华子根本不想听的话,恐怕真的会相信这些鬼话,那老大则是扮着黑脸的角色,不时地朝华子摆脸色,挤眉瞪眼,肌肉扭曲,威胁着华子,意思是让他不要有别的想法,好好听这男人的话。
任杰偶尔也会插上几句,要是那男人讲到动情处,任杰还会跟着那老大鼓掌,以示所说内容的精彩。
华子一句话也不说,人家问他明白没有的时候,他就点点头,看着任杰的表情心想,这任杰还真会演戏,都分不清是装的还是真的!
时间就在这滔滔不绝的字眼和漫天飞舞的唾沫星中流过,任杰活这么大加起来也没今天说的话多,古代的王侯将相,现代的伟大名人,圣人的成功,庸人的失败,各种技术,各种学说,大的小的,好的坏的,反正是能想到的比较经典的事例全都拿出来衬托这传销行业的美好前景,不合适就硬套,牵强就勉强着上,心里憋闷,胃里翻腾,把中华那么多美好的东西用在这里真是有些不忍,心里都有种负罪感,这简直是对美好的侮辱!
好不容易到了晚上,说教完毕,那陌生男人离开了,任杰和华子都是身心疲惫,脑子里乱烘烘地全是那些关于夸赞传销的话,这要是时间长了非变成和墙角那些活死人一样不可,任杰和华子忙在心里诅咒谩骂起了有关传销的一切,以保持传销在心里的那种邪恶地位。
因为心神俱疲,所以晚饭任杰二人就没主动做,还是那个小孩子接手。吃过饭之后,就要开始做仪式了,华子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滑稽可笑的仪式。
那老大站在中间,昂首挺胸,还很严肃,两名女生站在他身后,微微弯腰,低着头,因为头发太长,所以看不清是什么表情,估计也没什么表情,其他人都坐在地上,以那老大为中心围成个圈,不停地鼓掌,带着节奏,跟看演唱会的观众一样,嘴里大声喊着,“脱,脱!”。
直到很多年后任杰都没弄明白为什么这组织会有这种仪式,这到底有什么作用?
那两个女生在雷鸣般的掌声和震耳的呼喊声中开始慢慢地帮那老大脱衣服,一件一件,直到剩个三角裤衩那两女的才倒着退到一边,那老大则一直是那种神气的模样,衣服脱完,就背着手,迈开古人才有的那种官步,走到那唯一一卷行李上,另一名女生忙把被子掀起来,那老大躺下,那女生再帮人家把被子盖上,这整个不叫仪式的仪式才算完结。
“够日的,这是把自己当皇上了!等你哪天落到老子手里,看老子怎么让你当孙子!”华子搓了搓拍麻的手掌心中骂道。
他和任杰睡在最靠里的那个角落,这是新人的待遇,任杰明白,这其实是怕他们晚上趁人都睡着的时候把门弄开跑掉。
夜深人静之时,人们的呼吸平稳均匀之际,任杰缓缓睁开了双眼,眼前一片黑暗,也不知是几点时分,任杰伸手推了推就躺在自己身旁的华子,华子翻了个身,以示回应,不知是面对任杰还是背对任杰。
“醒着?”任杰问,声音低沉的几乎和这黑暗融合。
“哦!”华子轻答一声。
“你确定你的朋友有能力把这传销窝点端掉?”任杰小声问。
“当然!”华子坚定不移,“不把他们整垮,我誓不罢休!”
“太好了,我喜欢,这也算是替天行道了!”任杰道,激动不已,他当然也想把这传销组织一网打尽,给他们点教训。
“快说说你的主意吧,我恨这地方!”华子道。
“要联系到你的朋友很简单,反正过几天他们要让你交上线费,到时候肯定要让你给家里或者朋友打电话,这不就联系上了吗!”任杰道。
“这就是你的主意?”华子有些失望,“如果这要能成,就不会有那么多人被骗了,那几个王八蛋对咱们寸步不离,打电话的时候肯定就在咱身边,一旦咱说出求救之类的话,他们一定会有所动作,这不是打草惊蛇吗,他们一急再换个地方,那就更糟糕了!”华子道。
“说的也是,可就这么一个方法能与外界联系,怎么也得试试!”任杰道。
“我来的时候见周遍有几户人家,让他们帮忙传个话怎么样?”华子想起了周围的领居。
“甭想,这房子就是他们租给的,要是他们有那么好的心肠就不会把房子租给这些王八蛋了!”任杰道。
“不会吧,还有这种人?也许人家不知道这是传销组织呢!”华子道。
“不知道!呵呵,那老大说他们在这里已经一年多了,这么多人每天进进出出,傻子也知道不正常了!”任杰气道。
“我靠,这些人都是为了什么,就为这点房租?”华子道,愤愤难平,估计他正在黑暗里瞪着眼睛。
“还能为了什么!这还是小意思,你知道咱们晚上这门是谁在外边锁上的吗?”任杰问。
华子没说话,心中隐隐已经猜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