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缓解尴尬的气氛,青云道:“刚才那些家伙为什么要追咱们呢?”
“哎呀,那些家伙是欧格尔族的……”
“欧格尔族?”
“对,他们是地下人中最凶狠的一族。他们什么都吃,什么都掠,所有的部族都怕他们,因为他们爱发疯,一发起疯来,连人都吃!”
“什么?”青云咽了口吐沫。
“娘总是告诉族里的人要处处小心,别给他们发现了形迹。虽然我们根本就不怕欧格尔族,但是毕竟我们部族老龄化太过严重,真正还是别惹他们的好。”
“你们部族?”
“我们族叫肯德拉族!是所有地下人中最和善的一个部族。”
“这我倒相信!”
“什么意思?”
“从小竺姐姐搭救我就可以看出来了,要不然我早被他们吃了……”
“去你的,你多大了叫我姐姐!”那女孩装出一幅生气的模样,嘴巴一扁。
“对不起,对不起,你别生气呀,我只是……”
那女孩忍不住笑了出来,“瞧你紧张的,有什么气好生的?要是每个人叫我声姐姐我就生气,那我不早被气死了!”
“嘿嘿……”
“傻笑什么,你到底多大了?”
“十七。”
“你也十七岁?”
“你也是吗?”
“我……对呀,我就是十七岁?怎么啦,不行呀!”女孩说话有些紧张。
“那有什么不行?”
“那你哪天生的?”
“5月14日。”
“啊……真讨厌!”
“什么?”
“还不如不救你呢!”
“为什么?”
“啊,没有了啦,我的意思是说……”女孩说着,便叽里咕噜的用地下人语说话,只说的梅青云挤眉弄眼的摸不着头脑。
“你说什么呢?”
“我说,咱么走吧!”
“去哪?”青云道,“我现在哪里都不敢动弹?”
女孩没有说话,只一只手便提起青云来,沿着碧溪飞一般的奔跑起来。
青云被女孩携着,且一点也不觉得颠簸,当真感激不尽,“多谢姐姐!”
女孩却停下来,将青云掷在地上,手法异常的奇怪,虽然将青云掷了出去,青云跌在地上却丝毫不觉疼痛。
女孩道:“你要是再叫我姐姐,我就把你丢在这里,让欧格尔族把你吃了!”
“还说肯德拉族是最和善的,我看倒不一定……”青云小声嘀咕。
“你不许说肯德拉族坏话!”女孩竟急了。
“我哪有啊?我只是说,肯德拉族的一个女孩子不够和善罢了!”
“我只是不喜欢你叫我姐姐……”女孩说着,回头一看,不由得吃了一惊。
青云还不知怎么回事,已经被女孩背了起来,又飞一样的奔跑起来。这一回,女孩却没有那么小心,只累的青云到处疼痛。青云咬紧牙关,猜想自己四肢都摔断了,强忍着疼痛,知道欧格尔族追上来了。女孩不再沿碧溪奔跑,而是远离了碧溪,越来越暗,依稀见到前面一片红色,仿佛是一片篝火。跑到近处,才知道是一片一人高的灌丛,只是泛出红色的光亮罢了。青云回过头去,早不见了欧格尔族的人影,便道,“小竺,看不见那些家伙了!”
“别作声,他们的耳朵特灵!”女孩严肃道。
青云当真闭上嘴巴,只是觉得自己被这女孩子背着,很是尴尬,不觉中耳根发热起来。女孩身上淡淡的幽香,偷偷飘进青云的鼻子里边。青云可以感受到她的温度,一时间心乱如麻。
青云偷偷看了小竺一眼,不禁怦然心动,心道:“她怎么生得这么俊美?莫非所谓的‘地下’……便是地狱不成?我是不是已经死了?不对,地狱怎么会有这样天仙一样的姑娘?而且,死了的人是不会感到疼的呀!”青云正胡思乱想着,才发现自己和小竺已经被前后两路欧格尔族堵住了去路,左右两侧,一边是光秃秃的岩石,一边是那泛着幽暗红光的灌丛。
那红光照到所有的人身上,青云看到了所谓的欧格尔族人的模样。他们五官倒是和正常人差不多,只是两棵龅牙兀自露出嘴唇,一身鳞片装束,当真是铠甲。浑身生了长长的毛,不如野兽的毛密而长,却也差不了多少,在红光下,看不真切原本的颜色。两只大脚格外的显眼,没有穿鞋,长长的指甲露出指尖,却哪里是人脚,标准的兽掌。手也是一样,只是抓尖更加锋利。逐个都握着石制的武器,凶巴巴的发出咕咕的声音,甚是怖人。
忽然,堵住前面道路的一群中,走出一人来,长的倒是一幅人样,他的铠甲和其他欧格尔人不一样。欧格尔人的铠甲,只是一层薄薄的鳞片,而这人的甲,却异常的厚实,还比别人多了护肩和护心镜。手中的兵刃,也格外的精致,模样倒是像柄石制的宝剑。
那人看了梅青云,对小竺笑了笑,竟然用所谓的地上语和她对话。
只听他道:“竺玛,我看这家伙不是咱们地下人吧!”
“哼,少废话,你这叛徒!”小竺愤愤地道。
“哈哈,妹子,你何须生气?咱们原本是一家人吗?”那人道。
“谁跟你是一家人?你帮助欧格尔族害死了我爹爹,我跟你势不两立!”小竺厉声道。
“妹妹,这你可就错了。你那老爹昏庸无道,他根本就不会治理部族!你告诉了我那些老弱残兵到底藏在哪里,我们还可以像以前一样开开心心地生活,岂不很好?”
“呸,你这恶心贼,爹爹那般疼你,都答应要将我嫁给你,你却恩将仇报将他杀了。你投靠欧格尔族,已经不是我们肯德拉族的人了,还抱着你可笑的幻想干什么?”
“竺玛,你会明白我的一番苦心的!”
“你的苦心?”小竺道,“你的苦心不就是苦苦逼死我们肯德拉族所有的人吗?”
“竺玛!”
“你不用说了,没错,我当然知道我们肯德拉族迁地所在。但是,你休想知道!”小竺说着,一纵身便背着青云,跃入灌丛当中。
“那些家伙怎么没追进来?”青云问道。
“一会你便知道了!”
“那个人原来是你们族的!”
“那个叛徒!”
青云只觉得浑身不住的发冷,“怎么这么冷?”
“你受不了了?”小竺关切地道。
“你不冷吗!”
小竺没有作答,只是轻轻将青云放下,脱下来身上的外衣。
“你们为什么都穿着铠甲?”
“这不是铠甲,是皮衣!”
“皮衣?”
“没错,是沃姆斯兽的皮!”
“沃姆斯兽?你们这里怎么什么东西的名字都那么奇怪!”
“嗯?奇怪吗?我看你倒像是个小傻帽,什么也不懂呢。那是一种很温顺的动物,我们养了很多这种动物。它们每年都会换一层皮。这种皮制成的皮衣,除了保暖之外,它外面的鳞片还具有保护功能。”
“那些欧格尔人也穿这个!”
“对,只是没有我这身精致。”
“可是,那个……叛徒穿的……”
“他叫魏泉,本是我们族里唯一比我年长的年轻男孩。我父亲是族长,本打算把我嫁给他,怎想他狼心狗肺……竟将父亲害了。他穿的是我父亲的衣服……”小竺说到这里,竟然格外的伤心。
“对不起。”
“都是那个魏泉干的好事!”小竺狠狠地咬着牙根,却见青云冻得哆嗦了两下。
青云道:“这么冷,你怎么……怎么还把皮衣脱了?”
“这里是麦吉克灌丛。要是穿着这皮衣,更加忍受不了。这些植物,专门靠吸收热量为生。那皮衣上面有鳞片,更容易使热量散发,就是隔着里面的毛皮,身上的热量也会很快被吸干净。那些欧格尔人习惯可傻可傻了,他们只有到死的时候才肯脱下外衣,号称自己是‘不败之族’。魏泉也知道这灌丛的奇特,既然入了欧格尔族,肯定也不会脱下身上的外衣,如果穿着外衣进来,坚持不了多长时间便会冻晕过去。我猜,魏泉那家伙定是叫他的那帮欧格尔爪牙们在外面候着咱们呢!”
“原来如此。可是,把它脱了,不是更散热了吗?”
“但是,总比那样冷得好一些……”说着,小竺也哆嗦了一下。
青云忙人着疼痛脱下外衣来递给小竺。
“干什么?”
“我的衣服没有鳞片,不嫌我脏,就穿上吧!”
“你这小傻帽,自己还哆嗦呢,快穿上吧!”小竺说着,忙将青云的衣服给他穿好,却当真说不出的感动。
“都是我连累了你!要是没有我,你早就跑了,也不用在这里受这罪!”
“你说什么呀!我怎么能眼看着他们把你吃了呢!”
“我真不知怎么感谢你才好!”
“你想感谢我?”
“嗯!”
“好吧,你可不能反悔!”
“当然,我梅青云决不是忘恩负义的人!”
“哼,我猜你也不敢!反正你欠了我一个人情,迟早要还的!要是反悔了,我就把你丢给欧格尔人!”小竺说着竟笑得开心。
青云只是呆呆得看她笑,只觉得她的笑竟与陈红晓有几分神似,不禁又神伤起来。
小竺看他这副表情,还以为是因为自己说把他丢给欧格尔人,忙道:“你别生气,我……我不会把你丢给欧格尔人就是了!”
青云只是浅浅的笑,并不做声。
小竺将青云扶坐起来,“你也真了不起了,四肢都摔断了,还能活到现在,要是换作别人,疼也疼死了!”说着,取出水囊来,喂青云水喝,之后自己也喝了两口。
青云道:“这是刚才那个碧溪里的水吗?”
“是。”
“这里的东西怎么都那么奇怪?”
“怎么?”
“水放绿光,可以疗伤;木散红晕,却冷彻心房……”
小竺却笑了,“你这小傻帽,说话真奇怪!”
青云只是红了脸,嘿嘿的傻笑。
小竺将青云的裤腿挽过膝盖。
“你干什么?”
小竺不作答,只是递给他一块毛皮手帕。
“做什么?”
“怕你忍不住!”小竺道,“放在嘴里!”
青云不知她要做什么,只得按她说的去做。突然觉得一条腿刺骨钻心的疼痛,幸亏嘴里有手帕,不然定要喊得撕心裂肺!
“云,你忍着点,这里虽然酷寒,却是疗伤接骨的绝好地方,忍耐一下吧,接好了就没事了。”小竺关切的道。
原来他在给青云接骨。
青云当真是感激不尽,可是终究是疼的不行,强挺着等两条腿接好。虽然麦吉克灌木不住从他身上夺走热量,他仍然大汗淋漓。
最后一只手臂被接好时候,青云早已晕了过去。
“云,云!”竺玛悄悄的唤他名字,只怕被欧格尔人听见。
竺玛见他不醒来,当真着了急:“他怎么还不醒来?他也怪能忍的,疼得晕过去了,我都一点也没察觉到。”
竺玛轻轻摇青云的手臂,他却丝毫没有反应。
她想起刚才青云将单薄的衣服脱下来给自己,心中说不出的感激和欢喜,“我就知道,我没看走眼。”竺玛在青云的脸颊上轻轻的吻了一下,只觉得青云的脸火一样的发热,自己的脸也发热起来,直到耳根。
竺玛只是吓了一跳,以为他醒了,便道:“你这人原来这么坏!”可是见青云仍旧是那么呆着,又道:“喂,别装了,我知道你醒了!”
青云仍然没有反应。
竺玛摸了摸他的额头,只觉得甚是烫手,“坏了,发烧了,这可怎么好?”
她灵机一动,想出法子。将脱下来的皮衣,给青云穿上了,“让他散散热!”又喂他喝了些碧溪水。不一会,再摸青云额头时候,竟又吓了一跳,只觉得他的额头便如冰块一般,极为冰手。竺玛忙除下他身上的皮衣,心道,“得尽快想办法离开这里,不然,非给他折腾死不可。”
她将青云背起来,青云冰凉的脸颊正贴在她的耳朵上。竺玛只觉得心中一阵甜美,之后又是不尽的担忧,“这个小傻帽,一定要坚持住!”
三晃两晃,便出了灌丛,却一直没有见到欧格尔人和那个魏泉。竺玛正自纳闷,才发觉,他们竟然远远的跟着,“想跟着我,没那么容易!”突然,竺玛只觉脚下一软,跌入陷阱之中。
竺玛心中好不后悔,“我怎么这么大意?”只听一阵脚步掺杂着欧格尔人难听的喊叫声过后,魏泉喊道,“竺玛,你放心好了。我是绝对不会伤害你的,只要你告诉我们部族的位置……”
“呸,休想,你杀了我好了!”竺玛骂道。
“竺玛,你说什么?”魏泉道,“我怎么会杀害你呢?你知道我多喜欢你!”
“哼,就你也配喜欢我?”竺玛喊道,“告诉你,我已经有心上人了!”
“什么?”魏泉道,“这不可能!”
“哼,你不会有好下场的!”竺玛道,“你这叛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