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对面,申公鲲就一拳砸在了申公豹的胸脯上,笑道:“你不去熊营厮混,怎么又跑进城了?也是来看热闹的?”
申公豹怪眉一耸,嘿嘿笑道:“我来看热闹不假,不过你朋友相柳柔输了个干净,你多少也做个样子哭几声行不?”
申公鲲同样眉毛一耸,吊儿郎当的拍拍掌跳了几下,大笑:“又不是我儿子,我为他哭?妈的,他却是一个废物,好容易前几年压着对门那几兄弟闹了一阵,如今几场输得没了影儿,我还伤心我在西坊请他玩姑娘花的钱哩。”
说着说着,申公鲲极其下贱的仰天哭嚎了几声:“我的钱啊,怎么都去喂了那个白痴加废物?他们相柳家这一代怎么也不选几个中用的人出来?唉~!”
申公豹一脸的麻木,呆呆的看了申公鲲半天,这才一手拎着他的衣领,拉着他冲进了大门去。随行的几个护卫拉着坐骑从侧门乱糟糟的跑了进来,在申公豹的命令下把大门关好,就听到申公豹指着申公鲲的鼻子喝骂起来:“你才真正是蠢材,不知道刑天家的人就在街对面么?你在这里大骂相柳家的,搞不清的人,还以为你在向他们卖好了。”
申公鲲耸耸肩膀,打了个呵欠,懒洋洋的看着申公豹笑起来:“得了,谁当真啊?我是实话实说,相柳柔这回丢了他相柳家的脸面,怕是在安邑混不下去了。他家相柳老三相柳胤还不知道什么时候从蛇泽回来,安邑城内,怕是要太平好一阵子了。”
一对冷光隐隐的眸子眨巴了几下,申公鲲盯着申公豹问他:“不过我还是奇怪,你看了热闹就跑回熊营好了,怎么还回来呢?也不怕刑天鼌故意找你的过错?那刑天鼌可不是什么心慈手软的好货,这几年,新军营中被他打断了腿脚的世家子弟有多少?”
申公豹冷笑了几声,一对眸子突然幻出重影,两道棱光射出来寸许远,很是自傲的仰头冷哼:“刑天鼌?我还会惧怕了他?你知道我的巫力有多强,两个刑天鼌绑在一起,还差不多和我打个平手。再说了,他现在肯定在西坊和刑天大风他们庆功哩,我正好问你点事情。”
申公鲲看了看大门内广场尽头的申公家府邸的正厅,点点头嬉笑道:“得,问什么?大家都是自己兄弟,我鲲老四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包括你在西坊的那几个相好,这几个月有谁爬上了她们的床,我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申公豹怒骂了几声:“我管她们去死?那炼气士沧风,是什么来头?”他的身体不安的扭动了一阵,寻思片刻,补充道:“相柳老六从哪里把他给招揽过来的?是什么条件哩?”
嘴巴慢慢的张开,申公鲲很古怪的看了自己的族兄弟一眼,皱眉道:“问这个干什么?炼气士,不过是那些平民不知道寻了些什么邪门歪道的法子,练了一些稀奇的法术在那里卖弄,你问沧风的来历干什么?老三十三,你就喜欢一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可是炼气士又有什么希罕?”
沉默了一阵,申公豹悠然神往的抬头看着天空的白云片片,淡淡的说道:“老四,你想想,沧风炼气士那一招尊天剑,威力竟然接近了一鼎下品大巫的巫力攻击!他还就是一个平民,若是我申公豹能学了他的那法门,嘿,以我大巫的天赋,也许。”他停下话头,深深的看了申公鲲一眼,嘻嘻的笑了起来。
申公鲲翻了个白眼,叹息到:“我就知道你起了这心思。就好像十年前你带人去抓海人,拷问他们的青铜贵族战士的法门一样,你是看到了任何一个可能变强的机会,都不会放过啊。”
申公豹高傲的昂起头来:“当然,我申公豹不管做什么,都自然是最好最强的。如能增强自己的实力,何乐而不为?嘿,等我实力暴涨之后,安邑就是我们兄弟的天下,哪里还有刑天、防风兄弟他们的事情?”
申公鲲拼命的眨动了几下眼睛,这才点头道:“那么,大洋之中毒龙岛,沧风炼气士是从那里来的。似乎,他的身后有一个很强的流派,具体的情况,我也不知。就和那些书生、剑客在安邑设道场收徒一样,他们也想在安邑开设道场,收徒授业。”
恍然大悟般点点头,抹了一下自己的眉毛,轻轻的把最末端的那几根眉毛向上提了几下,于是那眉毛就彷佛一团烈火跳动了起来。“原来如此,在安邑开设道场,可少不了世家王子的支持照顾,否则没两天就会被治司给抄了。想必沧风也是知道其中的关碍,这才投身在相柳老六的手下。可惜却碰上了那不怕死的蛮子。”
申公豹嘿嘿笑了几声,低声道:“如果我能助那沧风一臂之力,不知道他可否引荐我去他师门?唔,有我巫族四大巫家之一的直系血亲投身门下,他的师长如果不是白痴,应该都会欣喜若狂的吧?”
申公鲲的手紧紧的捂住了自己的腰袋,满脸正气昂然的吼到:“随便你干什么都可以,但是千万别计算四哥我的钱袋就是。我的钱还留着去西坊喝酒睡女人,你要给那沧风在安邑修道场,别想从我这里弄走哪怕一个小钱。”
申公豹不屑的瞥了申公鲲一眼,骂道:“像是我要抢了你女人似的,去,你看得上的那群货色,我还没兴趣。钱?那沧风现在篪虎暴龙那蛮子手上,那蛮子怕是一个烂好人,我还用花自己的钱么?”
申公鲲愕然,呆呆的看着申公豹,申公豹得意的大笑,跳上自己的黑虎,哟哈一声,那体长足足两丈开外的黑虎一声咆哮,直接跳过了院墙,蹦到大街上去了。
申公鲲寻思了半天,突然一拍手:“中啊,那刑天大风穷了多少年了,这回赢了相柳老六这么一大笔,还有个不胡花的?他可是压了十几大车的钱物珍宝!一比十,相柳家要赔出来百多车!那都可以再建半个安邑城了!”
嘻嘻几声,申公鲲跳上自己坐骑,也一溜烟的冲出了门去:“小的们,去西坊给刑天大风道喜去!嘿嘿,他刑天大风来了这么一笔横财,怕不把整个西坊包下来快活?咱们可要去狠狠的宰他一笔才行。他刑天大风今天怕是能赶我出门么?”
带着几个护卫,申公鲲兴冲冲的也跑了出去,正好脸色发绿发青发紫的相柳柔浑身哆嗦着正趴在一匹四不象的背上缓缓的挪了过来,往日和他交好,经常厮混在一起的申公鲲却是看都懒得看他一眼,哈哈大笑着带着人过去了。相柳柔的脸色立刻不仅仅是发绿发青发紫,更凭空添了几丝黑气在里面。
安邑,就是这么的古怪,这么的,现实。
张了张嘴,相柳柔一口淤血夹着几根淡绿色的血丝喷了出来,脸上一阵苍白,已经伤了元气。
一条扭曲的人影凭空在相柳柔身边冒了出来,柔若无骨的手掌轻轻的在相柳柔背心后揉动了几下,一股股黑烟绿气冲进相柳柔身体,相柳柔的脸色立刻变得好看起来。他惊喜的回头看了一眼,大叫起来:“哥,你什么时候从蛇泽出来的?你可要给我出气啊。”
那浑身上下的皮肤不断的抖动,彷佛无数条细小的蛇在皮下急速扭曲钻行的古怪年轻人沙哑的笑了几声,软绵绵的说道:“事情的经过,曾祖的近侍都告诉我了。你可真蠢,没有必胜的把握,你挑拨他们去王宫斗?”
阴恻恻的怪笑几声,那年轻人轻轻的用双手揉了揉面颊,淡淡的扫了相柳柔一眼:“这次你运气不错,曾祖在王宫看到了事情的经过,也没打算就这么废了你。不过,毕竟你丢了我们家的人,面子上还是要给你点惩罚,你就先去大王的宫里做一门尉好了。”
相柳柔面色一喜,整个人的精气神一下子全涌了上来,连忙跳下坐骑,朝着那年轻人连连行礼道谢。
那年轻人阴柔的笑了几声:“我们亲兄弟,还说这些虚话?以后行事谨慎点,有什么事情,听我的没错。唔,刑天家的那个刑天华蓥,如今长得怎么样了?”他带着一层黑绿色雾气的脸上,露出了一个极其邪恶的笑容。
相柳柔同样邪恶的笑起来:“那丫头?长得可是越来越好了,不过,安邑有传言,她更喜欢美貌的处,不知是真是假。哥,你要怎地?”
扭扭腰肢,那年轻人怪笑起来:“我要怎地?我现在去给刑天大风庆功啊!庆贺他成功的教训了我的弟弟,给我们刑天家抹了一脸黑啊。顺便呢,我要提醒他,可千万看住了他的妹妹,可别被我拔了个头筹,却又被我随手丢弃了,可就丢了他的人了。”
他很阴森的笑起来:“比拼友客的剑术巫力?这么无聊的事情,我相柳胤,也会做?”
两兄弟相互对视,同时阴恻恻的笑起来。
粉红色的灯火映红了半边天空,数量极多的女子衣衫飞舞,发鬓飘香,在楼阁、庭院中快步穿行。手上或托着美酒佳肴、鲜美水果,或是香炉烟鼎、细巧玩意。喑喑呜呜的,到处都有乐声飞起,无数声乐糅合,变成阵阵噪音在粉音泽内四处乱窜。无数中气极其充沛的男子大声欢笑叫嚷,酒筹交错,那声音简直要把西坊都轰上天去。
上次夏侯和相柳柔的属下对阵的庭院内,那些楼阁亭台不知去向,露出了平平整整的一块儿青玉板打底的平地来。四处溪水缠绕,花木繁多,香气隐隐,鱼声淅淅,加上有八方凉风袭来,好不惬意,好不快活的一块地方。足足三寸厚的奇兽皮毛铺在地上,皮毛中凉气一丝丝的蒸腾上来,端坐其上,浑身凉气旋绕,四周暑气消失得无影无踪。
整整齐齐的七十二张青玉长案在那地毯上围成了一个方形,每条长案后坐了或两人,或三人,或四五人不等,每人都高举酒杯酒爵,欢呼畅饮,香醇的酒气冲天而起。那长案所围的空地正中,数十名窈窕少女随着音乐翩翩起舞,好似那花蝴蝶在花丛中飘飞一样,尖细的歌声若天魔狂歌,直要冲上了天去,加上她们有意无意露出的大片雪白肌肤,引得四周坐客血气上升,一个个眼里都快冒出火来。
黑厣军、玄彪军两军的所有高级将领,就在这平地处喝酒取乐。而粉音泽的大小楼阁,却被他们属下军官、心腹军士占据了。甚至粉音泽四邻,那些功能近似的,挂着音馆琴馆的羊头,实际就是卖人肉的店铺,也被两军的低级军官们带领大批人马上门光顾。
包下整个西坊庆祝,刑天大风他们在这一点上倒是说到做到了。
欢声雷动,笑语震天。整个园子里唯一难过的,怕是就只有夏侯了。夏侯浑身肌肉紧绷的坐在那里,无奈的忍受着六名桃花眼、杏花腮、皮肤却彷佛桃花样粉红的少女。夏侯一惊一咋的,差点挥动足足有她们脑袋大小的拳头,把几个美人儿给打飞出去。
“我不介意在这个世界和几位美女发生某些事,但是我的第一次,是绝对不可能丢弃在这些烟花女子的身上。当我是来者不拒的那几位么?”夏侯无奈的看了一眼整个就躺在了女人怀里的刑天鼌和刑天昁等人。
然后,夏侯就看到了坐在一条长案后,长吁短叹,满脸发黑的黑冥森。他偷偷的抓了身边的刑天大风一下,示意他看黑冥森的脸色。刑天大风抬起头来,看了黑冥森那死了亲爹老娘的脸色一眼,就看到刑天大风狠狠的把手上的酒壶一把拍在了面前的长案上,大喝了一声:“啊呔!”
整个庭院立刻安静了下来,正在饮酒作乐的黑厣军、玄彪军的将领们同时看向了自己的顶头上司。
黑冥森狠狠的朝着刑天大风翻了个白眼,咒骂到:“你家才天天除丧哩!刑天大风,我黑冥森可没得罪你,你带着兄弟们上门快活,我打开正门欢迎。可是你逼我给你一切开销算了个对折也就罢了,怎么所有开支还要我给你顶帐呢?”
刑天玄蛭微笑,手指上拈着一个精巧的酒杯转了几圈,嘿嘿笑道:“得,今日可算看清你的嘴脸了,黑冥森。不就是哥哥我们身上不方便,你先给我们把帐给结了么,又不是不还你钱!娘的,你家把王宫的校场借给相柳家的,可这么大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