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史》录:秦历五十七年二月,我军大胜月氏于卫兰,敌军败走,我军乘胜追击,直入月氏境内。
秦历五十七年四月,西北初春的天气乍暖还寒,河里厚厚的冰层尚未融化,远看草地上只有稀疏的绿色,湛蓝的天空漂浮着大朵大朵的白云,低低地掠过头顶,仿佛伸手可及。
秦军自二月进入月氏境内以来就经历了前所未有的挑战,越往北走气候愈发干燥严寒,许多士兵都感染了风寒,行进的步伐逐渐放缓,侦察部队连日来都未发现敌军的踪迹,对方仿佛从草原上消失了一样。举目四望,茫茫草原上一望无际,不禁让人感到前路渺茫。
将军帐内。
路子默掀帘而入,拱手道:“不知父亲找儿子来所为何事?”
本来在认真研究地形图的路老将军听到声音,转身说道:“坐吧。”等路子默落座才又说道:“子默啊,你从小跟着为父在军中长大,自然比子言亲近了些,许多事情我都会先替你打算。这些天来,我一直在琢磨一件事。”
他顿了顿,坐到椅子上看了一眼路子默平静的脸,继续说道:“这些年来,你一直都在为太子办事,可是,你有没有认真想过,万一最后当皇上的不是他怎么办?”
回答他的仍是路子默的沉默。
“三皇子的能力你也看到了,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军中上下还有哪个不服他的?一路经过的那些城镇里的百姓哪一个不称赞他三皇子英勇无畏、足智多谋、爱护百姓?想必之前那副纨绔样子完全是装出来的,什么样的人能够在如狼似虎的宫中低声下气忍了二十年,直到成亲开府才逐渐恢复本来面目?何况皇上老练精明,不会仅仅因为一个人口齿伶俐能讨人欢喜就那么关心他的。”
“您是说要我转过头来支持三皇子?”
路老将军闭上眼睛,稍显疲惫地说“你回去好好想想吧,太子为人阴狠狡诈,根本不是坐那个位子的料,皇上他老人家圣明,一定另有安排。”
路子默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正要起身告退,却见一士兵慌慌张张跑进来说道:“禀告将军,步兵营里几个兄弟从前几天就出现腹泻呕吐、身体乏力的症状,起初我们以为是风寒就没有上报,找军医拿了风寒药吃了些,谁料今日越发严重起来,连床都下不了了。”
路老将军腾一下站起来边往外走边说:“我去看看,子默,赶快叫人去找军医来。”
“是。”
几人风风火火赶到步兵营的时候,却见秦毅已经在那里问军医病情了。
“回将军,我现在只能确定这几人不是感染了风寒,但他们的症状实在奇怪,微臣孤陋寡闻,之前根本没有听说过,实在不敢妄言。”上了年纪的王军医战战兢兢地说。
秦毅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看到掀帘而入的路老将军赶忙站起来拱手问安。屋里的人也都赶忙跪下。
“免礼免礼,都什么时候了还来这些有的没的,到底怎么回事?”陆老将军摆了摆手,看着军医问道。
王军医只好擦擦汗把刚才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你们呢,有什么看法?”陆老将军又看向其余的五位军医,却见他们都默默地低下了头。
这五人并王军医都是军中的老人了,随军出征多年,经验丰富,见多识广,连他们都不知道这病情,那……
“有没有可能是,瘟疫?或者敌军投毒?”一直沉默的路子默开口说道。
“不可能,如果是瘟疫的话,军医还是可以看出来的。如果是投毒……”秦毅摇了摇头道,“营中其他人为什么没事?我们吃的粮食喝的水可都是一样的。”
众人均点了点头,皱眉思索中。
“这样吧,你们六个再好好研究研究,密切关注军中其他人的身体状况,一有不对就立即来禀告。”路老将军想了想吩咐道,“封锁消息,这件事只能有今日帐中的几人知道,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是。”
第二天,军中又发现同样病症者数十名,接下来几日,均有两位数病例上报,一时间军中猜测不断,军心不稳,消息很快走漏,危险渐渐逼近。
陆老将军早在病情发现当日就拟了奏折上报回京,连日来眼见着情况日益严重,而朝中仍未回信,心情也焦灼起来。
“报,朝中紧急公文。”士兵喘着气跑进来呈上书柬。
路老将军赶忙接过来,只见:“卿所报之事朝中已知晓。如今父皇病重,口不能言,我跟列位大臣连日商量都未得出解决之法,唯有日夜翻找医书,广募天下能人异士一法可行。有劳将军坐镇军中,稳定军心为当务之急。拜托拜托。太子秦拓书。”
将书柬靠近蜡烛,看着它燃成灰烬,路老将军才抚了抚眉心,叹道:“如今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但愿能早日找出治疗之法。”
左前锋帐内。
嗖一声一把飞镖钉在了床柱上,路子默快步上前拔下,打开纸条看到:“军中恶疾盛行,主子吩咐,三皇子也将身染重病不日远离人世。”
回过头果然看到桌上放了一个白色小瓷瓶。路子默烧掉纸条,将瓷瓶装进袖口,走出帐篷,呆呆地望着繁星点点的夜空。
“哥,可以聊聊吗?我们好久都没谈心了。”
听到路子言的声音,路子默仍旧没有回头,只是低低哼了一声。
路子言笑笑说:“哥,其实你心里的苦,我明白的。从小你就喜欢单单姐,可惜她的目光却从来都在那位身上,没有正眼看过你。为了她,你,唉……何必呢?”
“住口,你根本不明白,不明白……”路子默突然大吼,连额头上的青筋也爆了出来。
“单单喜欢他,从小就喜欢,我帮她是心甘情愿的。只要她过得幸福,我就心满意足了。”
路子言上前拍了拍哥哥的肩膀,说道:“哥,许多人都只看到你的风光,可是弟弟看到的却是你的辛酸,表面上是太子近臣,可是他把你当什么?看似站着,实际上你始终是跪着的啊!你以为你的心思他不明白?还不是看你现在有用才对你好,以他那个性子,有朝一日,定会将你……”路子言摇了摇头,“你说到那时单单姐会怎样?”
路子默沉默了。
“哥,你是个男子汉。铁血男儿,拼杀疆场,为何独独执着于那一朵有主的花?你的人生不应该是这样的,男儿志在四方,唉……你好好想想吧,总归是一家人,我不想看着你一步一步堕落。”
路子言说完就离开了,只留下路子默站在原地,月夜孤寒,远处传来声声野狼的叫声,夜风生冷刺骨,他打了个激灵,漫无目的地向前走去。
其实子言说的对,男子汉何必执着于虚无缥缈的感情,爱了这么多年,也伤了这么多年,是时候放下了。拼杀疆场建功立业才是正事,如今细细思量,抛开单单这层关系,站在太子这边的确不是明智的选择,三皇子英勇有谋,又得民心,小小年纪战功赫赫,还有皇上的器重,将来必成大器。
再看看太子,虽然身世显赫,可那阴狠狡诈,六亲不认的性子着实让人生寒。军中疫情严重,情况紧急之下,他想到的不是怎么解决问题,而是如何把兄弟名正言顺地除去,极尽阴狠之能事,唉……
路子默又想起了几月前卫兰的那场战役,如果没有三皇子相救,自己如今只怕已成刀下亡魂了吧!
脚步一顿,路子默果断转身向右前锋帐走去。
虽已深夜,秦毅却仍在翻找着医书,或许以前曾经有过类似的情况,找出来参考参考,能做一点是一点,总之不能干等着。
路子默远远的就看到帐中那点如豆的烛光和三皇子正在忙着翻书的影子投射在帐篷上,他的脚步越发坚定起来,快步上前掀帘而入。
单膝跪地说道:“参见三皇子。”
秦毅一听是路子默的声音,赶忙上前将其扶起,说道:“你我年岁相当,不必如此多礼。快坐下吧。”把他按在椅子上才又说道:“子默,你可是稀客啊,这么晚来找我有事?”
路子默沉默的盯着桌子,半晌,终于抬起头来,坚定地说道:“三皇子,我决定要追随你。”
秦毅吓了一跳,“你不是一直跟着太子吗?怎么……”
“我最近几天一直在观察您,比较之下,三皇子确实有能力也有让我佩服的地方,子默是个粗人,不会说什么文邹邹的话表达赞扬,只能说,我从心底里认同你。过去的事子言也知道一些,我站在太子那边是因为单单,如今想明白了,好男儿志在四方,何必苦苦纠结于感情之事,所以还请您不计前嫌收留我。”
路子默就这样用真挚的眼神看着秦毅。
“别这么说,你能这样想,我高兴还来不及呢,以后你我就是兄弟了,客气什么。”
路子默笑了笑,“还有一事相求,太子他,也不容易,您手下留情吧。”
“咳咳,放心吧,他毕竟是我哥哥,只要他不逼我,我秦毅一辈子都认他这个哥哥。”秦毅拍着胸脯说道。
“呵呵,时候不早了,您早点休息吧。”路子默笑了笑就往外走,到门口时又停下来说道,“您最近小心一些,太子他……要行动了。”说完,也不等秦毅回答就快步离开了。
秦毅笑了笑,早听子言说过这路子默追随太子的原因,当时只叹又是一个痴心不改的情种,如今,将心比心,才明白他也着实不易,能想通了就好啊。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秦军士兵染上怪病的消息很快传到了月氏国国王独孤望月的耳中。
彼时,他正与大臣们在齐兰乌通分部的草原上围着篝火喝酒吃肉,听到这个消息立即兴奋地站起来喊道:“勇士们,听到了吗?秦军都病倒了,我们翻身的机会来啦!明日就随我去打他个片甲不留!”
“片甲不留!片甲不留!”一声声叫喊回荡在草原的天空,几日来接连后退的士兵们一扫心中的郁闷,纷纷高喊着。
闪烁的火光把他们的脸颊照得通红,分不清是兴奋还是酒醉了。
独孤望月定定地看着秦国京都的方向,心中暗暗说道:“齐罗敷,自那日秦帝五十五岁大寿上见你惊天一舞后,孤的眼前就总会浮现你的身影,午夜梦回,辗转反侧,此次出征,孤一定要将你逮回来!”
正在赶往边疆路上的罗敷突然连着打了两个喷嚏,喃喃自语道:“谁又念叨老娘了?秦毅,你以后要敢对我不好,我就扒了你的皮!我容易吗我,整天灰头土脸的,日夜兼程,跑死了几匹马,连屁股都快裂成两半了。”
秦军战斗力急剧下降,被月氏军队连连逼退,三天后只好又退回卫兰城休养生息。更严重的是,军中过半士兵都开始有身体乏力的症状,连路老将军和路子默也疲软无力,只是为稳军心强自撑着。
草原上的清晨独有风味,一轮红日从大地与天空相连的地平线上跳出来,火红的朝霞染红了半边天。
卫兰城还在沉睡中。
城外,一名红衣劲装女子在朝阳的映照下骑马而至,右手举起,她身后的十个黑衣人立马勒住缰绳,静立待命。
罗敷运足内力,高声喊道:“齐罗敷求见秦将军,烦劳通报一声。”
守城门的士兵揉了揉眼睛,连忙跑向军营。
不到半盏茶的功夫就见秦毅飞上城楼,定睛一看,连忙下令开城门,他自己则直接跳下了城墙,飞至罗敷面前。
“罗敷,真的是你吗?我不会又在做梦吧?”秦毅一把抱住刚跳下马的罗敷,小心翼翼地问道。生怕又像前几次一样,只摸到梦中的幻影。
“傻瓜,我听说你有难就来了,还好,你没事。”罗敷捶了秦毅的胸口一下,淡笑着说。
虽然这时的她披头散发,风尘仆仆,可是在火红的朝霞下,那一抹淡淡的笑容撞痛了秦毅的心,多年以后,独倚栏杆,他仍会回忆起那抹如仙般的笑容……
而此时,他只会心一笑,轻轻说一声:“你来了,真好。”
军中的士兵都悄悄探出头来,望着那一对相拥的璧人,感叹道:“果真是金童玉女下凡间啊。”
路子言走近干咳了两声,说道:“大白天的,注意影响。”
秦毅呵呵一笑,理所当然道:“我抱的是我自己的妻子,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又扭头问罗敷:“累了吧?先去客栈休息一下,我再带你去军营。”
一行人去来福客栈安顿下来不提。
罗敷只是洗了把脸,睡了一小会儿就拉着秦毅赶紧去军营了。她不确定那些士兵到底得了什么病,但,抓紧时间是必须的。
秦毅原打算先带着罗敷到将军帐跟路老将军见个面,没想到到那儿一看,嚯,军中大小军官都在。原来是路子言提前通知了军营,三皇妃赶来治病救人的消息,大家才迫不及待来听解救之法了。
罗敷忽略那一双双探究的目光,双手抱拳,像路老将军行了礼,说道:“陆将军辛苦了。”
陆一搏打量了罗敷一遍,心道:早知道这齐宰相的娃娃琴棋书画样样皆通,如今她居然只身赴边疆,面对一帐篷大老爷们眼都不眨一下,镇定自若,难怪能让皇上那么器重。观她通身气派,他老人家敢断言,这孩子绝对不比三皇子差。
于是赶忙起身说道:“不敢不敢,王妃连夜赶路而来,恐怕很累吧?要不要先休息一下?”
“不用不用,事有轻重缓急,还是先去看看病人吧,对了,把军医也叫上。”
一行人浩浩荡荡赶往步兵营,罗敷一进去就戴上自制的手套和口罩把起脉来,众人都眼巴巴地望着她,只见她表情平静,双目紧闭,丝毫未透露半点蛛丝马迹。
大约一盏茶的功夫,罗敷把过三十几个脉才摘下口罩说道:“放心吧,绝对不是瘟疫。脉象与常人无异,观其症状,只有两种可能,败血病或者血吸虫病。”
她扭头吩咐黑衣人道:“你们几个来,帮我听听他们的心跳,我喊一的时候开始数,六十的时候停。”
“是,主子。”
“恩,一,二,三……六十。”
“回主子,一百,一百二,九十,一百一……”
“恩,都超过每分钟七十下。再看看他们牙齿是否脱落,或者牙床有没有出血。”
“回主子,有。”
罗敷点点头:“身体乏力,呕吐腹泻,皮下淤血,牙床脱落出血,心率过快,是败血症无疑了。”
帐中人面面相觑,都被这三王妃一连串的专业术语弄晕了,不过看她那个样子,这事有谱。
罗敷思考了一会儿,跑到书桌前拿起笔迅速地写起来,片刻,吹了吹墨迹,她把方子递给军医说道:“罗敷自知不是专业人士,之前只给皇上做过几天药膳,这方子也不知道对不对,还请各位指教。”
王军医接过来看了看都是寻常的药材,这病他们从未见过,王妃居然能看出来,而且胸有成竹的样子,何况皇上都没被她治出事儿来,如今只好试试,死马当活马医了,于是装模作样点点头道:“妙啊,王妃一语点醒梦中人,奴才受教了。”
罗敷浅笑道:“不敢不敢,那就这样吧,照着方子抓药,不光病人要喝,军中所有士兵都要喝,还有从今天开始,从老百姓家里买一些蔬菜做饭吃,记住,是买不是抢!”
路老将军哈哈一笑:“你们听见没有,还不快去!等等,记住,是买不是抢!”三王妃小小年纪气魄非凡,见识也不少,居然知道军队要处理好和老百姓的关系,民心向背直接决定战争的胜负。不简单,不简单哪。
路子言挠了挠头问道:“王妃,这败血症是什么病啊?怎么从未听说过?”
“哦,其实它根本不能称得上病,只是营养不足而已。你们行军多日,免疫力差,再加上越往北气候越恶劣,身体肯定吃不消。打仗在外,只吃干粮,没粮食就喝水,体内严重缺乏维生素C,所以这病就出来了,不早做补救,在座的迟早都会出现这种症状了。”
“原来如此。”众人纷纷点头。
“王妃果然见多识广,只是不知这药下去得多久才可恢复?”文质彬彬的吴将军问道。
“这得慢慢修养,一时半会好不了,起码也得十天半月的。”罗敷回道。
话音刚落就听到外面战鼓响起,“报,月氏国国王亲自领兵攻城。”
“啊?这可如何是好?不光路老将军周身乏力,我们恐怕只有半数能勉强站起来,这上战场恐怕难啊……”吴将军喊道。
“奶奶个熊的,老子就是没劲也得上战场!”钱督军猛力起身,还没站稳就不由自主地跌回椅子里,只能拍着把手干着急。
这时,秦毅说道:“不是还有我呢嘛,众位放心,秦毅就是拼了这条命也得守住卫兰。”
路子言和路子默也站起来说道:“我们一起。”
罗敷看着秦毅,这个男人经历了几个月的风吹雨打,终于磨成了一块宝玉。所谓的埋没,只是时间赐予的磨砺,使之更加含蓄、深远。
七星楼安在军中的探子每日都会送来消息,她默默看着他跟士兵打成一片,看着他冲锋陷阵,看着他奇计退敌,看着他步步为营赢得了军中上下的拥戴,甚至连老谋深算的陆一搏和路子默都倒戈……
现在的秦毅不再是那个身世孤苦,仰人鼻息的落寞王子,宝剑锋从磨砺出,他的身上终于出现了王者风范。
罗敷深知她不能出手,也不需要出手。战场始终是男人的舞台,聪明的女人应该知道在什么场合主动出击,也明白要在适当的时机选择隐身。男人喜欢的是温柔善良,善解人意的妻子,而不是独立鳌头,出尽风头的女强人。既然秦毅有能力保卫边城,她就应该退居幕后,等着他成功归来。
罗敷上前整了整秦毅的铠甲,说道:“王爷,一切小心,我在这里等你平安归来。”
秦毅摸摸她的头,“放心吧。”说完就大步走出帐篷。
站在城墙上,秦毅看着底下人头攒动的老百姓和列队整齐的士兵说道:“如今军中恶疾突发,人心不稳,敌人趁虚而入。但是,秦毅在此跟众位保证,誓死保卫秦国。上阵不利,守城。守城不利,巷战。巷战不利,短接。短接不利,自尽!誓与卫兰共存亡!”
旌旗飞扬,战鼓阵阵,他迎风而立,高举宝剑在天地面前立下军令:口不心齐,寿随香灭!
他坚定的眼神让众人热血澎湃,浑身充满了力量,一声声“秦军必胜”响彻云霄。
罗敷站在对面的屋顶上望着自己的相公,从她远赴边疆的那一刻起,就已经决定了要跟这个男人共度一生。只因这几个月的牵肠挂肚,日夜思念,只因那瘦了的纤腰,宽了的衣带,只因万水千山仍割不断她对他的思念……
太过冷静的人总是害怕受伤,他们不会轻易下决定,可是一旦下了决定,那就是生死契约,无论如何都不会再更改。
城墙下的士兵望着高高在上的秦将军,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他成了军队的主心骨,哪次战役少了他,大家都感觉缺了什么,可只要他往那里一站,就立即让人感觉一番雄心壮志无处言说,浑身充满了斗志。
卫兰的老百姓则像在仰望神仙一样,他们不知道什么是战争,只知道,三皇子从心底里为百姓着想,进城驻扎的时候就下令不准抢劫,不准赌博,不准伤人。他们从未见过如此军纪严明的军队,从未见过如此文质彬彬的士兵,也从未见过如此爱护百姓的将军。如今他往那里一站,老百姓们就暗自下了决心,如果士兵们倒下了,那他们就用身体做城墙,无论如何都要挡住那些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