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无不散之筵席,罗敷并没有过多地为两位师父的离开而伤感,她好像已经习惯了别离,流年似水,聚散有时,有的人注定是生命中的过客,来去匆匆。
不过,让她惊讶的是自那日和秦毅ooxx以后,她的眉心中央渐渐显现了一朵莲花印记,粉色的花瓣悄然绽放,亭亭玉立,跟在蓬莱仙岛见到美人娘亲额头上的图案一模一样,也许这是那个岛上人的特征吧。不过多少也得化妆掩饰一下,事极必妖,被人当成怪物就不好了。
秦毅只觉得罗敷最近变得耀眼了许多,特别是上……了那个据说是她自创的“莲花妆”以后,身上添了一丝神仙的飘逸,就这样俏生生地立在那里,虽身着红色劲装,可那一颦一动都有着别样的风情,真是应了当日长孙皇后那句“貌美赛仙家”了。
比起出征来说,凯旋回京就显得轻松了许多,大军一扫之前的沉闷而变得开朗起来,一路有说有笑,三个月的时间一晃眼就过去了。
回京的路上每经过一座城市,都会得到全城百姓热情的迎接,十里长街上站满了前来瞻仰英雄的人,这一战成就了秦国的未来,也成就了秦毅的威名,秦将军英勇有谋,智斗敌军的事迹,众口相传,神乎其神,他俨然已经成了战神一般的人物,在热热闹闹的鞭炮声中,在百姓崇拜仰慕的眼神下,昂首阔步,意气风发。
与此同时,齐罗敷这个名字也如牡丹花开一样,悄然间开遍天下,倾城倾国,引人注目。
人群中不乏切切私语声。
“看到没?中间那个骑着黑马的就是秦将军,当日他想出来瓮中捉鳖那条妙计真是大快人心啊,把那群野人都烧没了。”
“切,你之前不是还鄙视他来着?怎么现在又改主意了?”
“咳咳,之前不知道他这么厉害嘛,不过话说回来,真不知道昔日那个草包怎么会变成今天这样的英雄的。”
“那有什么稀奇的,肯定是人家三皇妃调教得好呗。”一男子崇拜地看着秦毅身边的罗敷,说道:“你看看人家,不光长相貌美,气质如仙,还医术高明,一出手就把老军医都治不好的病治好了,我以后要能娶这样一个媳妇儿就圆满了。”
旁边的人嗤道:“你死心吧,天下也只有秦将军这样顶天立地的男人才配得上三皇妃。且不说她医术如何高明,单就那份夜奔边关的勇气,全天下也找不出几个女子能比得上了。”
众人注视着人群中央的那对金童玉女纷纷点头,英雄美女,郎才女貌,果真绝配。
《秦史》录:秦历五十七年五月,我军击退月氏,凯旋归来。
秦历五十七年五月三日,这天是秦国历史上最特别的日子。这天秦军凯旋回京,却被一道圣旨阻止在城外,这天百姓出城迎接却被紧闭的城门冰冷地挡住,同样是这天,太子秦拓与三皇子秦毅的皇位之争正式拉开序幕,刀光血雨蓄势待发,连空气中都弥漫着丝丝硝烟的味道。
秦毅等人还在城外时就接到了太子的旨意:大军暂时驻扎于城外十里亭,十天后举行迎接仪式再行安排,违者斩立决。
同时,一道密旨交到刚在客栈安顿下来的罗敷手上,奉太子之旨,因齐宰相及其夫人身染恶疾,思念亲人,特命齐罗敷回府探望。
罗敷合上密旨,沉吟半晌,对在旁边等候的太监说道:“劳烦公公在此等候,我去告知三皇子一声就走。”
没想到那人伸手拦道:“王妃且慢,太子说请您看完旨意就立即回京,不必和旁人说了。”看到罗敷转向书桌又道:“哦,也不用留信了,抓紧时间吧,齐宰相还等着您呢。”
罗敷面色平静地点点头,趁那人不注意拔下头上的钗子放在桌上才离开,还好之前她和秦毅有过约定,一旦遇到突发情况就留下这钗子报平安。可太子也太阴险了些,以她父母的性命要挟,只怕现在齐府已被围得水泄不通了,京城也在他的控制之内,不然七星楼不可能一点消息也没送出来,唉……不管怎么样,先回去看看再说吧。
罗敷就这样跟着那位公公乘马车连夜回到齐府。
马车停下,门帘被掀开,还是那张没有胡须的脸,面无表情,一板一眼地说道:“王妃,请下车吧。”
罗敷恩了一声,扶着他的手臂跳下车,径自往齐府大门走去。门两边各呈一字排开十个守卫,均身着黄色护甲,带刀,是太子亲卫,果然,齐府已在太子的掌控中。
面不改色地从他们中间走过,步履平稳,呼吸祥和,越是在危难时刻,罗敷表现得越发镇定,一排排红色灯笼照出的柔和光线逐渐后退,啪啪的脚步声交替着响起,终于她缓缓走进大厅,只见太子秦拓正坐在主位上埋着头品茶。
听到脚步声,秦拓不慌不忙地放下茶盏,抬起头来笑着说道:“好久不见了,弟妹。”
罗敷并没有行礼,而是直接走上前去,坐到他旁边,问道:“我爹娘呢?”
秦拓见罗敷的表现无所谓地笑笑,靠近她耳边,轻轻道:“弟妹,想不到啊,你跟秦毅真不愧是夫妻,演戏的功夫不一般哪。要不是这次出征,我可就被你们瞒惨了。本以为你也就只会吟吟诗,唱唱曲儿,却没想到你还身负武功呢?夜奔边关,妙手回春,恩?”他每说一句就靠近罗敷的脸一分,此刻已经挨得极近了。
“你误会了,我们并没有想隐瞒什么,人这种动物本来就是深不可测的,我和秦毅是,你也同样,不对吗?”罗敷直直看向秦拓的双眼,平静地回答。
“哈哈,你果然聪明。”秦拓突然伸出手扳着罗敷的下巴说道:“父皇怎么就这么偏心,为什么把好的都给了他呢,我也很喜欢你呢。”
嫌恶地避开下巴上正在摩挲的手指,罗敷道:“太子殿下,我爹娘呢?到底要怎样我才能见到他们?”
“哈哈……”秦拓笑着放开罗敷,站起身来,击掌三下,立即有侍卫押着齐老爷和齐夫人走进大厅。
罗敷看到自己的爹娘被五花大绑,嘴里还塞着布条,唔唔挣扎着的狼狈样子,急忙站起来要跑上前去,却被秦拓拽住袖子一把拉到怀里,“哎,别急嘛,你想帮他们松绑吗?”
罗敷双眸含泪,默默地点点头,目光一直粘在爹娘身上,一动不动。
秦拓从袖子里摸出一个瓷瓶,倒了一枚黑色药丸在手掌上,说道:“只要你乖乖的把这个喝了,并且保证这些天不走出府门,我就给他们松绑,怎么样?”
罗敷终于把目光放到他掌心,看着那枚黑色的药丸,几次抬起手又放下,最终还是闭了闭眼睛,拿起了药丸放进嘴里吞了下去,顿时感觉身上没了力气,站都站不稳了,她被迫靠着秦拓无力地说道:“好了,可以松绑了吗?”就知道是这种消除功力的药,刚才她就在衡量若是喝了,功力尽失很可能帮不上秦毅还会给他带来麻烦,可要是不喝,今晚甚至以后太子都会来找麻烦,何况爹娘的安全也很重要。不如暂且喝下,再想办法弄解药吧。
秦拓笑得一脸得意道:“当然。”看了侍卫一眼,示意他们松绑,又低下头看着罗敷道:“弟妹,不用担心,像你这样的美人我可不忍心伤害,这颗药只会让你暂时功力全失,浑身无力而已,你且忍忍,等我成功了定来接你。”说完也不顾罗敷的反应就带着侍卫大步离开了。
齐府的侍卫家丁都被抓进了大牢,整个府里只留了一个粗使婆子伺候三人的起居,院中空空荡荡,凄清冷寂。
此时,大厅里只剩下齐家三人。齐夫人扔下身上已经被解开的绳子,跑到罗敷身边,扶着她坐下:“罗敷,你怎么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太子怎么会这样对我们?”
“咳咳,娘,我没事,只是浑身无力而已。”罗敷无力地靠在椅背上,说道:“今天大军刚到郊外就被太子的圣旨拦下了,不准进城。”
“啊?可是这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齐老爷也坐下插嘴道:“笨!三皇子这次出征战功赫赫,受到百姓的拥戴,太子感觉地位受到威胁了,这是要找借口除了他呢。”
“哦,我明白了,他利用我们把罗敷跟三皇子分开,从而减弱三皇子的实力,方便他下手。”齐夫人恍然大悟。
齐老爷点点头,捋着胡须,高深莫测地说道:“是也不是,或许他在万不得已的时候会拿罗敷来威胁三皇子也不一定。”
“啊?那可怎么办?罗敷现在功力尽失,连走路的劲儿都没有……这岂不是很危险?”齐夫人焦急地说。
“放心吧,我刚才早闻清楚这药的成分了,过些日子配齐解药就好了。太子不知道,我不光学过治病救人,也学过制毒害人呢。”罗敷顽皮地笑笑。百密终有一疏,他秦拓虽然阴狠毒辣却未曾真正了解过我齐罗敷的实力,知己知彼方能战无不胜,低估对手就仿佛在自己的脑袋上悬了把刀,随时都可能被对方一刀了结。
“呵呵,不愧是我闺女,就是聪明。”齐夫人一脸自豪地说道。
“爹,娘,我走了这些日子你们还好吧?对了,瑶儿呢,怎么没见她?”
齐夫人用手帕掖了掖眼角,嗔怪道:“好是好,就是担心你们啊,这么长时间也没个信,好不容易回来还整这么一出。瑶儿那丫头每逢单日来齐府,双日就在王府帮着小五子料理事情,可把她给忙坏了,今天恰巧是双日,估计还在王府吧。”
罗敷点点头,只怕王府那边也被包围起来了,这下可惨了,如今府里唯一会武的瑶儿也被隔离开来,她想送信给七星楼还真是要费一番力气了。
“看你说的什么话,孩子们在边关也不容易,动辄就要命的啊,哪有功夫写信,你没听说吗?三皇子可不止一次受伤呢。”齐老爷道。
罗敷笑着打圆场道:“呵呵,爹娘,都过去了,我们这不是完好无损地回来了么,今晚先早点休息吧,明天我再给你们讲讲这一路上发生的事情。”
这之后的几天罗敷不是泡在府里的药房研究解药,就是在给齐家二老说故事,日子过得逍遥自在,如果不是身上疲软无力在提醒着她秦毅仍处在危险之中,她怕是要就这么安逸下去了。
再说秦毅这边,他接到圣旨就往客栈跑,到了只看到桌上孤零零地放着罗敷的发钗,屋内空无一人,把钗子小心收进怀中,他急忙跑下楼问了客栈掌柜,才知道下午黄昏时分,罗敷跟着一位宫里打扮的人乘马车往城门方向去了。
秦毅一个人孤零零走在大街上,夜晚的小城已经进入了梦乡,只有少数几家还亮着微弱的光,他抬头望着天空,突然间有一种无力的感觉,终究还是差了一步,无论怎么努力他都比太子手中少了一份权力,现在竟然连自己的妻子都保护不了,隔着一道冰冷的城门,就像隔着万水千山,不知道她现在是否安然无恙,或者……不,不会的,太子一定是准备拿她做人质,应该暂时没有性命之忧。
秦毅突然快步往军营方向走去,现在不是黯然神伤的时候,罗敷还处在危险之中,得赶快回去想办法对付太子,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下一步就会冲着这边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