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史》录:秦历五十七年五月十日,有奏折称三皇子秦毅与月氏国相勾结,太子下旨搜查三皇子府,找出密信一封,以此为据,翌日捉拿三皇子。朝野上下一致反对,均被太子和国舅压制下来。
城外十里亭,右督军帐。
秦毅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烙煎饼,彻夜未眠,一直在担忧罗敷的安危,扭头看到窗外天刚朦朦亮,他伸了个懒腰打算出去走走,没想到一把飞镖擦着他的鼻尖飞过钉在柱子上,走上前取下一看,上书:太子诬陷,通敌之罪,危急!
怎么这么像父皇的笔迹?难道他已经好了?
在帐内踱了两步,秦毅快步走出,把陆子言和路子默叫进帐内,然后把纸条递给他们。
匆匆掠过,陆子言急道:“真是卑鄙,我们在边关冒着生命危险拼杀的时候,他高床软枕软玉温香,现在我们凯旋归来,击退月氏,秦国安全了,他就有劲对付你了,唉……真是气死我啦!”
路子默拍了拍他的肩膀道:“生气也没用,还是想想现在该怎么办吧。”
陆子言沉默半晌,突然一拍桌子道:“不如我们举兵反了!如今皇上还在病中,无人出来主持大局,朝中忠臣也无能无力,为了保命也只有这一条路可走了。”
“对,我们抛头颅洒热血,好不容易战胜归来却被拦在郊外,士兵们对此早有怨言,如果再知道秦将军被诬陷的事情,一定会站在我们这边的,为今之计也只能举兵进宫了,不然您肯定会被他以通敌之罪斩首的!与其被诬陷致死,不如索性搏一回,时间紧迫,还请您速速决定。”路子默跪下注视着秦毅,附议道。
秦毅闭了闭眼睛,太子,是你逼我的,为了罗敷,为了我的性命,为了秦国的未来,我只能这样做了。
他上前扶起跪在地上的路家兄弟,说道:“情非得已,只求保命。子默,你先悄悄把消息散布给士兵们知道,尽量煽动怒气。子言,你去把我们这些年在城内经营的势力全部纠集起来,等我命令。”
“是。”路家兄弟齐声答应,终于可以大干一场了,这些年实在忍得憋屈。
秦毅则来到路老将军的帐中,发生这么大的事情,好歹应该征求征求他老人家的意见。
他刚进帐中就听到路老将军的声音:“秦将军,你终于来了,我等你很久了。”
“您知道我来的原因?”秦毅奇怪地问道。都说姜还是老的辣,路老将军老谋深算,连带着说话也越来越高深莫测,差点就把自己弄成半仙了。
路老将军点点头,慢条斯理地倒了杯茶推到秦毅面前,说道:“从当日大军回来被拦下的时候我就猜到早晚会有这么一天的。你们兄弟斗了这么多年也该有个结局了。”
“那么,您的打算是?”秦毅拿起茶盏浅浅抿了一口问道。
路老将军轻轻笑道:“子默和子言可是我亲儿子,我当然和他们站在一条线上了。不过,我老头子年纪大了,胳膊腿儿也不灵活了,所以只能在精神上支持你了。”
呼……秦毅长出一口气,还以为要费一番功夫才能说服他呢,没想到这么容易。路老将军其实只要站在这边就可以,这样军中就能齐心协力了,军心齐则士气盛,士气盛则实力增,实力增则力量大,从而百战不殆。
“哈哈……谢谢老将军,那我先去准备了。”秦毅笑着起身告辞。
路老将军也站起来拱手道:“一切顺利。”
秦毅点点头急匆匆往外走,这个时候时间就是生命,只剩一夜的时间了,过了今晚,一切即成定局。他刚掀开帐帘就听路老将军又说道:“三皇子,我相信你的实力,但还有一句建议,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
秦毅脚步一顿,转身拱手道:“谨听教诲。”
望着三皇子远去的身影,路一搏点了点头,有勇有谋,杀伐果断,谦虚谨慎,再加上仁义兼具,此子前途无限哪,他微笑着看向皇宫的方向:皇上,您果真独具慧眼,明珠蒙尘,但终有一日会散发出夺目光彩,看来秦国的未来即将一路通途了……
人嘴两张皮,八卦的潜力是无穷无尽的,三皇子被诬陷通敌的谣言经过整整一个下午的传播,如火烧原野一般引起熊熊怒火,军营顿时像开锅一样沸腾了,夜晚时分所有士兵都在右前锋帐前集合,声援秦将军。
“奶奶个熊的,太子欺人太甚,我们拼死疆场,却换来一纸冰冷禁令的事情暂且不提,秦将军在战场上的表现大家有目共睹,哪来的通敌之罪,分明就是诬陷啊!弟兄们,这口气我们咽不下,也不可能咽下……”钱督军一脸不平地舞着大刀叫喊着。
一向文雅的吴将军也蹦出了脏话:“真他妈的憋屈!这是什么事儿呀,功臣被当做佞臣对待,天理何在,天理何在啊……”
“是啊,秦将军,弟兄们替你不值啊……”
“秦将军,带兵进城吧,我们誓死追随……”
“誓死追随……”
熊熊燃烧的火光照亮了黑暗的夜空,一声声呼喊声传遍原野,热血翻滚,激情洋溢,冰冷的大刀被高高举在头顶,洪亮的声音开始变得沙哑起来,所有人的目光都紧紧盯着督军帐的动静,然而无论外面的声音多大,大家都只看到秦将军在帐篷上的投影,绝世独立,岿然不动。
陆子言突然跪下喊道:“秦将军,我知道您一直顾念着兄弟之情不肯动手,可现在是太子在逼您,如果再这样拖下去,您必有性命之忧啊……”
“秦将军宅心仁厚,兄弟们佩服,可是还请您顾全大局,秦国不能交到这样的卑鄙之徒手中,否则国将不国,民不聊生啊……”路子默也跪下喊道。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跪下喊道:“请将军顾全大局,请将军顾全大局……”
终于,帐中的那道黑影站了起来,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快速走出,秦毅望着依旧卖力高喊着的士兵说道:“大家静一静,你们的支持和理解让秦毅心里感动,只是他不仁我不能不义,如果今日我带兵进宫,后世将如何看待我杀兄叛乱的行为?我又如何面对秦朝的祖先?如何面对重病中的父皇?如何面对在这场拼杀中死去的无辜百姓?”
吴将军抬头道:“将军,请您为秦国的未来着想!”
“是啊,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啊,将军!”
“士为知己者死,为将军效力,我们死而无怨。”
秦毅的眼睛在火光下逐渐泛红,他攥紧拳头,长叹一声道:“既然这样,那就……准备一下吧。”思索了一会儿,又道:“陆子言、路子默为副将,吴将军主管后勤调度。我们的军队以义字为大旗。”
“是!”干净利落的应答声响起。
秦毅点点头,大步上前蹬上马去,环视一圈,看着火光下那一双双信任的眼睛,高喝道:“众将士听命,出发。”
《秦史》录:秦历五十七年五月十日夜,三皇子秦毅被逼无奈,领兵入宫,高举义字旗,危机一触即发。
秦毅带领义军一路不停来到城下,抬起右手示意大军停止行进,等候命令。他与身边的陆子言路子默分别对视一眼,三人瞬间从马上飞身而起,登上城楼,在守卫还没来得及反应的时候就悄无声息地将其喉咙掐断。
还没跳下去开城门,就看到城门缓缓开启,城内百姓的身影逐渐显现,他们高喊着:“欢迎秦军回家,恭迎秦将军回京。”
一群硬朗的男子汉在听到“回家”的字眼时都禁不住潸然泪下,整整一年的时间,寒去春来,生死拼搏,刀光血影,历经种种磨难,终于回来了,回来了……
民心向背直接决定战争的胜负,京城百姓全都抗旨出城迎接秦军,足见秦将军深得百姓拥护,一时间,义军士气大振,信心十足。
在百姓崇敬的目光下,秦毅拱手相谢,带领义军进入京城,没有伤害一个无辜老百姓,以最小的伤亡代价,悄无声息地逼近皇宫。
此刻,太子秦拓却仍在酣睡,自以为一切都在掌控之中的他万万没有想到秦毅已经渐渐逼近。就在他兴致勃勃以为要攀上顶峰的时候,从未料到他脚下踩着的是一座冰山,在熊熊烈火下正在不可避免得缓缓消融,毁灭即将到来……
黑夜逝去,黎明终将到来,有些事情在悄无声息中酝酿成形,静静蛰伏,等待那一刹那破晓时的迸发。
“报……三皇子秦毅带兵攻城,现已在皇宫外。”
侍卫急促的声音惊醒了睡梦中的秦拓,他揉了揉眼睛,好似没听清一样,说道:“什么?你再说一遍?”
那侍卫抬起头来将刚才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秦拓腾一下站起来,身子晃了晃,随便披了件衣服就往外跑,刚出殿门就听到刀剑相撞,厮杀拼打的声音,他随便抓过个侍卫问道:“不是还在宫外吗?你们打什么?”
侍卫擦掉脸上的血,才看清面前的是太子殿下,赶忙跪下说道:“回殿下,三皇子的军队实力太强,再加上宫中许多人都临阵倒戈,他们的速度太快,现在已经打进来了。”
看了眼前面的战况,一把推开那人,秦拓从地下捡了把剑匆忙加入战局,AAAA
皇宫中的侍卫虽然武艺高强,却都是花架子,中看不中用,根本架不住秦毅的义军身经百战,专挑致命的地方戳,没几下就把他们都制服了,再加上许多侍卫都替三皇子感到不平,纷纷未战倒戈,太子一方弱势明显。
秦拓一看不对,扔下手中的剑,扭头带了几个亲卫就往暖阁走去,到门口时却见长孙皇后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她看着秦拓过来,只闭了闭眼,叹口气道:“拓儿,听母后的话,回去和毅儿商量商量,你还有一线生机,万万不可走这一步啊!”
“不可能的,母后,我已经没有退路了,他不会放过我的,你快让开放我进去。”
“不行,除非今日你从我身上踩过去,否则,你想也别想!”长孙皇后张开双臂拦在门口。
“母后,那就别怪儿子心狠了,来人,把她给我拉开!”秦拓双眼通红,狠狠盯着长孙皇后,头也不回地命令道。
亲卫上前道一声:“皇后娘娘,得罪了。”
长孙皇后弱智女流,无力抵抗,一下就被太子亲卫拎到一边,她不死心,又跑过来,却被秦拓一脚踢飞,脑袋正巧撞在门口的柱子上,晕了过去。
秦拓看也没看就推门而入,跑到皇榻边上,用力拽起秦帝就往外走。
刚出暖阁的门,就见秦毅骑马走近,身后跟着成千上万士兵,有义军人马也有皇宫侍卫。
“太子哥哥,放手吧,只要你放开父皇,我们还是好兄弟,一切事情好商量。”秦毅骑在马上语气恳切地说道。
秦拓将剑架在秦帝脖子上,嗤一声道:“放手?哼,我一旦放开,还有活命的机会吗?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
眼见着秦拓丝毫不让步,用剑死死顶着秦帝的喉咙,秦毅也不敢轻举妄动,太子明显已经陷入疯狂,不能拿父皇的性命开玩笑,双方一时陷入僵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