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个大学里的历史学教师。两个人竟然相识了。若干年后,教师为了这个女孩站在湖边嫉妒得以泪洗面。”
“你什么时候后悔都来得及!都可以像你已经做过的那样,对我说,你不用再来了!我不会怪你!因为没有你,我真的会一生就在路边刷碗了呢!”丁小丽也说得认真。
诸葛英奇放开丁小丽,远远地离开,一直退到书桌边上,但目光全部都在仍在起舞的丁小丽身上:“在我乌七八糟、支离破碎的生活里,你真的象一个天外来客,一个来自外太空的陨石,上边记载着远古的信息!”
丁小丽停下舞步,向诸葛英奇走过来:“怎么像梦一样。我从家里跑出来,找你,忽然就病倒了,刷池子、读书、拍照、跟你像这样的讲话,都像是梦!都像是一觉醒来,一切全都会消失!”
“你没有必要去想那些哲学家才一定要弄明白的问题!”
“你会消失吗?”
丁小丽话音出口,突然来电了,现实的亮光下,两个人同时僵住了。
丁小丽盯着刺眼的灯光下的诸葛英奇,又追问了一句:“你会消失吗?”
诸葛英奇不由自主地看着丁小丽被爱情燃烧起来的双眼,但是没有回答。
丁小丽关上了灯,黑暗中的问话已经像是自言自语了:“你会消失吗?”
诸葛英奇情绪良好地与王克彬等同事说笑着。王发易绷着脸进来,义愤填膺地把一叠稿纸丢到他的桌上。诸葛英奇展开一看,竟然是陈晨光写的检讨书。看着看者,诸葛英奇的脸上现出痛苦的表情。他突然抓起稿纸,向外跑去。
诸葛英奇向学生宿舍跑去。
诸葛英奇看了还不到一半就开始心惊肉跳了。他不知道是什么人,有什么权利
让一个二十来岁的青年对自己如此痛下杀手,不仅将自己的隐私尽情曝光,而且自我作践得骇人听闻。
陈晨光正扒在桌子上写字。
诸葛英奇破门而入,强压着喘息,压低了声音:“陈晨光,你在干什么?”。
“哦,诸葛老师。”陈晨光站起来,有些愧疚:“我在写……”
诸葛英奇打断了陈晨光,声音也提高了些:“你写的什么东西?”
“《人的历史和历史中的人》,我的毕业论文,正在誊。”
诸葛英奇冷笑了一声:“你倒说说看,什么叫人的历史?”
“人的历史就是人类不断认识自己,提高自己,完善自己的过程,分精神与物质两个层面。”
“精神层面怎么讲?”
“偶像崇拜和上帝死了!”
“物质层面呢?”
“父系、母系、封建专制与民主政治!”
诸葛英奇的脸色和缓了一些:“那么,历史中的人又怎么说?”
“历史作为阶段性社会现实是上一次人类自我认识与实现的结晶,是下一次人类再认识再实现的桎梏。因此,幸福是短暂的,痛苦是永恒的。”
“你的脑子没有糊涂啊!”诸葛英奇痛心地叫道,把手里的检讨书往陈晨光面前一扔:“看看你这是写的什么东西?”
陈晨光的脸发白了,刚要坐下,诸葛英奇突然叫到:“你到底都在干些什么呀?”
“我都写清楚了。”陈晨光斜欠着坐在椅子的一角,看得出他的精神已经垮了。
“你看你都写的是什么污七八糟的?”
“就只有这些了。”
“谁叫你写的?”
“王书记。”
“他是怎么知道的?”
“丁贵琴的爸爸来了,找到了他。”
“你就都认了?”
“我不想骗她。”
诸葛英奇看看陈晨光,竟难过得胃痉挛起来,他一只手捂着胃,一只手指着陈晨光:“你呀!到现在都不知道什么叫历史,历史是人写的,白纸黑字!懂吗?”
诸葛英奇还捂着翻腾的胃,王书记进来了:“你们班那个叫什么陈晨光的,你找他谈过了?
他的态度怎么样?”
“什么态度怎么样?”
王书记指了指材料,满脸厌恶:“小小年纪,生活作风竟腐化到这种程度!可气!”
“谈恋爱而已!”
“同时跟几个女人乱搞男女关系也叫谈恋爱?”
“我不知道谁能够恋一而终,可我就是觉得让年轻人把自己恋爱的细节都当罪行坦白,真是罪过呀!”
“我们这叫治病救人,是什么罪过?”
“我不跟你辩论!”
“这不是辩不辩论的事,已经汇报给校领导了,要严肃处理,作为班主任,你先拿出一个处理意见来。”
“我?”诸葛英奇楞住了。
丁小丽还没有回来,诸葛英奇感到自己这会儿必须借助有形的劳动才能舒缓自己胃部的痉挛。于是,把要洗的和不要洗的衣服,枕巾,枕套都扔进了洗衣机里。
丁小丽有意要用钥匙开门,一进门就大叫:“我回来了!”
诸葛英奇正往洗衣机里灌水,见丁小丽一副满载而归的样子,满脸忧郁地问:“你这是干什么?”
“看看吧,洗衣粉、肥皂、茶叶、你看,”丁小丽说着拿出两双拖鞋来:“你的!这是我的!这些都是吃的,香菇、木耳、冬笋。你看这又是什么?”
“是什么?”
“你看呀!”
“不就是一组照片嘛。”
“你看作者。”
“参天大树?”
“是啊,参天大树是我的笔名!”丁小丽这才进入标准的家庭主妇的角色,进入厨房,开始必须的忙碌。她边干边唠叨着:“这个月工资加稿费一共200元,今天采购用了100元,给我妈寄了50,还有50元存款。富裕吧?”
不知诸葛英奇将什么东西弄倒了,发出哗啦的巨响。丁小丽连忙奔过来,见洗衣盆给弄翻了。
“谁叫你洗的呀?”丁小丽拉开诸葛英奇的手嗔怪道。
“我想洗还不行吗?”诸葛英奇红着脸发起了执拗。
“好了,你别管了,去抽烟吧。”
诸葛英奇没有抽烟,而是退到门外,既像是在看着丁小丽,又像是在看自己。
“你今天怎么这副模样?又是要赶我走吗?”丁小丽察觉到诸葛英奇有些异常。
诸葛英奇没有回答。
“真的是要赶我走?”再问时丁小丽自己也害怕了。
“我为什么要赶你走?”
“是谁又说你什么了吗?”丁小丽算是舒了一口气。
“谁说我呀,反正我一不是大人物,二不是小孩子,无所谓!”诸葛英奇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引起了丁小丽的误解。
“你说什么无所谓?”丁小丽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