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然正躺在竹席上睡着午觉,突然脚底一阵瘙痒,于是醒了过来,她以为是林峰,正想骂他一顿,睁开眼,却看到是小肥。
莫然坐了起来,抱起小肥,看见太阳已经在往西沉,大概是四点多的样子。而林峰正在他面前的凳子上坐着,只不过是背对着莫然的。
林峰的眼睛看着楼下的院子,右手托着下巴,一只手肘撑在前面的栏杆上,眼神是复杂的,虽然他的眼睛是盯着院子看,但估计他是在想别的什么事儿。莫然就抱着小肥,搬了把椅子坐到他旁边,然后视线顺着他眼睛盯着的地方看,一边看还一边好奇的问:“你这是个啥情况?”
林峰也没看莫然,直接懒懒的回了一句:“看风景。”
只听到楼下传来若有若无的笑声,莫然勾着脖子往楼下望去,透过客厅的窗户,看见了风姿绰约的莉莉姐,此刻她正低着头笑着,一脸的娇羞,以一种极具魅力的姿势,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而旁边坐着的正是林子豪,也是随意慵懒的斜靠在沙发上,一向严肃的林子豪竟然现在正看着旁边的女人笑着。一个风姿绰约,一个英俊潇洒,于是便有了这样一幅美丽的画面。
“唉!”莫然觉的真没意思,林子豪此刻在她的眼里成了放荡不羁的男人,和外面那些俗气的男人没两样。
到了吃完饭的时间,莉莉还没走,于是就和莫然他们一起吃的晚饭,吃完饭后,林子豪就带着莉莉出了门,莫然和林峰也没有多问,大家都心照不宣,于是林峰和莫然就带着小肥出去散步,小肥看见林子豪不在,没人能治得了它,于是又想偷懒,走了两步就赖着让莫然抱,林峰凶它,它也不怕,于是林峰就追着要揍它,一路上热闹的很。
第二日到了快吃晚饭的时候,莉莉又找上门了,打扮的花枝招展的,莫然当然知道莉莉不是为了她来的,所以莫然和林峰只是看着林子豪笑,意思是说,她来干嘛的,大家都心知肚明。四个人坐在一起吃过晚饭后,莉莉主动提议说要去市区玩。林峰和莫然没吭声,以为她是刻意说给林子豪听的,和他们两个可没有关系,没想到林子豪却让莫然和林峰一起去,他们俩在林子豪面前可从来是不敢说个不字的。结果林峰,莫然,还有小黑,就不得不跟着他们出了门。
总共是四人一狗,两男两女,走在了去往市区的路上。莉莉把他们带到了舟山最热闹的酒吧,果然不愧为最热闹的酒吧,他们进去的时候离正式开演还有半个小时,而包厢里面几乎已经全部坐满了人。
莫然他们的包厢正好是在二楼,正对着主舞台的方向,是观赏表演最佳的位置。莫然已经有很多年没有来过这种地方了,所以觉得很新鲜,以前在河北的时候也去过一些小型的酒吧还有K歌的场所,但和这里的比起来就低了很多档次了,这么多年过去了,社会也不断地发展着,随着人们生活水平的提高,他们的物质生活得到满足的同时,必然会转而追求精神娱乐上的享受,所以这种酒吧之类的娱乐性场所就日新月异的发展了起来,速度之快,超乎人们的想象…
林子豪,林峰还有莉莉显然经常来这种地方,进了包厢后,叫来服务生,点了酒喝吃的,莫然就有点不知所措了,她抱着小肥乖乖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和莉莉的穿着比起来,莫然给人的感觉就像是刚刚毕业的纯情女大学生。小肥虽然第一次来这种地方也很好奇,但看见林子豪在这儿,所以只能老老实实的待在莫然怀里。
而很自然地,这两男两女刚好分成两边,莉莉和林子豪坐在一起,两人几乎都快贴到对方身上了,耳鬓厮磨的,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反正莫然觉得不是什么正经的话,她现在可是对林子豪彻底失望了。林峰和莫然跟这两个人隔着半个沙发的距离,他们自顾自的吃着面前的果盘,完全无视对面的两个人。小肥看林子豪在忙着和美女聊天,没有注意到它,它就从莫然身上跳了下来,走到沙发旁边撒了一泡尿,这是它的习惯,它这样做了以后就等于是在告诉别人:这是我的地盘了。大家虽然对小肥是一脸的鄙视,但也都装作没看见,其实是不想自找麻烦,要是把服务生引来了,大家都会觉得很没面子的,毕竟狗是他们带来的嘛。节目正式开始了,林峰和莫然就跑到包厢前面的走廊上,一是为了给那两个人腾地儿,省得在里面当灯泡,而来是因为在走廊上看表演视线更好。虽然莫然和林峰已经把莉莉和林子豪的视线挡住了,不过那两人估计也没发现,因为他们本来也不是来看表演的,两人的眼里只有对方的影子,哪里还顾得上看表演呢?
舞台的正中央,一个帅哥正在表演一种舞蹈,除了主舞台,其他的地方都是漆黑一片,舞台的正中央只有一束光,那位帅哥很帅气的利用这仅有的一束光,变幻出各种各样的形状,还真有点像科幻片里面的场景,莫然觉得这人太酷了,就回头对林峰说:“你看见没,这人真的太帅了!”林峰很不服气的说:“是很帅,不过和我比起来,就差得远了。”莫然很无语的把头转了回来,继续看表演。
帅哥的开场舞表演完后,场内的灯光又都亮了起来主持人走上舞台,总结了一下刚才的表演,然后又叫了另一位表演者上场,介绍说台上的这个人是某著名电视台唱歌比赛中一等奖的得主之一,于是这位一声外族装扮的歌手唱起了他们少数名族的民歌。莫然对这种节目不感兴趣,就回过头找林峰聊天,结果一回头,没看到林峰,包厢里也没有,她估摸着林峰又是去哪儿找美女搭讪了,视线在楼下搜索了一圈,果然看到了林峰。林峰正坐在楼下的一张桌子上,周围坐着的全是女人,真是“万绿丛中一点红”啊!,才这么一小会而已,也不知道这家伙是怎么勾搭上这群女人的。莫然忽然觉得心里有些寂寞,虽然别人的脸上都是笑容满面,但她却觉得高兴不起来,于是无精打采的回了包厢。
虽然看见林子豪和莉莉正打的火热,但她也懒得避开了,她抓过小肥搂在怀里,一只手托着下巴,神情黯淡。林子豪往这边看了两秒,但也没有说什么,继续和身旁的美女聊着天。
又过了十分钟后,林子豪才开口对莫然说:“莫然,出去替我买包一烟吧,中南山的,这里应该没有卖的,你去门口马路对面看一下吧。”“哦。”莫然当然知道林子豪哪里是想抽烟,明明是想故意支开她,嫌自己碍眼了,于是她放下小肥,走了下去。
莫然下了楼,出门到马路对面买了烟,又觉得自己还是不要回去当灯泡了,省的林子豪又嫌自己打扰他们了,于是就决定自己在门口再待会儿。
她拿着一包烟,站在门口的马路边上,看着路上的川流不息的,莫然只是发着呆,忽然问道一阵刺鼻的臭味,往右边一看,看到一个乞丐正在垃圾箱里翻着吃的,苍蝇围在垃圾箱的上方“嗡嗡”的响着。莫然觉得胃里一阵恶心,赶紧捂着鼻子,往酒吧里面跑去。
通向酒吧里面的是一条很长的走廊,走廊上灯光灰暗,应该是用了什么特殊的材料,在走廊上机会听不到里面热闹的声音。在莫然的前面几米的距离,站着一个人,目光深情的注视着莫然,莫然当然知道是谁,于是慢慢的走到他面前停了下来。灯光很暗,莫然甚至看不清魏承的脸:“莫然。”魏承叫她,看着莫然的神情依然专注而深情。
莫然低着头,捋着额前的刘海。这是她第一次听见魏承如此认真的叫着自己的名字,在进监狱之前,和魏承一起生活的那段日子,她为他做了一起自己所能做的事,为他付出了自己所有的爱,但他对她总是很冷淡,甚至从来没有认真地和她说过一次话。在监狱里待了五年出狱后,魏承和莫然也纠缠了几天,虽然和以前魏承对自己的态度相比,那几天里魏承对自己已经算是好了,但其实他也并不是在真心的对他,他所做的一切,只是为了让自己的心里好受一些。虽然这仅仅只是一个称呼,但魏承叫出这个称呼的语气,却能体现出他对莫然感情的变化。莫然感知到了魏承内心情感的变化,但她却觉得有些疲惫,内心的情绪,她也说不清楚。
莫然退了几步,靠在墙上,和魏承隔着一米的距离,她看着说道:“是你啊,魏承,真巧哈。”自己那天在洗浴中心碰到魏承后,她就有种很不好的预感,她觉得她的生活从此又会和魏承纠缠在一起,意识到这一点后,她心里觉得疲惫,但在莫然的潜意识里,她竟然也并不想就这么躲开,她自己也不明白这是为什么。
魏承的笑容让莫然觉得虚幻:“是啊,还挺巧的,我今晚在这里陪客户,刚刚正好看见你在走廊上。”
“哦,是吗?”莫然对他的这些事儿并不感兴趣。
两人沉默了片刻,莫然两只手伸到背后,撑在身后的墙壁上,仰着头看着比自己高出一个头的魏承,神情坦荡,看着魏承的目光里带着一些嘲讽。莫然就这么肆无忌惮的看着他,魏承觉得有些难堪,本来之前想好的话,又不知从何说起了。
莫然看他也不打算说些什么,就懒懒的站好身子看着他说:“那好,你应该也还有别的事儿要忙,那我就不打扰你了,我先上去了。”
莫然向前走了几步,几乎要与魏承擦身而过的时候,她的手臂突然被魏承抓住,莫然似乎也并不惊讶,转过头来,笑着问他:“怎么了?你还有其他事?”
魏承目光深沉的看着莫然的眼睛:“莫然,让我回到从前好么。”
莫然立刻变了脸色,她盯着魏承的眼睛看了魏承一会儿问道:“魏承,想回哪去啊?我有让你不么?”。
魏承伸出手,想去抚摸。
莫然挣开魏承的手,从他的西服口袋里掏出打火机,然后退到一边,靠在墙壁上,她慢慢的撕开手上刚刚给林子豪买的烟,抽出一根,用打火机点燃,然后把烟放进嘴里,深吸了一口,又慢慢的吐出烟圈,一直过了很久,莫然才慢慢的说:“魏承,你现在知道痛了?我为你坐牢的那五年,你他妈干什么去了?”魏承的身体僵硬着,他知道他没有任何理由能够留着她。
莫然的心再也无法平静了,这一年来,她一直保持着冷静,她把过去的一切都埋葬在心底,她不想去想,更不想向任何人提及,她甚至都不愿意去恨魏承,可他魏承偏要提起。莫然的心颤抖着,当自己终于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所有的往事都浮现了出来,曾经被深埋的那些痛,那些伤,又开始疼痛起来。
莫然将烟头扔到地上,用脚踩灭,然后面无表情的从魏承身边走过,魏承也没有任何理由来挽留她。他们是有很多过去,很多记忆,却没有一件是能够让人回忆的,因为那些回忆里只有深深的伤害,莫然随意的一句话就能将魏承打到万丈深渊。
莫然貌似潇洒的往前走着,但其实她自己知道,她随时都能倒下,她的心现在好冷好冷。其实,每一次的见面,最后总是落着个两败俱伤的下场,可为什么他魏承还要苦苦纠缠,而自己的心不是已经平静的掀不起任何波澜么?为什么心里还会痛?莫然不想再继续想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