拖沓着沉重的步伐,莫然慢慢朝家里走去,走到门口的时候却停下脚步,呆呆的看着自己的院墙,神情黯然。
莫然拿出钥匙准备开门的时候,木门却忽然从里面被拉开。
“莫然。”林峰担忧的看着莫然,一脸的焦急,因为整夜没睡,所以眼睛里看得到血丝。
莫然抬起头看了她一眼,然后冷漠的从他身边绕开。
林峰虚弱的跟在莫然身后喊着:“莫然,莫然。”他只是叫着莫然的名字,却再也说不出别的话来,一直跟着莫然来到她的房门口,莫然突然回过头来一脸冷漠的看着他说:“不要再来烦我,我现在要进去睡觉,谁敢来打扰的话,我要他好看!听到没?”
“啊?啊。”林峰显然是被莫然的样子惊倒了,他不知道昨天晚上莫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莫然说完后就进了门,重重的把房门关上,房里听不到任何声响。
林峰一动不动的在莫然房间门口站了很久,过了一会儿,突然疾步王哥林子豪的房间走去,他连门都没敲,一脚踹开木门,木门重重的撞击在墙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林峰愤怒的看着林子豪的问:“你和魏承到底做了什么交易?”
当林峰踢开门的时候,林子豪是有一瞬间的惊讶的,但很快又恢复平静,他拿起衣架上的外套,往身上穿着,然后一边扣扣子,一边对林峰说:“我们家族想在国内开发一些项目,而这些项目不是单靠资金就能开发建设的,我们需要拓展这方面的人脉,而魏承有这个能力。”林子豪依然冷漠,甚至根本没有看林峰一眼。
林峰几乎是带着哭腔对林子豪说着:“哥,你不要这样对莫然,她真的很可怜。”
林子豪只是冷漠的看了林峰一眼,并没有说什么,继续整理自己的衣着。
林峰也无话可说,他拉开房门走了出去,又重重的把房门一摔,林子豪失望的叹了一口气。
莫然在床上睡了一整天,也没有出过房门,林峰见莫然整整一天没出来,虽然很担心,但也没敢去敲门,一来是因为他害怕莫然骂他,二来是因为就算见到莫然,他也不知到自己应该对她说些什么,他心里对莫然是充满歉疚的。第二天早上,莫然才终于走出了房门,谁也没有提起那一晚上的事儿,日子表面上还是正常的继续着,但从那天起,莫然和林子豪还有林峰的关系就疏远了很多,每天做饭的时候,莫然也不那么积极了,自己想吃的时候就随便做一点,没胃口的时候干脆不做,也不管林峰他们有没有饭吃,即使做了饭,在一起吃饭的时候,莫然都是端着饭拿个小凳坐到一边去,根本不愿意和他们说话。林子豪倒是一直都很平静,每天忙着自己的事儿。只是林峰似乎开始刻意的躲着莫然,每次吃完饭就躲进自己房里,中午的时候也不会出来晒太阳了,晚饭后也是三人各自回房,再也没有谁说带小肥出去散步了。
一天中午,莫然照旧在自己房门口铺着席子,抱着小肥坐在上面晒太阳,看小说,她看着林峰绕过自己,躲进房里,然后关上了门。莫然看着他的背影,嘴角牵出一丝寂寞的笑容,她把小肥紧紧的抱在怀里,然后把头埋在小肥身上。
晚上到了吃完饭的时间了,林峰和林子豪下楼准备吃饭,发现莫然又没做饭,而莫然这时候也刚刚睡醒下了楼,于是三人刚好在楼下的走廊里碰了面,气氛有点尴尬,谁也没有先跟谁打招呼,其实莫然也并没有生他们兄弟俩的气,之所以这几天不想做饭,只是因为自己的情绪不好,跟他们两个无关,现在看着林峰他们没饭吃,心里还是有些歉疚的。而林子豪,虽然他一直被人伺候惯了,也没谁敢给过他脸色看,但他也没有什么理由来生莫然的气。莫然让他住在这里,连房租都没收,莫然又不是他们家的佣人,也没有义务天天做饭给他吃。
三个人站在走廊僵了一会儿,最后还是林子豪放下架子圆了场,他看看林峰,又看了看莫然,最后很随意的说:“要不我们出去吃吧。”
莫然的眼睛闪着光亮,她望着林子豪:“出去吃?去哪儿?”
林子豪回头望着她:“就在门口不远,走几分钟就到了,我之前去过几次,味道还不错的。”
两人虽然只是一问一答,但两人看着对方的眼神里已经传递出一些信息了,最后莫然笑着说:“可以啊,那我们走吧。”露出一副漫不经心的神情。
三人走在路上的时候也没说什么话,走了几分钟后,来到林子豪说的小餐馆,这家餐馆虽然不大,但因为菜的味道的确不错,所以渐渐的有了些名气,来这里的人也越来越多,他们来的时候,餐馆里面已经坐满了人,餐馆的老板就直接在店门口搭了几个桌子,虽然林子豪是个对什么都很讲究的人,但这会儿,他却也能不拘小节。于是他们三人就随便挑了一张桌子,坐了下来。
点完菜之后,三人就坐着等了,过了一会儿,桌上又多了一个人,是莉莉,莫然和林峰也没有觉得惊讶或是很巧,因为之前往这儿走的时候,他们就注意到林子豪故意走在后面,还给谁打了个电话。所以看到莉莉的时候,也只是笑了笑,然后叫她坐下一起吃。
莉莉的到来倒是让饭桌上的气氛活跃了不少,也化解了一些尴尬。现在正是夏天,白天温度是很高,但现在到了傍晚,天也渐渐暗了下来,温度也降了不少,夜晚的时候,海风吹到岸上,空气中带着丝丝清凉,其实这个时候正该是轻松惬意的时候。
莉莉陪着林子豪吃东西,喝喝酒,很亲密的样子,但却并不过分,莉莉笑起来的时候,眼角牵出几条细纹,虽然她已不是二十多岁的小姑娘,但经过岁月的沉淀,她比年轻的小姑娘更有韵味,更有魅力。林子豪随意的坐在椅子上,言行举止中很自然的流露出成熟男人的韵味,这两人都是不一般的人,他们坐在一起的画面,本身就是一幅很唯美的画,莫然就这样歪在椅子里,偏着头,看着他们两个。
虽然他们出来的目的是为了吃饭,但最后,几个人都没怎么吃,他们静静的感受着海风的凉爽,享受着这种散漫的氛围,后来天渐渐暗了下来,路边的灯在夜晚亮了起来,他们就这样置身在昏黄的灯光下,心情也更散漫了。莫然扭头去看林峰,看他正独自喝着手中的啤酒,眼睛看着远处海的方向,眼神里有几分落寞。
莫然默默的看了林峰一会,然后一把夺过林峰手中的酒,往自己嘴里灌,林峰惊讶的看着她,莫然这时忧伤的看着林峰的眼睛问:“你最近怎么不愿意理我了?”
林峰没有看莫然的眼睛,他可以回避着莫然的目光,他侧着头,偏过脸说:“我没有。”
莫然看着林峰这个样子,就忽然笑了,虽然他们只相处了两个月不到的时间,但她知道林峰是个怎样的人,林峰其实就是一个还没有长大的孩子,虽然平时看起来嚣张高傲,但其实,他有一颗很柔软的心,心地也很善良,她根本就没有怪林峰,但他自己倒觉得别扭,不敢面对莫然。莫然又拿起瓶子往嘴里灌了一口,自言自语般说:“真是个笨蛋。死林峰”
林峰一抬头看见莫然在笑他,像个小孩子似的,故意做出生气的表情。林峰突然害羞的红了脸,他突然发现,原来莫然长的这么好看,以前他可从来不会这么想。
林峰不好意思再盯着莫然看了,他想转移自己的注意力,掩藏住自己的情绪,就伸出一只手去够桌子上的啤酒,结果没够到,反而把啤酒弄得倒在桌子上,然后顺着桌子滚在地上,摔碎了。看着林峰慌乱的样子,莫然在旁边忍不住的“哈哈”大笑。
林峰觉得自己出了丑,又看见莫然在笑他,于是回过头看着莫然生气的说:“笑个鬼喽。”莫然笑得更厉害了,而两个人之间之前的疏远也算成了过去式了。
后来莫然陪着林峰喝了好几瓶啤酒,最后憋不住了,就去餐馆里面找厕所上。上完厕所出来后,穿过餐馆里面的人群,走出大门,看见一个人站在门口,堵住了莫然的去路。
昏暗的灯光下,魏承的脸上一片苍白,莫然看是魏承,倒也没觉得意外,前几次魏承也都是这么突然的出现在自己面前,她已经习惯了。莫然静静的看着他,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魏承的嘴半张着,似乎想要对莫然说什么,但也还是没有开口。莫然也不想和他继续这么僵持下去了,她一把拉住魏承的手,对他说:“你跟我过来。”
莫然把魏承拉到一边的马路上,和餐馆隔着一段距离,站好后,莫然看着魏承淡淡地说:“魏承,你究竟想要干嘛?”
现在每次面对莫然的时候,他都无法开口说话,在莫然面前,魏承觉得自己什么都不是,他不是别人眼里的成功人士,在她面前,他所有的自尊,自信,和骄傲全都没有了。他拿不出一点气魄,他像是一个做错事儿的孩子,在她面前,惭愧的低下了头。
魏承依然沉默着,莫然也耐心的等着他,心里很平静,不带任何情绪,等着魏承自己开口。
过了很久后,魏承才慢慢开口说着:“莫然,那天晚上的事儿,真的对不起。我一直都以为你已经死了,一年以前,你是要坐飞机飞往加拿大的,我亲眼看着你上的飞机,后来我就收到消息说,说你那架飞机在太平洋出了事故,飞机上所有人都遇难了,我就以为你死了。我…我亲手给你立了一个墓碑,因为没有你的尸体,所以只能放了一些你以前穿的衣服在墓里面,我是真的以为你已经不在了。”他结结巴巴的解释着,一边说,一边流着眼泪,除了他自己,没人知道从那以后的一年里,他有了多大的变化,他甚至想过要追随莫然而去,但最后却只能行尸走肉的活在这个世上,在听到莫然死亡消息的那一刻,他的世界就彻底改变了,如果放下自己所有的骄傲和自尊,能让让他离面前的这个人更近的话,他可以放下这一切。
莫然静静的听着他的倾诉,始终是沉默的,目光也依然冰冷,哪怕看着魏承眼角的泪了,她的心里依然是一片平静,终于等魏承说完了,她才幽幽的开口说:“我死了还是活着跟你有什么关系,你跟我说这些又有什么用?从我进监狱的那一刻起,我和你就再也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魏承觉得自己的心忽然一下子老了十岁,他觉得自己身体里的血液凝固了,再也没有任何温度,他也没有任何力气挺直身躯,继续坚强下去,莫然冷漠的眼神,冷漠的口气,将他的心一下子抽空了。
魏承遇到莫然之后,他一直以为莫然并没有忘记他,她还深爱着他,莫然从监狱出来之后,魏承就一直害怕面对莫然,但魏承同时也是最了解莫然的人,虽然他仍然能清晰的感觉到,莫然的身体里还有心底的深处,仍然藏着对他魏承的感情,但这些日子以来,他第一次开始思考一个问题:他和莫然还能回到从前么,就算莫然爱着他又怎样呢?他伤莫然伤的太深,即使莫然的心里仍然深爱着他,但莫然心里的伤口却永远愈合不了,莫然虽然爱他,但却再也不想要他了。
莫然真的不要他了,当魏承开始意识到这一点以后,他的心里莫名的恐慌着,他还想再挽回什么,他真的很怕失去她,于是魏承又往莫然面前走了一步,他用自己最深情的目光看着莫然,他用自己最真诚的语气看着莫然说:“莫然,我也不奢望你能原谅我,继续和我在一起,我现在只希望你不要再躲着我,我只想能看见你,只想能在你身边照顾你,真的,只要这样就够了,莫然,行吗?”
眼前的魏承语气里充满哀求,从他的眼睛里,莫然感受得到他内心的痛苦和恐惧,但莫然的心里却感觉到凄凉,为什么,为什么他们两个曾经最亲密的人,最后竟然会是这样一个结果,莫然往后倒退了几步,再次抬头时,她的眼里又恢复了平静,她看着魏承的眼睛对他说:“魏承,今天,我就明明白白清清楚楚的告诉你,我不知道,在你心里究竟把我当成了什么?我是你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宠物么?你以为我是木头人,打在身上,摔倒地上,甚至被人拿刀子捅了以后都不会觉得疼么?其实,很早很早以前,我就知道你并不喜欢我,但现在想起来,才知道自己当年事太天真了,也愚蠢的可悲,当时,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但我想着,只要你还需要我就好,只要你需要我,你就不会离开我,我就可以一直待在你身边。你不要以为我真的那么傻,被你骗了都不知道,那只是因为我喜欢你呀!所以我自己心甘情愿被你利用,只是想着你能回报给我一点点的爱,我不要求很多,只要有我爱你的十分之一就好,因为小时候,当我给小朋友们送糖的时候,别人都嘲笑我,拒绝我,把我当瘟神一样的躲着我,但只有你接受了我的糖,还愿意和我做朋友,虽然你只是为了从我这里得到好处,但这些都不重要,我愿意被你利用。直到最后你亲手把我送进了监狱,在你心里,我连最后的利用价值都没有了,你不再需要我了,于是一脚把我踢开。在牢里刚开始的两年里,我的确是恨着你的,可后来自己又傻了,竟然幻想着有一天你也会后悔,后悔对我所做的一切,我以为你总有一天会觉得愧疚,然后你能来看看我,只要一眼就够了,只要你来看我一眼,我就觉得我对你所有的付出都值了,我每天的苦等着,等了一天又一天,一天又一天,你知道等待的日子有多苦么?你知道当最后希望落空的时候,我心里有多痛么?你有过绝望的时候么?你知道我等你等到彻底绝望后的那种滋味么?心里是空的,生生的被你挖空了。那段日子里,我的世界里始终只有我一个人,没有人关心我,没有人在乎我,哪怕连我死掉了,估计也没人知道,你知道那种被全世界抛弃的感觉么?我活着没有任何希望,我几乎快要疯掉了,但最后我还是勇敢了活了下来,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莫然的双手都在颤抖,她从来就没有像现在这样激动过,本来她也努力的想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她的心里也一直很平静,可是现在她却不得不回忆,不得不再一次把自己的伤口撕开,刚才说的每一句话,都牵动着她的伤口,生生的在她伤口上撒着盐,让她心痛不已,她很努力的控制着自己的身体,但她的声音却还是控制不住的颤抖着,她用冰冷的眼神看着魏承说:“因为知道有一天我终于明白了,像你这样的人,是永远不会有愧疚的那一天得,你的心已经被权力,金钱,和地位填满了,再也容不下其它的东西,感情在你心里廉价的连垃圾都不如!”
说出最后几个字的时候,莫然几乎是声嘶力竭的吼出来的,她的血因为太过激动直接涌向头顶,几乎快要昏倒,其实她并不想继续接着说,但她心里的话还没有说完,她平复了一下心情,继续说着:“在监狱里待了五年后,我终于出来了,你知道那五年的时间对我而言有多难熬么?就像是过了五个世纪!出狱以后,我本来是不想再和你有任何瓜葛的,可你偏偏又来招惹我,你想把我送得远远的,因为只要我还在你跟前,你的良心就会受到谴责!在机场的时候,你给我下跪,说要和我重新来过,我几乎就要被你骗了,可最后还是被你刺了一刀,你知道我当时的心里有多疼么?我多想大声的对你说:别捅了,我真的很疼!可我却没有力气说出一句话,你也丝毫没有心软,还是和五年前一样残酷。我疼得到处跑,想找到一个能够让我疗伤的地反,最后我来到了这个地方,开始过着平静的日子,我什么也不去想,什么也不想做,就这样日复一日的生活着,我的心己经死了!你明白么?我对你魏承已经彻底死心了!”
莫然疲惫不堪的蹲在地上,说完这些话后,她的眼前已经黑了一片,她几乎快要昏过去,所以蹲在地上,想缓和一下。她捂着胸口的位置看着地面说:“我已经对你死心了,魏承,我的心早就被你一刀捅死了,它里面已经没有你了,也再也装不下任何人了,但我已经任命了,我就想这样过一辈子,能活多久是多久,活一年算一年,活两年算两年,等我死了就一了白了了!”
最后,莫然耗尽最后的力气无奈地对他说:“可你为什么还要来招惹我,你这些天得所作所为让我觉得恶心,知道么?我不想见到你,我再也不想见到你!你听到了吗?”
魏承都不知道当听到莫然对她说出这些话的时候,他是怎么撑下来的。其实,长久以来他刻意的不去想莫然为她遭受过什么痛苦,他刻意的回避着,因为他知道一旦自己去想,他的良心就会受到折磨,他害怕承受那种痛苦。但就在这短短的几分钟里,莫然自己将它们全部摊开,摆在他的面前,他不得不去面对。于是,他终于弄明白了,自己一直在逃避,在害怕的是什么了,就是现在这种疼痛的感觉,莫然的每个眼神,每个字,都像一把刀,一刀一刀的割着他身上的肉。
莫然蹲在地上,抱着头,疲惫不堪,终于说出了藏在心里这么多年的话,她终于好好的发泄了一通,但却也耗尽全身的力气,让她疲惫不堪。魏承站在原地,不知所措,莫然是背对着他蹲着的,魏承看着蹲在地上的莫然,她瘦弱的背影印在他的心上。清凉的海风吹在他的身上,但魏承却大汗淋漓,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他多想紧紧的把她拥在怀里,他多怕她又不见了,她多怕她不要他了,然后他就这样情不自禁的蹲了下来,从后面紧紧的抱住莫然,他把自己的头埋在莫然的肩上,而他的眼泪就这样顺着莫然的脖子一滴一滴的滴在地上。
他们就这样静静的拥抱着,紧紧的贴着彼此,莫然也没有力气反抗了,只是他们的心却已经朝着相反的方向,从很远的地方看过去,他们似乎是两个迷茫的,绝望的,找不到回家的路的孩子。
林子豪,林峰,和莉莉其实一直就在不远处看着他们,他们都安静的,悲伤的气氛感染着他们这边的每一个人。林子豪看着莫然终于安静了下来,不再嘶吼,他拿过桌子上的啤酒往嘴里灌了一口,眼睛望着远处两个紧紧相拥的人,心情复杂的说道:“他们两个的命运已经紧紧的纠缠在了一起,剪不断,割不掉。”林子豪转头看着林峰说:“林峰,你现在明白了么?你这一生中还见过几个人像他们两个这样紧紧的纠缠在一起的?谁能忍心看他们一直这样痛苦的纠缠下去,继续伤害彼此?谁能袖手旁观?不去成全他们?”
林峰不知道该如何来回答他哥哥,他站起来,一个人走了出去,迈着承重的步伐,渐渐的消失在夜幕中,留给他们的是一个寂寞的背影。
莉莉若有所思的看着远处莫然的方向说:“莫然其实真的很勇敢,当初爱一个人爱的那么彻底,又因为爱而将自己彻底的毁灭,试问这世上,还有几人有如此大的勇气和狠心啊!”
莉莉和林子豪都是经历过红尘中风风雨雨,爱恨纠缠的人,他们是聪明的男人和女人。此时他们望着远处的眼神极为相似,也许是在回忆自己当年的某些往事,也许是羡慕这两人还能敢爱敢恨,不似他们,早已过了为爱痴狂的年纪,他们的眼睛里有遗憾,有淡淡地惆怅,无处诉说。
莫然的心已经彻底疲惫不堪了,也早已放弃一切念想,就任由魏承这么抱着,现在即使他们两个人是如此的靠近彼此,但莫然的心里毫无波澜,也仍是冰冷冰冷的。过了好久她才又有了说话的力气,她用很虚弱的声音对魏承说:“魏承,你放过我吧,我们不要再这样彼此折磨下去了,我真的很累很累了…魏承,我现在身体一点都不好,我没有力气跟你纠缠,甚至也不确定自己还能活多久。我跟你说实话吧,当年我在监狱里的时候,为你打掉过一个孩子。是入狱之前的孕,我当时自己并不知道,因为我本来就长得胖,所以肚子大了别人也没发现,直到第六个月的时候,有一天我肚子疼得难受,去医院检查的时候,医生说我竟然怀孕了,孩子已经六个月大了,但遗憾的是,孩子已经死了,我肚子里的孩子是个死胎。监狱里医疗设备差,没条件为我开刀把孩子拿出来,我只能自己把死胎生下来,最后我整整流了半桶血…本来打过胎的女人应该好好调养一段时间,多吃些补品,但我当时在监狱,我是个犯人,哪里有地方让我调养身子,也没有人关心我,没人在乎我的死活…于是身体慢慢的就差了,一年比一年差,我现在真的是没有力气陪你折腾了”
莫然说着这些的时候,是用一种很平静的语气讲出来的,就像是在说着别人的故事,与她自己无关,如此惨绝人寰的经历就这样被她轻描淡写着,但却比声泪俱下的诉说更能打在人的心上。魏承觉得莫然最后的这些话像是拿着一把刀,挖出了他的心脏,然后剁的稀烂。
就在魏承的心疼的快要死掉的时候,莫然一把推开了他,然后站了起来,虚弱的往前走着。
莫然已经全身无力,所以没有力气飞快的逃离这个地方,她只能慢慢的走着,脚步迟缓,,在昏黄的灯光下,她的影子被拉的很长,更显得背影单薄而瘦弱,她走出很远的距离之后,魏承才反应过来,他朗朗跄跄的跑了上去,他终于意识到自己和莫然将形同陌路了,莫然再也不可能回到他身边了,他的心里蕴藏着巨大的悲伤,连说话的时候嗓子都是疼痛的,他声音哽咽的对着前面的莫然喊着:“莫然,对不起,我知道错了,我对你做了那么多错事,错的太远,最后想回头找你可怎么也找不到了,莫然,你别离开我,你别不要我。”魏承这辈子都没像现在这样狼狈过,他泪流满面,鼻涕都流了出来却也没想着擦一擦,莫然始终没有回头看他一眼,最后魏承也没有继续往前追,他看着莫然离他原来越远,越来越远,最后消失在夜幕中。他绝望的瘫坐在地上,失声痛苦。
莫然虽然没有停下脚步,但魏承只看到莫然决绝的背影,却没有看到莫然的脸上已经挂满泪水,当听到魏承对她说着“对不起”的那一瞬间,她的眼泪顿时喷涌而出,所有的情绪随着眼泪释放出来。她为这个男人付出了所有,她的青春,她全部的爱,她人生本该绚烂的五年时光是在监狱里度过的,终于这个男人还是知道自己错的有多彻底,他终于对她说了一声:“对不起。”
莫然的眼睛几乎被泪水遮的看不见了,她默默的抽泣着,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她越走越远,浑身颤抖着,就在她几乎以为自己会痛的死掉的时候,前面的转弯处,林峰默默的守在路灯下,静静的等候着莫然走近他身边。
莫然看见林峰的时候,再也撑不住了,她虚弱无力的走到林峰面前,用哭肿的眼睛看着他,林峰轻轻地,温柔的把她抱在怀里。莫然也再也抑制不住的,大声痛哭着。
莫然其实很想对林峰说:“林峰,林峰你知道吗?那个人跟我说对不起了,他终于亲口对我说对不起了。”可她已经止不住哭泣,发不出声来。
林峰其实也很想对莫然说:“莫然,我的莫然,我到底该怎么做?”他能清晰的感受到莫然内心的痛苦,哀伤和说不尽的委屈,他的心里也痛,但他也同样的说不出一句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