虢石父手掐决印,须发倒竖,双手指间一股黑雾直冲天际,仿佛通天大柱,勾连天地。而此时,天际流云飞散,降下一道粗大漆黑光柱落在下方大刀之上。大刀一时沉逾万斤,狠狠压向麒麟。
然而麒麟兽甲覆身,虽然光芒全无,却若有若无的散出王者之气,一双大眼冷冷注视大刀,不见有丝毫动作,浑身竟散出王者之气。
姬宜臼对此冷眼一笑,手下不停,双手曲起,拇指抵于中指指肚呈莲花状,接着双腿一盘,下方白云飞转,凝结出一朵硕大白莲。白莲带着姬宜臼不停转动,身上一圈圈莲花虚影围绕其身上下翻飞,但闻妙音呤呤,入得耳中极为舒服。
声音响起的同时,姬宜臼周身围绕仙鹤、白鹿、鲤鱼、青龙、白虎、玄武、朱雀倒显得宝相庄严。紧接着姬宜臼两指一点,两道白色光芒射在空中宝剑之上。宝剑一阵流转,剑身逐渐模糊,仿佛春雪般慢慢消融,一寸寸化为一团迷朦雾气。
雾气飞到麒麟上空,缓缓覆在麒麟头顶,光晕转动,慢慢化作一团花纹紧紧缠绕麒麟头顶,花纹只是一条条转动不停的纹理,却看不出是何东西,散出道道神光,神妙无比。
青羽对于场中种种早就惊得合不拢嘴,原来斗法还可以如此,原来打斗还可以如此异变迭出。此次观二人打斗当真大开眼界,一时技痒于心中默练。
且说虢石父,他见头顶黑光直通天地,一时心下大快,决印一变,大刀瞬间化作鹄首、龙身、狮蹄的怪物。怪物一出,直直飞向天外,然后如流星坠地般轰然落下。
而此时下方麒麟仍是冷眼看着那怪物奇招迭出,一副全然放在心上的样子,任凭怪物一次次轰击在身上,岿然不动静立空中。也不知怪物到底击打了多少次,麒麟不耐的打出了一个喷嚏,巨大头颅摇了一摇,颈上之毛无风自动。只见它轻轻抬起前蹄,空中现出一个硕大蹄影,稳稳的停在那里,四周凝滞。
而此时,空中怪物早就累得精疲力竭,不断喘着粗气,四爪绵软早就无了戾气,一双鹄眼无神看着下方麒麟。可是虢石父心下焦急,仍自催动怪物攻击,双手一旋,怪物龙身摆尾,狠狠扫向麒麟。
麒麟对此轻蔑一顾,呼出一口气,然后前蹄按落云头,空中巨大蹄影轻飘飘拍向怪物,轻轻一碾,怪物无从遁形。虢石父大惊,双手连连掐决,怪物不断变化,可是任凭怪物如何变化,即使化为长鞭都无法逃脱,更不能动得分毫。
“承让,宜臼时常听父王讲虢大人事迹,未曾想狮鹄神久疏战阵,一身功力已是大大不如前。”
姬宜臼见此,收了功法,直立而起,一身衣袍无风自动,神采不凡,然后双手冲虚无一抱拳,紧紧盯着虢石父。虽然言语恭谨,但揶揄之意尽显。
虢石父被姬宜臼当着众人羞辱、捉弄,面红耳赤,无地自容,再见一旁上万兵士掩面而笑,一时恼羞成怒,心中火起,起了极端之心。笑?就由你们笑吧,今日就拿你们血祭。
一念及此,他手掌成刀,怒而斩向额头一只独角,独角斩落,迎风大涨,瞬间化为数千丈的漆黑大角。
虢石父面露狠色,大手一挥,独角升入空中,缓缓飞向数万兵士,一团黑影将上万人笼罩其下。独角射出一道漆黑光雾,将上万兵士定在其中,如石化般留在原地。只见一缕缕虚影缓缓飞出,摇摇晃晃飞向巨大独角,而那些虚影张牙舞爪,剧烈撕扯挣扎,表情痛苦无比。
“没想到虢大人为求一胜竟不惜以邪恶功法提升功力。”
姬宜臼倒吸一口凉气,眼皮跳动,大手一招,麒麟一个闪动飞到身前,收了之前的轻蔑之意,凝神戒备,显是十分害怕。
“是又如何?”
虢石父视上万兵士如草芥,继续催动决巨大独角,吸收兵士精气为己用。为求一胜牺牲他们又如何,今日不出一口恶气,这么多年的盛名就要毁于一旦。
巨大独角疯狂转动,一缕缕精气飞出兵士身体导入独角之中,独角光芒一动,无数精气涌入虢石父体内。而虢石父吸收精气,大为受用,整个人不但伤势尽复,而且身体不断变大。
除此之外,浑身上下布满乌黑毛发,头上更有数支大角,角上黑气缭绕。原本面容早已变形,遍布鳞甲,一片片鳞片散出黑亮光泽,身体已化为千丈高大,头顶天,脚踏白云,如魔神临凡。
正当虢石父大口一张欲吸干众兵士精气之时,天空中突现数朵莲花,莲花飞舞转动,伴有祥音声声。白莲所过之处,漆黑雾气尽皆消散,天空再复晴朗,上万兵士也逐渐恢复心智。
“何人阻我?”
虢石父没有精气补给,身躯一寸一寸缩小,周身毛发逐渐缩回,一身法力正以惊人速度减弱。仰头一看,天上黑气消散,上万兵士重归自由,怒急攻心,喷出一口鲜血,怒吼连连。
天空黑气早已消逝殆尽,晴空万里,一朵朵莲花流转变幻,却无人回答,只有妙音连连,听得耳中煞是舒坦。
青羽望之骇然,不知何人竟有如此能耐瞬间破解狮鹄神的妖法。如果换作他对上狮鹄神,自问难以破解。抬眼看向空中,远处一女子凌空飞渡,一身素衣如仙女临凡,两条广袖随风飘拂,衣袂袂飘飘,周遭白莲傍身。
“帝女姬姜。”
姬宜臼瞧得女子形容,喃喃低语,几不可闻。单手一挥,收了麒麟,宝剑复归剑鞘,气宇轩昂看着空中女子缓缓飘落。
帝女面容姣洁,眉如新月,眸如寒星,冠如脂玉,唇若香兰,肌肤丰润,姿色艳绝天下。这般模样即使与青羽所见紫月也不遑多让,但是紫月妩媚妖娆,此女圣洁端庄,望之而欲顶礼膜拜。
“拜见帝女。”
女子缓缓飞临,慢慢降落,素手一朵芙蓉,面寒似冰,一袭素衣,上绣白花点点,清丽脱尘,不与世俗同。
“免礼。”
帝女姬姜,无悲无喜,扫视一周,看向下方跪拜兵士,芙蓉一挥,上万兵士身体一轻,便站了起来,如此法力,令人叹为观止。
青羽面色平静,心中却起了滔天波浪,帝女年龄也不过双十,一身法力惊天地泣鬼神,除了之前存活数千年的牛中天能与她相比,目前所知恐怕再无敌手。素手一挥,数万兵士被其控制,当真令人叹服。
“你们修炼邪功?又因何在此斗法?”
帝女一双美目来回扫视场中数人,盯着虢石父平静问道,言语平静却不怒自威,一股股无形压力天雷压顶般紧紧罩着场中之人,难以动弹。
“禀帝女,小臣因捉拿大公子姬宜臼才不得不动用邪功,还请帝女开恩,念在王上之命饶恕小臣。”
虢石父闻言冷汗涔涔,四肢颤抖,慌忙收了功法,五体投地跪伏云头,磕头如捣蒜,之前的傲慢再不复见,言语恭谨不敢有丝毫违逆。
“那又是因何捉拿大公子?”
帝女闻言黛眉一挑,蛾眉轻蹙,美目光彩流转,然后轻启檀口,轻轻一问,语声轻柔婉转,如天籁,似黄鹂啁啾。
姬宜臼闻言,急忙上前,将前因后果说得一清二楚,至于其中曲折略去不说,但对于虢石父借王命欺侮公子深有不满,但是不知为何,他并未禀明仙草仍然在身之事,只是诉说虢石父滥用职权假公济私。
“仙草被劫?不过一棵没有用处的仙草就要捉拿大公子,未免不妥吧。”
帝女听闻姬宜臼诉说,心头火起,不禁高声大喝,素手一扬,摘下一片花瓣,就要丢将出去。
“帝女饶命,小臣只是奉王上之命,情非得已,并非小臣本意,还请帝女饶了小臣。”
虢石父见帝女分出一片莲花瓣,心头一惊,面如金纸,吓得心胆惧寒,连连分辨,苦苦哀求,再不见往日嚣张跋扈。
“为何修炼邪功?狮鹄神身为周室重臣以身犯法该当何罪?”
帝女手拈莲瓣,红唇微启,面容不动,脸寒似刀剑,冷冷问向虢石父,虽然轻柔,但听在耳中则为雷霆霹雳,此一言为诛心之言,乃是将大法力凝于字句,诛人心神。
“帝女…饶…命,小臣…小臣…不敢了。”
虢石父哪堪如此痛苦,心神被刀剑轮流刺劈,早就痛不欲生,跪伏在地,不住打滚,手扯心窝,豆大的汗珠滚落而下。
“今日之事自有王上发落,狮鹄神好自为之,休要让我再见你施此万恶功法,否则别怪我辣手无情。”
帝女皓腕一转,洁白莲瓣复归莲花之上,玉手轻挥,一道洁白轻雾飞离指间落入虢石父眉心,立时疼痛大减。
“多谢帝女。”
“大公子且随我来。”
帝女不再过问虢石父,螓首微抬转向姬宜臼,妙目含水,手掐莲花决,莲舌轻吐,轻声相邀,不容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