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明,一缕阳光射进山洞,铁牛幽幽醒转,以手加额,遮挡光线,青羽仍在安睡,怀中却没有了九尾白狐。
“青羽,青羽,起来了,九尾狐不见了。”
铁牛东找西找,西瞅瞅,翻遍了山洞,却没有找到九尾狐,心中狐疑,又担心遭遇不测,当下推醒清羽。
“不见就不见呗,值得如此大惊小怪?”
青羽翻了个身子,然后慵懒的坐起,伸手挡住逼人的光线,没好气的嘟嘟嚷嚷,这不是扰人好梦嘛。
“万一九尾狐被野兽吃了,又或者被猎人猎杀,更或者被其他妖物抓获沦为奴隶呢?”
青羽对九尾狐生死不管不问,言辞冷漠,与昨日关心白狐伤势的那个青羽判若两人,把这铁牛弄得晕头转向,一时不分南北。
“若真如此,倒好了呢。”
青羽话一出口,心头一紧,就觉得有一只虫子噬咬着自己的心脏,痛如刀绞,抚着胸口,单膝跪地,冷汗直流。
“怎么了青羽。”
铁牛见青羽突然如此,吓得手足失措,只是两手扶着青羽不停颤抖的双肩,却不知如何是好。
“没事,没事,九尾狐久居山林,怎会被其他妖物所擒或者被杀,狐生九尾,娇小可爱,定是夺天地造化之物,必然福缘深厚。再者,它趁我们熟睡溜走,已说明它的伤势已经好了八九分,否则如何有能力出逃。”
青羽当下转口,几近奉承,疼痛也立马退去,心知必是紫月窥得心中所想,以示惩戒,心有余悸,再不敢说紫月坏话,想也不敢想。
“万一是被妖物掳走的呢?”
“若九尾狐是被妖物抓走,为何妖物不将你我也一同掳走吃掉?我可不知这世间妖物什么时候不吃人了。”
铁牛犯了一根筋的驴脾气,势必要打破砂锅问到底,非要搞清楚九尾狐离开的原因。可这真实的情况万万不能告诉铁牛,一旦他知道了,还不得被他叫翻了天,天天戏弄挤兑自己?但是又不能不给他一番合理解释,青羽只能绞尽脑子,想出这么一个不算是理由的理由。
“有道理啊,只是…”
铁牛一想也对啊,妖物不会那么好心放过他们的,只是九尾狐到底为什么离开的呢?实在费解,挠了挠头,一时不明就里。
“没有只是了,赶路吧。”
青羽看着铁牛憨憨的表情,狡黠一笑,然后脸一板,不作其他解释就催促着上路。千问万问,只有一招,上路,上路了,你就不问了吧。他可不想与铁牛关于紫月的问题讨论个不休,万一自己再不小心说出什么大不敬的话,吃苦的还是自己。
话不多说,青羽、铁牛二人急切行路,约摸半日功夫,来到了一处似山非山似岭非岭的地方。其中沟壑纵横,远远望去,却像一只卧倒的巨牛,牛首向天,两角遥指苍穹,虽不狰狞但也可怖,显然此处并非善地。
“前方应是金牯岭无疑了。”
铁牛伸手指了指前方的山岭,说不出是兴奋还是害怕,眉宇深锁,对于前程不甚乐观。
“似牛非牛,两根牛角直指青天,当是金牯岭。赶到金牯岭恐怕还需小半日光景,不如在此歇息一二,补充一下体力,也可应对接下来的凶险。”
金牯岭,鬼见愁,阎王不收,小鬼溜;金牯岭,万妖窟,百兽逃蹿,蛟龙伏。这句歌谚,在此地方圆数百里内可是流传广范,无论男女老少闻听金牯岭个个四散而去。可能其中有不实夸大之处,但也能略知此地凶险,也是金牯岭的真实写照,青羽可不想二人精疲力竭就对上岭中妖物。
“前方青烟缭绕,或许会有人家,不如前往打探一二,说不定还能鸿运当头讨得一壶茶呢。”
铁牛指着远方山凹,山凹处,一缕青烟冉冉升起,薄如轻纱,淡若明镜,若隐若现,不甚分明。
青羽欣然同意,二人疾行,瞬间来到青烟处。草庐三间安座于此,草庐前由竹席搭就凉棚,棚下架设一个大火炉,炉上坐着一只铜皮大茶壶,茶壶兀自冒着腾腾热气,炉旁有一个伙计,肩上搭着一块污黑旧白布,伙计盯着炉火,手摇一把破旧蒲扇不停扇着火炉。
“二位可是到青山寻找智者?”
伙计见青羽二人前来,年纪轻轻,忙上前招呼,弯腰垂背,沾有污尘的脸,面带微笑。
“伙计怎么知道我们前往青山寻找智者?”
青羽心头诧异,没想到只是一个伙计就能知人心事,这等手段确实高明,当下微笑相问。
“客官无须多疑,金牯岭地处偏僻,普通人等不会经过此地,然而这是由东入青山的必经之地,因此经过此处的人也不在少数,二位风尘仆仆,似有急事,当是寻找智者。”
伙计直立身子,取下肩头破旧白布擦着一双手,细语解释。
“原来如此。伙计长年居住在此,可知金牯岭有何凶险?”
青羽对这伙计观察之细致心中佩服,更想由他口中得知一二金牯岭状况,也好作一番准备。
“相传金牯岭是一只修行千年的妖物所化,此妖法力通天,可吞日吐月,只是这么多年来从没有人见过,世人早就遗忘,不曾放在心上。”
“如此说,金牯岭岂不是太平无事?”
铁牛兴奋的手足乱舞,张口即出,唾沫横飞,喷溅的到处都是,却是一时得意忘了形。
“客官这么说,却是大错特错。金牯岭数千年来聚集了一批小妖,虽然法力并不高强,但是为数众多,令人防不胜防。前方凶险,二位不如在此休息,也可补充体力应对金牯岭那群妖物。”
伙计取下搭在肩上的白布,弯腰扑打着两条长椅,待收拾干净方请二人入座。
“如此甚好,先给我们上壶茶吧。”
“好嘞,茶来了,二位慢用,小的先进去忙活一二。”
伙计提着茶水,摆上两个茶杯,恭敬的添上茶水,将茶壶放于桌角起身进屋。
青羽铁牛乐得清闲,气定神闲,自斟自饮,一杯一杯的喝着茶水,体力也逐渐得到恢复,而壶中的茶水早被他们喝完。
可是店中伙计自从进入屋中,就再没有露过面,好像消失了一般。伙计长久不露面,二人心中狐疑,但并未他想,只当伙计有什么棘手之事需要处理,一时难以脱身。
“伙计,店中可有什么吃的?”
话语在店中回荡,却没有想要的回应,更没有人出来招待他们,一阵风过,草庐的门咣当作响,在空旷的野外显得格外响亮。
“不会是发生什么事了吧?”铁牛问。
“有这个可能,你我进去看看是什么情况。”青羽提议道。
“有人在吗?”
轻推屋门,一阵风吹过,刮得二人面皮生疼,呜咽风声穿堂而过,吹得门窗咣当作响。
进入屋内,草庐内并无他物,空荡荡的,地面却躺着一具尸体,正是消失不见的伙计。可是庐内并无打斗痕迹,伙计也没有挣扎迹象。
可是伙计尸体却不同寻常,面容干枯,只余一张皮包着骨头,隐约还能分辩出原本相貌,头发灰白如枯草败絮,宽大的衣袍包裹着干瘦的身体,一提溜就能把衣服和尸骨分离。
“此地恐有妖物,我们赶快离开吧。”
宽大草庐处处透着诡异,再见伙计尸身,就知此地存有妖物,忙催促青羽赶紧离开。
“离开?你们还能离开?”
忽然屋门咣当一声紧紧关住,一团烟雾出现在屋中,烟雾扭曲变形化成了一个绿衣大汉,头上一只独角,四肢仍然没有幻化成形,毛绒绒的手脚十分可怖,身后一只巨大的尾巴不停的舞动。
“伙计是被你吸干的?”
青羽冷声道,看向妖物的眼睛冰冷无比,如果他有法力在身,说不定能将眼前的妖物冰封,化作冰雕,然后把它敲碎。
“没错,可恶的人类不为我提供人类精气,我只能以他抵数了。”
那妖物鼻子深深一吸,腥红血舌伸出舔了舔了嘴唇,纵声狂笑,草庐随着剧烈震颤。
“既然如此,今日我就结果了你,为惨死在你口中的那些人类报仇。”
“就凭你?一个法力全无的渺小人类,就想为他们报仇?你还是束手就擒吧,兴许会给你们一个全尸。”
绿衣妖物对青羽的威胁没有丝毫在意,一双大眼翻来翻去,看向屋顶,始终不把他们当回事。
“是吗?且看看我如何解决你这妖物,铁牛先退到身后。”
青羽缓缓拔出了手中的剑,这一次手中的宝剑并没有飞入虚空,而是散发出强烈的光芒,耀得众人不敢睁眼。
“宝物?先天宝物?宝物自动护主?你们还不速速现身。”
绿衣大汉惧于青羽手中宝剑,向后退了几步,立住身形,对着一团空气高声道。
随之,四五道颜色光芒在草庐中一阵晃动,继而几个妖魔立在了大汉身后,神情戒备的盯着青羽手中宝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