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艾言还是那身裸色长裙,此时此刻裙摆上的刺绣似乎飞扬了起来,竟然是大朵大朵的蔷薇,开得鲜艳热烈,正如此刻向艾言的眼神,清澈,明亮,执着,闪耀着动人的神采,让南宫靖呼吸一窒。
向文轩看到孙女出现,眼中闪过一丝紊乱,复杂地望着她。
在向家,这个孩子的身世只有他、何叔、陈叔和黎嫂这几个心腹之人知道,就连向艾言自己都还不清楚,在很小的时候她还询问自己的爸爸妈妈在哪里,但都被向文轩脸上惨痛的表情给打断了,次数多了她也不再问,只是逐渐知道了灭门事件,因此以为父母都已死在了那场大灾难中。也因此,她知道了爷爷保护自己的心思,便逐渐乖顺地呆在了家中接受家庭教育,将向往学校生活的心思掩藏了起来。
今日,她本是想找南宫靖的,却在门外意外听到了南宫靖和何叔为自己争取上学机会的事情,一时间对南宫靖的好感加倍上升。原本以为那日南宫靖说要帮她的话只是随口说说,不曾想对方却放在了心上,一心一意为自己争取这来之不易的机会。一颗少女心就此放在了南宫靖身上,想要看看这个少年在学校中的样子,这种想法是如此如此强烈。此时此刻,她没有想到自己,只是想离南宫靖更近点,这样的念头强烈不已,让她忍不住从门外踏步进来。
“爷爷,我要去上学,我不想要呆在家中,我要走出去,让我去,好吗?”没有哪一刻有这么强烈的渴望,向艾言执着地看着向文轩。
向文轩看到向艾言坚定的眼神,这和南宫靖的眼神竟然如出一辙,灼热而执拗,让他百感交集,心思浮动,想起了向艾言的母亲林雪宜。那个女人也因为有着自己的骄傲,才带着向奇峰的孩子离开了,不曾想那场灭门之灾让向文轩再次找到了林雪宜,并抱走了她的孩子,这便是向艾言了。
“言言,外面的世界并不如你想象中那么美好,你,能承受得了吗?”
听得向文轩的话留有余地,向艾言知道机会就在自己手中了。
“爷爷,您常常说,一个人一辈子不经历一些事情是无法长大的,我不知道您的生活经历了什么,我知道您的所作所为都是为了我好,但是我想要出去看看,我也想经历一些属于自己的事情,那样的话,我才能长大呢。但是,无论我在哪里,我都不害怕,也承受得了外面的风吹雨打,即使承受不了也不怕,因为,我还有您啊。”
向艾言的一席话让向文轩差点老泪纵横,活了大半辈子,却日夜在刀口上过日子,前半辈子与黑帮人士周旋,后半辈子与商人对弈,本想过点清净日子,不料商场上处处是陷阱,不得不万分谨慎。但这小小孙女,那个不入流的歌女的孩子,竟然能说出这番话来,不亏是向家的孩子啊。
向文轩一时间想起了很多人,想起了自己的儿子向奇峰,媳妇欧阳慈恩,林雪宜,还有那个向艾言的双生姐妹,不知道那个孩子现在如何了,又想起了那场灭门灾难,百感交集,感叹人生苦短。那么,何不给这个孩子一个机会呢?
“好,我答应你。但,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啊?啊啊啊啊啊!”向艾言想不到爷爷这么快就答应了,顾不得去想他有什么条件,在屋子里竟然幸福得转起了圈,裙摆飘扬,散落一地的明媚。
南宫靖也为向文轩的爽快而吃了一惊,他不知道向家的秘密,自然不清楚向文轩此刻脑子里在想着什么,但看着那个清柔而雅致的女孩子此刻不管不顾地表达自己的开心,他也不由得被感染,微微笑了起来。
“言言,听听董事长的条件。”何叔是此刻唯一保持头脑清醒的人,他知道向文轩的心狠手辣,即使面对亲孙女,他在必要时也会采取一些不太友好的方式。
向艾言终于停了下来,清丽的脸蛋因为转圈和激动而抹上了一丝嫣红,在光照之下,隐隐透出几分媚惑。看到屋子里的人都在看着她,向艾言羞涩一笑,“爷爷,你说吧,什么条件我都答应你。”
“你在学校里不能谈恋爱,恋爱必须在毕业之后,而且需要得到我的同意才可。”向文轩甩出来一句。
“什么?”
听得向文轩的条件,其余三个人都有些发怔,没想到向文轩的条件竟然会是这个。南宫靖心里在想,是不是以后还得继续努力来争取向文轩呢?何叔则是在想,什么样的孩子才能够配得上我家言言?而向艾言想法非常单纯,我只会喜欢南宫靖,哪里会去喜欢别的人。三个人各有所思。
“同意吗?”
“爷爷,我同意。”向艾言在心底加了一句,我不会喜欢别人的。此刻她满心想的是南宫靖,也以为南宫靖才是唯一的对象,根本没想过向文轩是不是把南宫靖当做唯一的对象。
向文轩听得向艾言的同意之后,微微点了点头,疲倦地挥挥手,让他们都出去,并且让何叔去准备向艾言上学的事宜。南宫靖走在最后,向文轩突然叫住了他,“孩子,谢谢你,这次要不是你,我龙翔集团必定会出大乱子,以后有需要我的地方,尽管说。”
南宫靖点了点头,便转身出去了。
向艾言一出门便开始咯咯笑个不停,为自己来之不易的上学机会而高兴,甚至哼起了一首小曲儿,竟然是“外面的世界真精彩……”,让南宫靖不由得想笑,但桀骜冷漠的习惯让他还不习惯如何表达自己的想法,因此只是嘴角扯了扯,些微地笑意漫过了脸颊,有不可思议地温暖。
向文轩疲倦地坐在原地,想起自己的儿子和媳妇,以及向艾言的母亲,曾经这三个人为了爱情而付出了太多失去了太多,导致原本的幸福不复存在。因此,他今天要求向艾言在学校不能谈恋爱,等到真正长大有爱的能力时再去爱,免得踏错一步重蹈覆辙。
何叔是最忙的人,毕竟小言言要去上学了,要准备书包、衣服、零食、生活用品,啊,还要准备保镖暗中保护。如果小言言有什么事的话?何叔头皮发麻,打算马上和黎嫂、陈叔等人会合,准备将这个喜讯告知他们,并且一同着手准备。想到这里,何叔立即和向艾言及南宫靖告别,转身忙活去了。
“今天谢谢你,要不是你,我还会在家里学习呢。”向艾言吐吐舌头,调皮地看着南宫靖。因为听了黎嫂说的南宫靖的身世之谜,向艾言在面对南宫靖时,心底变多了一层疼惜,为他曾经经历的种种世事而难过。这样的心思缠绕着向艾言,让她越发想要靠近这个英俊但寂寞的少年,给他自己能给的温暖。
“没有的事,都是你自己争取来的。”南宫靖看着向艾言脸上的嫣红,竟然有伸手去捏捏的感觉,但立即意识到了自己的冒然,将手又缩了回来。
在向家吃过饭之后,南宫靖便告辞了,而向家此时也一片繁忙的景象,上上下下都在打点向艾言的行李。向文轩最终为向艾言敲定的学校是南宫靖所在的贵族学校,那里的学生都有些来头,要么是商业上的巨头之子,要么是达官贵人之后,在那样的氛围中,所交往的人不会太差,都有些家世背景。但唯一让向文轩不满意的是,这所贵族学校的孩子都有些恃宠而骄,想必不是好惹的,因此对于向艾言是否适应烦心不已。但很快,向文轩又想通了,如果言言不能适应更好,就让她回家来好了。如此一想,向文轩开始更加期待向艾言的学校生活了。
另一方面,向艾言当然不知道爷爷的心思,她一门心思沉浸在就要去上学的事情上,想到可以和南宫靖日日相见,心底便充满了期待。她下定决心,这一次无论如何也要好好表现,争取在学校里和每个同学好好相处。
上学前的这一晚向艾言都没有好好入睡,很多事情很多人在脑子里走马灯似的,想到第二天的学校生活,想到南宫靖,她兴奋不已,却没有想到在那里会遇到不想遇到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