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消了这个念头后,赵沐清强迫自己不要有任何非分之想,安心的等保渊杰的电话。
其实,在赵沐清惊醒的时候,就是保爸爸醒来的时候。保渊杰一直守着爸爸不敢离开,院长也不敢离开,守了快三十个小时了。保渊杰困得趴在爸爸的床边睡着了,他一心做个好儿子,一直想让自己很优秀,想让爸妈为自己而骄傲,所以,在工作上,比别人努力也比别人优秀,在生活上,他挑了个很乖很善良的赵沐清做妻子,赵沐清在婚前和婚后三年内也没有让他失望过,她让自己的爸爸妈妈都觉得她是个世上最好的姑娘,可是,就是这个“世上最好的姑娘”让爸爸几乎死去,保渊杰现在不只是恨赵沐清和赵心,他更恨自己。从爸爸晕倒的那一刻起,他就开始狠狠的恨自己,几乎想把自己给杀死算了。保渊杰陷入了一种前所未有的痛苦之中,是他自己打碎了自己在爸妈心目中的形象,他一直在努力维持的形象。他不敢象其他的孩子一样的跟自己爸妈耍赖撒娇,他不敢不优秀,他不敢让自己爸妈看到自己伤心难过痛苦,他一想到爸妈,他就会很努力,他希望爸妈因为他的优秀而多爱他一点。他一直想跟爸妈住在一起,想跟他们多说说话,多在一起玩一下,但是,爸妈真的在自己身边时,他就会觉得紧张,觉得拘束,甚至会觉得害怕。而赵沐清在和他爸妈相处时,比他自然得多,她会撒娇的跟他爸妈说笑,会跟他们说自己小时候的事,他爸妈跟赵沐清说话时,也很自然舒畅的样子,而一跟他说话就有点象在采访他们的记者镜头前一样,都有点一本正经的。他们对保渊杰也太认真了,这样一个优秀到挑不出错来的孩子,他们也不知道该如何对待他了。他们见自己的朋友会训斥孩子应该怎么怎么不应该怎么怎么,但是,他们根本没有机会训斥保渊杰。他们的朋友也都对他们有这样一个好儿子表示羡慕,他们也觉得很欣慰,欣慰之余总觉得有点遗憾,具体是在遗憾什么,他们也说不出来。
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保爸爸梦到了自己还年轻,阿旭也还小,就是他在上幼儿园时的样子,他们还没有到省外去发展事业,回家的时候,阿旭会笑着扑过来,扑到自己的怀里,而自己也高兴的去拥抱阿旭那小小的身体时,一抱就抱了个空,梦也就醒了。保爸爸醒过来,看到阿旭正趴着睡在自己的病床边上,他伸手摸了摸阿旭的头。
阿渊杰被触到就醒了,在才被触到时,他不高兴的说:“快把你的手拿开,摸过别的男人,就不要来摸我。”说完之后,才抬头看,看到是爸爸在摸自己,高兴的说:“爸,你醒了呀?爸,你好了吗?爸。”又忙去叫院长说:“院长,快,快让医生来看看我爸的情况。”
在保渊杰去叫医生时,保爸爸叹了口气,他听到儿子在半醒的时候说的那句话了,可怜儿子从小就没有爸妈在身边,结了婚后又遇到这么样一个媳妇。保爸爸一想到这里,心脏又象是被一只无形的手在用力的捏挤着一样的,痛了起来。
保渊杰叫完院长转过来一看,保爸爸的脸色又煞白的皱起了眉头,他捂着心脏,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院长带着一个心脏专家进来,看到保爸这样,忙给他做各项检查,让保爸放松,又给他注射了几只针水,保爸爸果真就好一些了。
因为重症观察室地方不大,所以,保渊杰退出来,隔着玻璃看着医生在忙碌的救治爸爸,院长走到保渊杰身边陪着他看了一会儿说:“保总,老爷子能醒过来已经是算好事了。刚才,我也参与了救治,T市甚至是全国的心脏专家,好的也差不多被我们请到了我们医院了,但是,我还是建议让老爷子回美国去治疗,一是美国的医疗技术先进,二是老爷子在这里,可能会操心着有些事,你也是知道的,心脏病人是不能太激动的,如果在国内有些事不可能不让老爷子操心的话,最好还是让他少见少听为妙啊。”
保渊杰知道院长指的是什么,院长的话说得也很有道理很婉转了,他说:“好了,我知道了,你不要再多说了。”
院长听保渊杰这么说,对他鞠了个躬后,走开了。
保爸爸的脸色渐渐红润了起来,眉头也舒展开了,主治医生疲惫的出来说:“保总,你现在可以进去看望保老爷子了,但是,要注意不要让他再激动了。我也跟老爷子说过,希望保总给他说点宽心话,就不要再说了,病人的体力已经很弱了。”
保渊杰点点头,进去了,他拉着爸爸的手问:“爸,你要见见我妈吗?要见的话,我这就去叫她。”
保爸爸鼻子里插着氧气管,他虚弱的摇摇头说:“不用了,给她睡着吧。你也去睡吧,你都熬瘦了。”
保渊杰心里难过,还是觉得对不起他爸爸,但他克制住自己的情绪说:“爸,你不要说话了,医生守了一晚上,又忙了半天,你再激动,我又要去把他们叫来了。”
保爸爸说:“我的病,劳累了大家,你要替我谢谢他们。我不再激动了,不再麻烦他们了。”说完还笑了笑。
保爸爸的笑容象朵花一样开放在保渊杰的心里,他忍不住拉着爸爸的手吻了一下。虽然,保渊杰才有二十八岁,但是,保爸已经有六十四岁了,而保妈也有六十岁了,三十六岁才得一子的保爸,只想给儿子富足的物质生活条件,长年的操劳,也已经掏空了他们的身体。父子两人多年来,没有相守在一起而产生的隔阂也因为保爸爸的住院而冰释了许多。
第二天早上,保妈妈醒来,忙来看保爸爸,见阿旭已经在喂保爸爸皮蛋瘦肉粥吃了。保妈妈几乎是颤抖的远远就伸着双手过去拉住保爸爸的手说:“老保,我嫁给你三十年,我从来没有报怨过什么,如果,你真的敢在我前面走了,我可是要恨你的哟。”说着眼泪也流了下来。
保爸爸也流了眼泪说:“对不起呀,我也没有想到过自己会这样的。”
保渊杰心里也难过,他把粥递给妈妈,自己悄悄的退了出来。保渊杰在玻璃墙外看着妈妈一边喂爸爸喝粥,一边在说着什么,不时的还抹一下眼泪,也不时的替爸爸抹一下眼泪。爸妈两人在一起,从来没有听说过他们传出来什么小三呀出轨呀的消息,两人从贫穷一直挣下了一个大家业,虽然,韩阳集团是在保渊杰手上发展了几倍,但没有爸妈打下来的天下,根本没有保渊杰现在的成绩的。保渊杰也想要一个志同道合的妻子,没有想到他这样的想法,原来是个很大的奢望了。
保渊杰想到赵沐清,不禁又觉得很失望很痛心,他退到爸妈看不到的地方,拿出手机来给赵沐清拨了个电话,电话才拨出去,赵沐清就接了起来问:“阿旭,爸爸怎么样了?”
保渊杰厌烦的说:“跟你说过了,不要叫我阿旭,那也不是你爸了。”
赵沐清愣了一会儿之后问:“保渊杰,你爸爸怎么样了?”
赵沐清换一称呼之后,保渊杰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心被这种陌生人一样的问候刺痛了,他也象他爸一样的捂着胸口沉默了一下说:“爸醒了。可能,最近这一两天内会回家来一趟。你躲在我们屋子里,如果有人来了,你就赶快躲到衣帽间里,不要出来,我来敲门,告诉你是我的时候,你再出来。医生说,我爸爸不能再受刺激了,如果让他看到你,可能会要了他的老命的,所以,你躲一下,听到没有?”
赵沐清听他这样说,自己的心也痛了起来,但是,现在只要保爸爸好好的,让她做什么,她都是愿意的,所以,她马上答应说:“好的,我听你的。你怎么说,我就怎么做吧。”
赵沐清的答复让保渊杰还是有点满意的,他挂了电话来看来他爸爸。
医生来给保爸爸检查后,又给他输上了液。保妈妈让他躺一会儿,他们出去买点东西就回来。保爸爸理解的微笑着点点头,让他们离开了,他知道,妻子是想跟儿子跟医生了解一下自己的病情,又不想当着自己的面去了解,怕有什么严重的病情让自己接受不了的。到了六十岁后,保爸爸什么事都想得开了,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只有妻子儿子,有他们在,他不会去多想什么的。
保妈妈果真是拉着儿子一起到院长办公室里去了解保爸爸的病情的,院长把今天凌晨三四点钟对保渊杰的话又说了一遍,保妈妈理解院长的担心,她点点头说:“嗯,我会尽快安排带着老头子走的。”出了院长办公室后,只有保渊杰在身边时,保妈妈说:“儿子,你别怪爸妈在你最难过的时候没有陪你。你爸的那边,我不打算征求他什么意见了,就让我替他做回主吧,这件事的确对你对我们的打击很大,我不知道你这一年多来是怎么过来的,你能跟我说说你的看法吗?从知道这件事后,你爸就晕倒了,我们都没有机会关心一下你的想法的。你能跟你妈说说吗?当然,如果不愿意说,我也不勉强的。”
保渊杰有点难过也有点为难的说:“妈,我还爱着赵沐清的。”
保妈妈有点生气的说:“你爱她有用吗?你没有听她妹妹说的,她现在又有了新的追求者,两个人已经在一起了,还逼你离婚的吗?”
保渊杰黯然的说:“我知道,但是,八九年的感情了,我放不下。我一想到我可能会要跟赵沐清分开,我的心就绞着绞着的痛。”
保妈妈平静了下自己的情绪问:“你不在乎这个女人有过外遇,现在又再次给你戴上绿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