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王爷缓缓松开紧掐着林云儿脖子的右手,阴沉说,“既然你这么聪明,也不用我再提醒你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要是管不好自己的嘴,哼!没有我的独门解药,每月一次噬心啮骨之苦会一辈子与你如影随形,那滋味可是能让人生不如死!”
林云儿看着四王爷阴戾的双眼,忍着胸口传来的阵阵疼痛,嘴角微微上翘,自嘲道,“王爷大可放心,我这人一无所长,最是贪生怕死,我一定会管好自己这张笨嘴。不过,我可忍受不了毒时噬心啮骨的痛楚,请问王爷打算什么时候给我解药?。”
“你放心,只要你真能管好自己的笨嘴,安安分分呆在王府,每月十五之前,我自会给你解药!”
“王爷,我现在可以滚了吗?。”
林云儿对每月给解药的答案很失望,她想要的可是能够完完全全解去身体所中之毒的解药,可现在这样的情况下,林云儿知道自己根本没有讨价还价的权利,只能先养好被飞雪打伤的身体再做打算。
看见四王爷阴沉着脸点点头,林云儿立刻捂着疼痛难忍的胸口,拖着沉重的身体向房门走去。
突然,林云儿感觉一股甜腥涌上舌尖,脑子里一片嗡鸣,两眼黑,什么也不知道了。
意识完全丧失前的一刹那,林云儿感觉自己飘浮在空中,一切感觉都那么遥远飘渺,隐约感到自己棉花糖般的身体好像撞在了什么地方,可好奇怪,一点也不疼,耳边有清风拂过,天外似乎传来一丝模糊不清的叫声,她想抓住它,想集中注意力听清楚,可惜什么也听不见。
不知过了多久,林云儿朦胧地缓缓睁开肿胀的双眼,刚睁开成一条小缝隙,就朦胧地瞧见身旁的小翠一张小嘴不停地一张一合。
“小姐醒啦!小姐,您终于醒啦!你总算是醒过来了,小翠担心死小姐了……。”
一张破旧的木床旁,小翠的眼眶里溢满欣喜的泪花,既兴奋激动又不知所措地哭道。
苏醒后,林云儿的意识也逐渐恢复,头晕脑胀,口干舌燥,她两手撑床,用力挣扎起身,开口嚷道,“水,水,小翠,我要水……。”
小翠扶着林云儿慢慢坐起身,斜靠在床头,倒好一碗水放在林云儿唇边。林云儿接过陶碗大口喝水。
喝完水,林云儿拿着陶碗心满意足长松口气。感觉眼睛也不那么肿胀,心好像也不太疼了,抬眼看向小翠,想说点什么安慰这小姑娘,却现这间屋子光线昏暗,屋内空气潮湿,散着一股怪怪的霉味。
“这……这是什么地方?”
林云儿一脸愕然,环视这间昏暗潮湿,霉气冲天的房间,房内除了她现在躺着的破旧木床,床下还放着一个装水的缺口黑陶罐,墙角还有一张缺了一条腿的破烂四腿方桌,这张四仙桌倚墙而立,桌上还放着几个破陶碗和两个衣服包裹,顽强不倒地站立在阴暗的墙角。
“这里是最下等的泥房,是王府的奴隶住的地方,是王总管带小姐和小翠来这里的,总管说小姐今天去风云道观上香后逃跑,所以要受到惩罚,要住到最下等的泥房……。”
看着小姐越来越难看的浮肿脸,小翠的声音越来越小,渐渐不敢再说下去。
两个人沉默了一会,小翠不忍心看小姐如此难过,开口劝道,“小姐不要难过了,您下次半夜跑就一定不会被捉到了,等小姐的伤好……。”
林云儿无语泪奔,垂头丧气地大声打断小翠的好意安慰,“我没有逃跑!怎么连你也不相信我!”
“小姐……”
小翠含泪看着林云儿,心里为她的小姐逃跑不成功,被打成了浮肿的馒头脸而悲伤。
林云儿看着小翠明明白白的眼神,歪靠在床头,叹口气道,“算了,这些现在都不重要。”
一丝亮光透进昏暗的泥屋内,王总管打开破木门走进房内。
“王妃有令,侧王妃无视皇家天威,胆敢擅自逃离王府,死罪可免,活罪难逃,现在罚侧王妃居住奴舍,每日清扫府内茅房……”
“哼!”,林云儿冷哼一声,淡淡问道,“请问总管,工种没得选择吗?我必须做茅房清洁工吗?。”
王总管摇头冷笑道,“要是侧王妃不愿清扫茅房,侧王妃还可以去火房做烧火丫头,王妃叮嘱过老奴,要是侧王妃不满意每日清扫茅房,还可以选择去火房做烧火丫头,这由侧王妃您自己选定。”
这还用选吗?林云儿没浪费她和王总管的时间,脱口回道,“火房丫头……”
又是一日傍晚时分,天空中的火烧云迟迟不愿谢幕,映红整片蔚蓝的天空。
四王府下人专用火房内浓烟滚滚,林云儿弯腰趴在泥土灶台下,满面尘灰烟火色,一头柴灰十指黑,手拿一根干竹筒,嘴对着竹筒一端,眯着眼睛“呼呼”拼命向里吹风。
火房外,浓烟从敞开的木门源源不断地向外直冒,可排烟的大风口仍坚持站着三五成群的下人和奴隶,浓烟弥漫的火房内,更是挤满了一大干子下人。
男男女女,老老少少们用手扇着浓烟,咽着口水,眼巴巴地盯着落魄的黑面烧火女奴,心也提到嗓子眼而,紧张地祈祷这身份特殊的新到烧火女奴不要再把火给吹灭?他(她)们可全都已经闹了快一天的肚皮危机。
林云儿做烧火女奴第一天,“成绩斐然”,给四王府最下层社会群体造成严重恐慌。
原因之一,王妃有令,烧火女奴林运专职负责烧火,任何人不得从旁做任何协助,如有违令者,杀无赦。
原因之二,烧火女奴林云儿只会用天然气灶,电磁炉,电饭煲等煮饭做菜,活在世上n多年从没烧过柴火做饭,她根本不会生火,更甭谈添柴烧火。
原因之三,俗话说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可落魄的侧王妃烧不了火,就是有米有菜,四王府的厨子也没有雄浑的内力将食材烹饪成可入腹充饥的熟食。
于是乎,已经没有任何身份地位的烧火女奴侧王妃快饿了一天肚子,而四王府全体下层劳苦人民也集体陪着烧火女奴侧王妃闹了快一天的空城计。
“好啦!好啦!火苗这么大,持续这么久!粥肯定熟啦!”
林云儿仰头对着屋内众人兴奋大叫,经过十多个时辰的艰苦自学,从黎明起床烧火的林云儿终于自学成功,烧好了一团旺火。
一个五十多岁,中等身材,身着粗布灰衫的厨子用大陶勺子勾起一点稀粥,认真看了一眼,“好啦!粥终于熬好啦!”
厨子的话音未落,人群同时爆出一片热烈的欢呼声。
“噢!好啦!终于好啦!”
黑色的陶碗争先恐后地递到厨子眼前,“给我一碗……我的……”
“这是我的碗,阿牛哥,给我盛一碗……阿牛哥,我是花妹,给我……哎,你别挤……”
“谁挤你啦!臭不要脸!阿牛哥,我是小芬,你还记得我吧?先给我一碗……”
“阿牛兄弟,给我来一碗,兄弟我快饿晕了……”
“好兄弟,给大哥来上一碗……”
“阿牛……给我那老不死的咳咳……我咳咳……来上……一碗……”
人群一窝蜂涌上来争抢那一大锅粥,林云儿见势不妙,顾不得黑脸黑手,迅站起身来,拿过灶上一个破碗伸向锅里舀稀粥。
“嘿!你干什么!烧火女奴最后才能吃饭!”
叫阿牛的厨子眼疾手快,夺过林云儿手中的破碗,对拥挤的众人大声叫道,“大家不要乱!按照平时的顺序排好队!要是王总管撞见你们这么不守规矩!倒时候你们可就三天没饭吃!”
一眨眼的功夫,排队吃饭的队伍井然有序。
“嘿!你还傻站在这里干什么?还不快排到最后去!”
林云儿捧着那个破陶碗站在队伍末尾,随着队伍迅向前挪动。
“唉,怎么就这么点了?”
“不要!不要就给你身后那个烧火的,还没了呢!不要!”
林云儿身前的老头捧着粥碗摇头叹气,蹒跚着走到一旁喝粥。
看着空空的锅底,林云儿欲哭无泪,一个声音在心里狂叫,“这地方绝对不能再待下去!逃出去说不定还能闯出一条活路!天下之大,就不信找不到一个名医解这破毒!”
林云儿饿着肚子回到已经居住多日的泥房,小翠正坐在床沿呆,看样子是这一天没什么事可干,太过于无聊。
“小姐!你的脸怎么啦?”
林云儿的狼狈样吓到小翠。
“没什么,烧火烧的。小翠在想什么呢?今天茅房打扫得怎样?,他们没难为你吧?。”
“小姐,原来打扫茅房的人有很多?,小翠今天被派去打扫王妃明月阁的茅房。小姐,小翠从来不知道原来茅房也可以这么香,这么漂亮啊!王妃茅房里的红木柱子、木桶都是香的呢,好香啊!小姐,上那个茅房不用蹲哦,有嵌了漂亮珠宝的大红便桶,便桶下还有暗渠呢,哦,对了,冲那个便桶的水都是香的,里面还有好多花瓣呢,还有,房里挂满了鲜花,那个便桶盖上还有一个香囊做成的……”
小翠一脸痴迷,呆呆地回想着柳清月芳香四溢的美丽茅厕,林云儿也听得入迷,心中伤感哀叹她这个侧王妃当得真是太失败!太窝囊!这辈子好不容易混成上层人士,可还没享受到富贵荣华,就已经跌落地狱的深渊。
夜深人静时,林云儿悄悄下床,摸黑走出泥房。
这次逃跑,林云儿孤注一掷,净身出户,什么也没带,也没告诉小翠她今夜要逃跑,小翠什么也不知道,她相信这样对小翠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