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殿上,身着金色龙袍的皇上,金色凤袍的皇后高坐龙椅之上,皇后身侧坐着身着水红色裙装的香公主,两旁立数位宫女和侍卫,文武百官分坐在殿下左右两侧,坐在左右侧最前的是众位皇子及其家眷。
轻松愉快的气氛中,殿下群臣揣摩迎合着老皇帝的心意,开口便是字字珠玑,不断进献他们的奇珍异物,一心只盼讨得老皇帝的欢心。
作为四王府唯一的贺寿代表,林云儿呆坐在柳灵月右侧,两眼出神地盯着眼前的鎏金雕花食案,对殿上不断出现的珍宝毫不热心,对许久未见的太子与香公主也并未留意,脑子里只认真思考着如何逃出皇宫。
殿前,太子朝潇风手握一卷画轴,躬身行礼道,“儿臣参见父皇,儿臣出使上善国,昨日匆忙赶回,作此书画一副,祝父皇万寿无疆,愿我朝云国太平昌盛!”
皇上打开宫女呈上的画轴,脸上微笑的表情即刻将他对这份礼物的满意展露无疑,轻捋须髯,啧啧赞叹道:“我儿的书画的确出神入化,深得朕心啊!”
殿下,三王爷朝潇烈附和道,“太子的书画广采众长,备精诸体,自成一家,不愧为天下第一的书画,此次父皇大寿,太子又送上好礼!儿臣惭愧,惶恐万分,太子珠玉在前,儿臣准备的俗物真不敢让父皇过目!恐怕惊扰了父皇的雅兴!”
一旁的皇后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朝潇烈,扭头对老皇帝笑道,“风儿这礼也太轻了,皇上不怪罪已是格外开恩,可别再称赞他,这会宠坏他。皇上还是看看烈儿的礼物吧!烈儿聪明绝顶,每年的礼物都煞费苦心,别出心裁,今次也一定能让皇上龙颜大悦!”
“我看看!我看看!父皇让小香儿也看看太子哥哥的天下第一!”
“好好好!”,老皇帝朝皓龙侧头看着香公主,宠溺微笑道,“父皇忘了小香儿也长大了,成了书画大家呢!小香儿也给你太子哥哥评评。”
香公主接过皇上手中的画,偏着脑袋认真看上几眼,抬头举起画幅,冲殿下坐着的林云儿喊道,“四哥哥的侧妃,他们都说我太子哥哥的书画好,你也说说怎么个好法啊?。”
金殿上众位大臣的目光齐刷刷看向林云儿,而林云儿此时正开小差,沉思在对逃跑路线图的冥思苦想中,对香公主的话没有任何反应。
“四弟妹,公主请您为我评画。”
太子朝潇风见林云儿没有反应,朗声提醒道。
“哦,好!”
林云儿面上一红,回过神来,立即抬头向前伸长脖子,眯着眼睛想努力看清宝座上香公主手中的画。
“你看不见呀!来人,把画给她!”香公主也察觉到林云儿的努力动作,善解人意地命人将画呈给她。
林云儿起身躬身施礼,接过宫女手中的画卷展开,画中,天地之间,只有一位头戴青玉束冠的布袍男子长飘风,负手背立。男子静立的背影在斜风细雨中显得孤独而洒脱,男子上方的天空漂浮淡淡的墨云,这浅淡的一大片墨云乍看毫无特色,但细看下,这云似有千变万化,一眼幻化成繁华的街市,再一眼又仿佛是若隐若现的巍峨宫殿,连绵群山,苍茫大地,让人道不尽那神秘的幻象,理不清画中人隐匿的情感。
看着画卷,林云儿身心震撼,脱口而出,“画中意境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听完四王侧妃的点评,殿侧众人的神色各异,有人不置可否,有人微微点头,有人嗤之以鼻,更多人面无表情,眼角余光细心观察高坐在金銮宝座上的皇帝。
太子看着林云儿,轻笑道,“那字呢?”
三王爷潇烈唇角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仰头饮下杯中美酒,淡然道,“四弟妹,这字不会也是只可意会,不可说吧!”
画卷上的字似是一笔而成,连绵不断,笔力遒劲,难以辨认。林云儿盯着这些另类线条憋红了脸,因为她一个也不认识,只强烈感觉这线条很眼熟,可一时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林云儿可不愿朝潇兴将她视作文盲的场景重现,在金殿上丢人现眼。她含笑看向皇上,装模做样地开始酸,“父皇,以运儿之拙见,太子此画倾心而作,融情入景,情浓心深,心情二字说来简单,但要体会此画真意,赏画之人只能用心感受,这微妙传神的心情岂能用言辞说清道明呢?至于这狂草字更是独具特色,自然流露太子的品貌,古人说,书,乃心画也。字如其人,太子心动而挥墨,任意挥,洒脱自如,笔意大气磅礴但不失自然秀美,随意洒脱中尽显英雄豪气,旁人自是学而不得,得其皮毛也不能得其精髓。请父皇恕运儿驽钝,运儿深感此书画唯有心领神会,非言语能形容……”
林云儿搜肠刮肚地吹捧完太子的书画,后背已是冷汗涔涔,紧握的手心里也满是冷汗。
老皇帝眯着眼睛看着林云儿,满意地点头微笑道,“运儿的点评甚合朕意,风儿的书画深得朕心,朕难得如此开心,风儿和运儿,你们想要什么赏赐?。”
“父皇”,三王爷朝潇烈突然起身作揖道,“四弟妹所言让儿臣受益匪浅,儿臣对四弟妹的才学钦佩之至,四弟妹的寿礼也定与太子的画有异曲同工之妙,深得父皇欢心,父皇可否现在就让四弟妹呈上寿礼?”
“皇上,臣妾对运儿的礼物也很好奇,不如让运儿献上礼物助兴可好?”,皇后的脸上盛满盈盈笑意,在老皇帝耳侧轻语。
皇后对皇上含笑轻语的同时,一旁的香公主开心地大嚷道,“四哥哥的侧妃,快把你的礼物拿出来呀!我们都想看呢!对吧?太子哥哥?二哥哥?。”
坐在金殿左侧,林云儿对面的二王爷朝潇盛对林云儿微笑点头,以示对香公主提议的赞同。
太子突然紧锁眉头,侧眼冷看了三王爷一眼,一言不,从殿前宝座之下走到林云儿身前,出人意料地抬手去取林云儿头上的金步摇,朗声道,“原来这就是四弟妹准备的礼物!”
“干嘛!”
林云儿用力挡开太子的手,站起身来,“我准备的礼物在……。”
“父皇,四弟妹真是用心良苦,将礼物隐藏间入宫献礼,若儿臣没有看错,这金步摇正是父皇苦觅多年未果,玉贵妃的遗物!”
太子以闪电般的度挥手取下林云儿间的金步摇,对着宝座上的父皇高举,放声赞叹道。
林云儿呆立在食案后,目瞪口呆,一头柔顺的长直乌顺势径直轻柔滑下。
金銮宝座上的老皇帝眯着双眼,浑浊的眼睛放出一丝亮光,眼中顿时闪过一抹神采,凝视着太子手中高举的金步摇,神情迷茫,沉浸在对往事的回忆中,喃喃自语,“果然是她的……不是朕老眼昏花……。”
皇后的脸上也同时滑过一丝惊讶,随即两眼喷出怒火,怒视举着金步摇的儿子,宽大的凤袍下,身子微微颤抖。
金殿上,众目睽睽之下,披散着一头秀的林云儿也愤怒了,她取过身后小翠手中精美的红木盒,准备献上她精心准备的寿礼。太子劈手夺过她手中的红木盒,以极微弱的声音对林云儿暗示,“寿礼已献,不可任性妄为,不尊宫规,定招杀身之祸!”
太子语毕,手拿木盒,对神游愣的老皇帝朗声道,“四弟妹这饰盒真是精美,儿臣很喜欢,不知父皇可否就将它赏赐儿臣?”
“还给我!”
此刻,林云儿已经脸红脖子粗,对太子的无礼加恐吓忍无可忍,最最重要的,太子抢走她三件盘缠中分量最重的那一份,对此她坚决不能容忍。林云儿没等老皇帝言,动手抢夺太子手中的红木盒。
“四哥哥的侧妃真小气,不就是个木盒子吗!太子哥哥喜欢就送给他嘛!父皇还会再赏赐你更好的!”
香公主大嚷着飞奔下金銮宝座,加入了木盒子争夺战。
金殿的一侧出现了极短暂的混乱,有一女绕着一男追逐她的木盒子,一大一小为一个红木盒子喧哗,。
“还给我!”
“我太子哥哥的眼光可高了,他能看上你的木盒子,你应该感到荣幸!父皇!你快下旨啊!”
事突然,群臣的眼珠子基本没有转动,不是因为殿上的混乱,而是因为太子与往日全然不同的举动震骇了他们的神经。
“就如香儿所言,运儿把盒子给风儿吧,父皇赏你更好的!”
老皇帝朝皓龙看着寿宴上的一出小闹剧,不怒反喜。寿宴年年如是,一成不变的阿谀奉承,毫无生气的奇珍异宝,他虽贵为九五之尊,却终也难逃岁月沧桑无情,随着年岁渐老,每年寿辰越羡慕民间那般温馨的儿女亲情,眼下的场景让他心有感触,他的寿宴缺的便是这其乐融融生活,而非总看他脸色行事的如履薄冰。
“父皇也下旨了,你不给也得给!小气狗!吝啬鬼!绕着太子哥哥乞骨头!羞!羞!小气狗!。”
香公主在一旁又跳又唱,用手指划着脸羞林云儿。
林云儿气喘嘘嘘停下脚步,冲香公主咆哮道,“停下!你这小不点儿懂什么?你的宝贝哥哥抢了我献给父皇的礼物!我绞尽脑汁准备的礼物!懂吗?绞尽脑汁!那可我心血凝结而成的礼物!”
一瞬间,大殿上的目光从三人身上聚焦到一点,太子手中的红木盒子。
“蠢货!”,太子低声怒骂林云儿,将红木盒递到她身前。
“哼,太子的教养也不过如此!”,林云儿故意挑高眉毛,得意洋洋地对太子瞪上一眼,神采飞扬地从太子手中取过红木盒。
三王爷唇角带这诡异的微笑,斟满美酒对太子举杯,轻轻开合嘴唇,以只有太子才能明察的唇语诡异笑道,“臣弟敬太子一杯,太子多虑了,好戏还没开演呢!不让她带来快乐,父皇又怎能乐极生悲!”
带着一脸诡异微笑,三王爷仰头将杯中美酒一饮而尽,才朗声笑道,“聪明如太子殿下,可不该有这等失误,太子大哥可要自罚三杯!”
“聪明的人也会犯错误,不犯错误的人就是……”
香公主急忙为她太子哥哥辩解,可话未说完便卡在喉咙里,因为今天是她父皇的寿宴,不能说不吉利的“死”字。
“好啦!大家都别争了!不知运儿为朕绞尽脑汁准备了何物?”
林云儿捧着红木盒走到金銮宝座下,躬身施礼后打开手中的红木盒,取出里面的跳棋。这盒跳棋由柳清月为林云儿找来的能工巧匠,按照林云儿意思,以金银、各色水晶及玉石等打造而成。黄色、白色、紫色的珠子是由各色水晶打磨而成,而红色的是红珊瑚,绿色的是翡翠,黑色的则是黑色玉石。
“回父皇,运儿的礼物叫‘**彩’。父皇请看,这盒**有六种不同的颜色,‘六’谐音‘溜’,意为六六大顺;而这六色合于圆盒之中,寓意合家欢乐;这圆盘内底颜色交错,盘内圆孔之上,各色珠子能摆出形状不同的图案,多姿多彩,暗喻好彩常在。”,林云儿手捧跳棋高举头顶,双膝跪地,甜声道,“运儿献上‘**彩’,愿我朝云国彩气萦绕,国顺民安,举国和乐,祝父皇心想事成,笑口常开,好彩自然来!”
“哈哈!”,皇帝朝皓龙开怀大笑道,“好!好!好个六六大顺,合家欢乐,好彩常在的**彩!快呈上来让朕仔细瞧瞧。”
“父皇,这‘**彩’不只用来观赏,还可以让全家人共同参与的一种棋类运动,它能促进家人之间的互动,增进家人之间的感情,让亲人互相体谅,融洽和乐相处,所以又名‘全家总动员’,请让运儿为您详细讲解。”
“哦,此物还有这等妙用,说与朕听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