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缘闻言怔怔地抬头望着他，顾之昀的眼眸里清晰地倒影着她的身影，眼神虽然依旧淡淡，但却多了一些坚定和期许，他又转开了头，浅缘没有回答，而是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掌，心中品味着他的话，掌心一条弯弯曲曲被无数纹路覆盖而模糊了的线，就是她的事业线。
“到了。”顾之昀将车子停在公寓前，又了一眼导航器上的地址，眉梢一蹙，语气略带疑惑，“你住在这儿？”
“嗯。”浅缘点头，心头有点苦涩。
他们已经分开这么多年，完全没有对方的消息，自然是互相不了解，这也是情有可原。
她不是他记忆里的那个浅缘，他也不是她记忆里的那个顾之昀，时光一直在走，他们也一直在走，没有谁站在原地等着谁，物是人非，什么都变了。
若非今日她迫不得已求助于他，或许他们对面相逢也都会把彼此当成陌生人，就如在洗手间门口的擦肩而过。
浅缘鼻子有点酸，眼眶也有点涩，面对现在顾之昀对她的冷漠，竟然这般难以接受，即便当初不告而别就做好了此生遥相隔的准备，也做好了对面相逢成路人的准备，可是真的如此了，却是这般难以接受。
但是再难以接受，事已经成了定局，往事都已埋葬在旧时光了，如今风已轻云亦淡，再提起便无趣了，所以她也没有和他解释，他也没有向她要解释，有些事情是过去就是过去了，只能独自承受后果。
浅缘拉开车门，顾之昀的目光幽幽地落在他身上，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但是也没有开口说话，浅缘把西装外套脱下来还给他，对她浅浅笑了，“谢谢，再见。”
再见，或者再也不见。
正打算关上车门时，顾之昀清冷的声音从车里传出来，他说：“可以考虑去璀璨华琚。”
璀璨华琚？！浅缘惊讶地瞪大眼睛，仿佛听到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她做梦也没想过这个可能，璀璨华琚传媒是行内数一数二的大公司，被称之为‘星工厂’旗下一线明星无数，国际巨星也甚多，她这种放在新华还是三流，放在璀璨华琚怕是去给明星们当助理都不够格。
顾之昀没有再说什么，合上车门，一踩油门，消失在夜色中。
泡了个澡，浑身都好像散了架一样，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浅缘一直在想着顾之昀几个小时前说的话，他的声音就如魔咒般在她的脑海里萦绕，挥之不去。
——“你最好换一个经纪人。”
——“那把公司也换了。”
——“如果想都不敢想又怎么会成功？如果不是试试又怎么会知道一定会是失败？”
——“可以考虑去璀璨华琚。”
浅缘被这些话叨扰了一夜，第二天面带疲色地回到公司，在走廊遇到了阴沉着脸色的李芸，两人对视了几秒，浅缘想要走，却被她拉进了办公室。
她坐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又是那副恨铁不成的样子，“浅缘啊浅缘，你是猪吗？好好的一个代言就这样打了水漂，我和胡总好说歹说他都不肯再松口，你已经彻底把人给得罪了，是不是不想在娱乐圈混了？”
她咬牙切齿怒视浅缘，手指使劲地点着她的头，“我拼命帮你拉通告找代言，你不领情就算了，现在居然还这样个给我把金主的得罪了，你是要断了我的财路吗？你不要别人还求着要呢！居然把我都给连累了，你对得起我吗？”
浅缘睡眠不足，大清早的就是李芸抓着一顿臭骂，想起昨天的事情更加烦躁，一把挥开李芸的手，反瞪了她一眼，“是那个胡总对我毛手毛脚，我只是拒绝他，谁知道他会恼羞成怒而已？还有，如果你不是你席间莫名离开，他也不会这样明目张胆，我也不至于这样发反抗！”
“哦？你现在是在怨我了？”李芸站起来，嗤笑了一下，表情嘲弄，脸色鄙夷，“你以为你是清纯玉女，神圣不可侵犯？你也不是新人了，不会不知道这个娱乐圈是游戏规则，我已经忍了你两年了，你要是再这么继续给我不知好歹，后果自负！”
浅缘涨红了脸，她知道李芸说的是实话，她也完全无法反驳，娱乐圈是一个水很深的江湖，得道者不多，淹死者不少，很多事情只可意会不可言传，隐隐绰绰，遐想无限，但潜规则这种东西，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李芸昨晚却是一声不响就把她送人了，且不说她是一直知道她不愿意的，就算是她愿意，难道不该提前知会一声？
“是我连累了你，这我可以和你说对不起，但是你没有过问我的想法就将我推出去，你这是不尊重我。”浅缘强忍住怒气，手指紧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