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诺有很的种,有的是无意里答应别人的话,有的是信誓旦旦的誓言,有的是为是白纸黑字的契约……
而长秋的承诺便是无意里答应白雪的一句话。白雪早已忘记了他的那句话,可是他却将他的那句话深深地记在了心里。而且此刻,他已将它当做承诺,并且想要拼上性命来守着这份承诺。
所以他一直像盾牌一样挡在白雪的面前,断了剑锋的剑紧紧地握在手里,紫衣男子的脸上透出讶异之色来,瞧着长秋的眼睛也闪出异样的颜色,他缓缓地伸出他厚大而长满茧子的手,脸上露出和善而温暖人心的笑容。长秋并没有因为他的笑容而感到宽心,在“影”里多年,他比谁都清楚眼前这男子难以捉摸的性格,当他对你笑时,并不一定他的心里也在对青眼相加,当他对你冷言冷语时,并不一定心里也心里冷若冰霜。相反的,主人对你笑得越是亲切,你就越是危险。
剑已紧紧握在手上,长秋的全身都紧绷着,仿佛是一根绷紧的弦,只待机而发。紫衣男子仍然微笑着,他慢慢地伸出了食指和中指,夕阳如火,照在和的了两人的身上,红得凄厉艳绝。
紫衣男子的武器是随时随地都会带在身上,因为他的武器就是他的手指,温暖而有力的手指,可是他出手一点都不温暖,只见紫影一晃,紫衣男子已闪身到了长秋身后,长秋反应慢了一拍,他的速度原本可以跟上那紫衣男子,只是长秋心里紧张,他第一次在与别人作战时这般紧张,他以前也与比武功远远在已之上的人战斗过,但那时的他却没有此刻这般提心吊胆,这不仅仅是因为他知道紫衣男子的可怕,更是因为这一战关系到白雪的安危。
一个人担心得越多,就越不能全力以赴,越不能将自己的功力发挥到极至,甚至不能发挥到平时的水平,加上他之前本就被紫衣男子的内力震伤,动作已较平时迟缓了些。
就在长秋转身欲回击时,紫衣男子已出了三指,每一指都点在长秋的身上,再深深陷入他的肉里,当那只手指再次拔出来时已是鲜血淋漓。
他的手指竟比剑更为锋利!
一阵巨痛从背后传出来,长秋心里震惊,莫非这就主人的“指剑”?他正欲忍痛展身避开时,一只手掌忽然从凌厉地身后袭来,直击在长秋的后背。一股强大的内力随着掌风而来,将长秋震得很远。待他落到地上时,又喷了一大口鲜血。
白雪呆呆地愣在一边,直到看到长秋吐了好大一口鲜血时才回过神来,忙奔到长秋的身边,长秋的背后鲜血仍汩汩流着,嘴角也染满了绯红的血。白雪眼睛已红了起来,扶起长秋,泪水如珍珠般一颗一颗地落了下来。口里唤道:“长秋,你,你不要吓我……”
剑仍在长秋手中,他轻轻地推开白雪,一个人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血已将他那身黑衣浸透,那红如火的鲜血蒙着苍白的皮肤上,凄艳得让人目不忍受视。
“长秋,你打不过他的,算了吧,长秋。”白雪流着泪站在他的身边,用几近于乞求的声音对他说。
长秋举起了手中的剑,以剑指向紫衣男子,语气坚定:“这是我的选择。”
紫衣男子无奈地叹口气,道:“那有什么用,你我相差太大了,今日你杀不了我,便救不出白雪。白白搭上一条命,却什么也没有改变。”
长秋脸色凝重,冷冷道:“这是我的选择。”
白雪流着泪,流满了泪水的脸又透出一丝微微的会心笑容来,长秋到底没有想过要害她,她就知道长秋不会害自己的。她知道在长秋的心里,也一定将自己当他的最好的朋友。
紫衣男子悠悠感叹道:“世上总有那么多的傻人,甘愿为了一个与自己不相干的人舍去自己的一切。”
他一面说着,一面伸出了自己那比剑还锋利的手指。目光有意无意瞟向长秋。这样的人,死了倒还真的有点可惜。
白雪看着紫衣男子又伸出了手指,眼里的恐惧无限地放大,一阵急风呼啸而来,卷起地上的尘土飞扬,一个紫衣身影流星赶月般闪穿过尘土,食指如剑,在它的手指面前,长秋的身体变得像豆腐一样的软。
时候像是定格在了那一刻,风似乎也停了,尘土却仍然飞扬,朦胧住了人的眼睛。长秋的身体没有动,白雪的瞳孔在放大,紫衣男子的脸上带着微笑,他的手指已深深刺入了长秋的胸口。
手又从他们胸口抽了出来,又一股鲜血从他的胸口喷出。长秋的身子晃了晃,紫衣男子的又一掌击在他的胸口上,长秋的身体足足被震飞到了十尺远。
白雪跌跌撞撞地冲了过去,蹲下身扶起长秋的身体,流着泪,却说不出话来,长秋的血很快就浸透了她的衣衫,白雪的泪水滴在长秋苍白的脸上,只听长秋的强自忍着痛苦的声音道:“剑……剑……”
剑没有从他的手上震飞出去。
他正握着那柄冷气袭人的剑。
白雪瞥一眼他手里的剑,流着泪道:“剑在你手上。”
长秋的手动的动,又渐渐握紧了手里的剑。
剑在手中,便要战斗,直到生命终结的那一刻。
长秋又要推开白雪,白雪却紧紧抱着他,哭泣着道:“算了,长秋,再打下去,死的人一定是你。你若死了,我……我一个人岂非更危险?”
白雪已明白了长秋保护自己的决心,一个傲骨嶙嶙的剑客,准备付出性命来保护重要的人的决心。她知道,也许只有这样说,长秋才会收手,为了自己活下来。像长秋这样江湖浪子,本应该是无牵无挂,只是御花园的一瞥,心里有了牵挂,浪子的心也有了归处。
长秋握剑的那只手果然一僵,目光不由地移到了她那张梨花带雨的脸上。白雪的眼里带有乞求之色。一滴晶莹的泪珠沿着她白如雪的脸颊滑落在他的脸上,带着一丝冰凉的感觉。
他的心终于软了下来。
这世上唯一能融化他的,可能只有她了。
握着剑的那只苍白而修长的手也渐渐松开。
紫衣男子慢慢地走近长秋与白雪,带着三分尊敬,七分命令地语气对白雪道:“公主,请与在下走一趟吧。”
白雪擦了擦脸上的泪痕,抬起头幽幽地望着紫衣男子,带着乞求的语气哽咽道:“我会跟你走,你叫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只是你可不可以不再伤害长秋?”
紫衣男子俯视着他们,嘴角噙着一丝浅笑,又在长秋身上扫了一眼,像是无所谓般,道:“我不会再对他出手,但他能不能活下来,就看他自己的了。”
白雪感激地点了点头。
只要他不再出手,长秋一定会活下来的。
因为她觉得,长秋与别人不同,他不会那般脆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