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浩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江淮的神色也已微微变了。
冰凌的性格古怪之极,但她却从来不轻易说要去杀一人。当她说她要将另一个人杀死时,她定然是愤怒已极了,那冷如坚冰的杀气让江淮打了个冷战,他的心里流过一丝奇怪的担忧之感,喉咙似已干燥了般,刚想坚涩地说几句话,冰凌却已出了剑。
如冰似玉的剑,据说是天下至阴至寒的千年寒玉所铸,光是拿起这柄剑,就需要极为深厚的内力,冰凌的内力虽然也算深厚,却不足于去驾驶这柄极寒之剑,只是她从小生活在极冷的天山之巅,练的也是至阴至寒的内力,刚好能压制住剑的阴寒之气。
能承受这柄剑的寒气的人并不多,风驰只觉得一股极寒的风吹了来,然后一道雪白的身影如惊鸿般掠来,他心中不禁惊叹道,这女子小小年纪,竟然拥有这般可怕的武功,这般阴冷的杀气,当真是世间少有。
思想间,忙身形一闪,避开她那冰冷的一剑,他的身体刚刚闪开,冰凌的剑像是早已预料到他的闪开般,又如闪电般紧随着他的身体刺去,招招落处,皆是人体的要害。她的剑并不像清风剑那般风流而洒脱,温和而多变,她的剑更多的是攻,每招每势都在进攻,且攻击之处都是要害,无情而狠毒,全然不像是女子的剑术,因为女子多半是温和而善良的,既便是江湖上的巾帼英雄,也不会用这样狠辣的剑招。
夜雨看着冰凌的剑招,他父亲疏影曾经也是用剑的,所有疏影也曾教过他一些剑法要诀,这位冰凌姑娘的剑术虽然没有“清风十三剑“精妙,却在每招每势里透着一股浓浓的压迫感,仿佛是一个在站在悬崖之上般,迫得人心惊肉跳。风驰要胜过这柄玄冰剑,只怕不容易。
玄冰剑的每一招都是杀招,剑风挟着冷风阵阵袭来,风驰竟然渐感吃力,他的眼睛瞪得像铜铃般大,怎么也不敢相信自己会败给一个年纪轻轻的女子。冰凌的杀招快如闪电,一招连着一招,他发现自己根本没有还击的余地。
宁伟阳见风驰已渐处下风,身形一展,对准冰凌一掌劈去。冰凌已听见了身后气流的涌动,不禁皱了皱眉头,寻思着,风驰已是强敌了,宁伟阳若了来助风驰,自己怕是抵挡不住了。就在这时,一道银色的光与一缕和煦的清风忽然横来,一柄雪亮的剑划破长空,直直地向他的左肋刺去,逼得他不得不收回那向冰凌劈去的一掌。他恼怒地转头,恰巧瞧见一道潇洒的白影翩然而来,稳稳地落在了他的面前,拦截住了他的去路。
宇文浩手持清风剑,瞧着宁伟阳,淡淡地说:“你的对手是我。”
宁伟阳心里一惊,宇文浩明明中了自己一掌,后来又与风驰比拼内力,虽然不能保证他会受到严重的内伤,但至少也因为相当疲乏才是,怎的他瞧上去竟像是什么事也没有一般?
清风剑的实力他刚刚已领教了,自觉不是宇文浩的对手,而那风驰又恰好被冰凌的玄冰剑缠住,怕是自身难保了,如此看来,这一仗果然会输给天门派不成?宁伟阳不敢随便攻过去,只是暗暗凝聚内力,紧紧地注视着宇文浩的一举一动。宇文浩似也没有准备先出击的打算,清风剑仍然在他的手里,一阵阵的乱风吹来,灌满了他那一尘不染的白衣。
冰凌的剑越攻越急,剑风阴寒如冷,风驰的额上已沁出了一层密密的汗水,他的余光瞥见正在与宁伟阳对峙着的宇文浩,想起了刚才与宇文浩对的那一掌来。宁阳伟奋力发出的一掌绝对不轻。他的眼珠子转了转,脸了露出了一丝邪恶的笑容。
这笑容与风小小之前的笑十分的相似,冰凌心里暗暗地一惊,不觉提高了警惕,手里阴冷的玄冰剑也攻得更加急,不给风驰丝毫放松的机会。
就在这时,一道红影如随风掠来,挟着一缕雪亮的刀光从宇文浩的背后直袭而去。
风小小竟然敢地宇文浩出手!
冰凌脸色变了,手里的剑顿时慢了下来,她已为宇文浩号过脉了,之前他中了宁伟阳便已伤得不轻了,加上刚才他替自己接下风驰的一掌,风驰霹雳三十六掌绝非浪得虚名,宇文浩的剑术自是了得,可若与风驰拼起掌来,他还是略逊一筹。风小小自然不是宇文浩的对手,可是此时宁伟阳正对宇文浩面前,若宇文浩转身去挡住风小小的攻击,他便会在宁伟阳面前露出破绽,若不会挡住风小小的攻击,一代剑侠,极有可能死在一柄毫不起眼的五寸短剑下。
冰凌已明白了刚才风驰脸上邪恶的笑容,果然有其父必有其女。冰凌欲抽身去助宇文浩,风驰的掌风却忽然变得凌厉如刀,死死缠住冰凌的剑,让她脱不开身。
宇文浩感觉到了那道向自己逼来的红色身影与那柄小巧精致的短刀,他微微皱起眉头,目光紧紧落在眼前宁伟阳这张带着嘲讽的脸上,右手下意识地握紧了手里的清风剑。
风小小看时机向来看得很准,在她看来,如果有足够的智慧与胆识,小将也可以成为一局棋胜败的关键。
然而,她的短刀还没有刺到宇文浩,一阵温和的风带着一道黑色的身影疾速而来,不偏不倚正好挡在宇文浩的背后,风小小一惊,她的去势太急,根本收不回这柄刺去的短刀。她看着自己的锋利的短刀一寸一寸没入了那人的胸膛里,心里震惊不已。
宇文浩,冰凌等人也都震惊住了,风小小不禁抬头看向这张带着刀痕的脸,他的皮肤有些黑,自有一股浓浓的阳刚之气,他的眉头深深蹙着,脸上显出一种深沉的执着。这是风小小第一次关注这个男子,她的心里竟然有种被触动的感觉,面对生死,竟然可以这样的坦然,为了别人,竟然可以这样的不屑一顾。
她的眼睛闪了闪,不过很快地,她就回过神来,她知道宇文浩等人一定乱了,她知道这是她逃走的最好时机。所有她不再犹豫地又将那柄没入他胸膛的短刀抽了出来。然后身体疾退,飘然离去。
风驰已感觉到冰凌的剑越来越缓,招式也有些乱了。他脸上微微露出一丝满意的微笑,瞥了一眼远去的红色身影,不愧是我的女儿,风小小。
冰凌的剑法已乱,此时不走,更待何时?于是风驰也退了,向着风小小离去的方向急急退去。冰凌也顾不上去追他们,只是紧紧地防备着宁伟阳。
江淮为宇文浩受伤,宇文浩势必心神大乱,他的心神一乱便极易让宁伟阳瞧出破绽,所有她要防备着宁伟阳,宇文浩虽然表面上温和如故,可是她却知道他已受了很重的内伤,若再中宁伟阳一掌,只怕他有性命之忧。
果然,宇文浩见江淮为替他接下一掌后,也顾不得身前的宁伟阳,急忙转身扶住江淮,封住他流血的血道,满脸担忧地道:“淮儿,你怎么样?”
江淮胸前的衣服已被从他身上流出来的血浸湿,脸色也渐渐苍白起来,之前冰凌与宇文浩在战斗时,他就一直注意着风小小,所有他才能在最短的时间里为宇文浩接下那一刀。他看着自己一直敬仰的师父,脸上露出一丝微笑,他自从到“影”里做了卧底后就再也没有看到过师父了。能再见到师父,实在是一件值的万分庆幸的事情。看见师父为自己担忧的脸,他又觉得让师父为自己担心实在是不肖,于是他道:“我没有事,师父。”
宇文浩眉头微蹙,单手为他号起脉来,此时夜雨也急急赶了过来,蹲下身来看着江淮,担心道:“江大哥,你有没有事?”
宇文浩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来,将江淮交给夜雨,温和地说了句:“还好没有伤要害,暂时没有性命之忧,你帮我好好照顾他。”
夜雨点了点头,扶起江淮退到一旁。他走时,宇文浩瞧见了他腰畔的精美弯刀,眼里透出一丝讶异之色来,瞧着夜雨的背影,越看越觉得熟悉,这少年……该不会是……
而这一边,宁伟阳仍然还站在那里,他没有向宇文浩出手,因为冰凌一直防备着他,他刚刚已见过冰凌狠辣的剑招了,他没有把握能胜过冰凌手里的玄冰剑。
风驰与风小小已趁机逃走了,以他们的轻功,此刻怕是要追也追不上了。宁伟阳往他们的逃走的地方望了一眼,又看了看眼前的宇文浩与冰凌,忍不住叹了口气。看来今天,他是逃不走了。
“你今天是逃不走了。”宇文浩看着宁伟阳,淡淡地说。
宁伟阳叹了口气,再次看了他们两人一眼,道:“看来今天是我的大劫。”
说到这里,他又看向冰凌,面带狐疑地问道:“天门派追杀影已多年了,今天落入宇文浩手里,我也无话可说,只是凌姑娘,你是什么时候加入天门派的?”
听到这里,冰凌脸上腾生起一团怒意,叱道:“胡说!本姑娘怎会与天门派有瓜葛!”
宁伟阳奇道:“你既与天门派无瓜葛,又为何要帮着天门派与我为敌?”
“岂有此理!”冰凌怒道,一股袭人的寒风的刮了来,只听冰凌道,“我最恨的就是天门派的伪君子,岂会帮他们的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