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纱飘动,宛如柳絮纷飞。
这里除了白雪外,众人无不愕然,抬眼瞧去,只见一个黄衫女子立在大厅中央,那女子也不知多大年纪,看上去却十分年轻,她穿着一身黄衫,头上戴着几支银钗,皓腕上分别圈着一串精致而细小的银铃,想来之前听到的“叮叮“声便是由那一对银铃里传来的。
她右手扯着一截黄纱,黄纱的另一端缠绕着君老夫人的木棍上,她忽然用力一拉,那支暗紫色的木棍便从君老夫人手里滑了出来,黄纱荡动,不知怎的,那支暗紫色的木棍就落在了她手上。君老夫人更是一惊,细细打量了这黄衫女子一眼,她的皮肤光滑细腻,眉翠如柳,那双眼睛美丽而灵动,宛如一弘清水,那女子长得倒是动人之极,虽然不施铅华,却美得自然而脱俗。唯一美中不足的是那张脸上微微显得憔悴,一双眼也有些黯然。
“你是谁?胆敢私闭民宅!”君老夫人厉声道。
说话间,已有不少的精壮的仆人大叫着抓刺客冲了来,那黄衫女子也不在乎,目光横扫了一圈,当她看清白雪的脸上时,她整个人像是呆了一般,过了好一会儿才小心翼翼地叫道:“小雪?真的是小雪吗?”
白雪没有去瞧她,兀自挣扎着,想要挣开拽着她的两个汉子的手,口中还叫道:“放开我,我要出去,我要出去。”
黄衣女子听见她的声音,竟像是要哭了般,将那木棍向后一扔,激动地冲到白雪身边,紧紧地抱住白雪,颤声道:“小雪,真的是你,真的是你,小雪,我终于找到你了,终于找到你了。”
所有人都是一怔,不知这突然冲来的人与白雪是何关系,那两名大汉也不自觉地又松了手。匆匆赶来的仆人也都围在那里,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也许是黄衣女子将她抱得太紧,白雪觉得胸口有些难受,便用力地挣扎着,说:“你放开我,放开我。”
黄衣女子听到她的声音,整个人都是一呆,放开白雪,白雪想趁机逃开,黄衣女子忙一把抓住她,又是惊讶又是迷惑又是痛苦,道:“小雪,你怎么了,你不认识我了吗?小雪?”
白雪没有理她。正在黄衣女子困惑不解时,君九思忍痛走近她们,向黄衣女子解释道:“她失忆了。”
黄衣女子立刻僵得如石头般,失忆?她看着冷漠的白雪,抓着她的瘦弱的手臂,痛苦地说:“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小雪,你难道真的不记得我了?我是……”
“放肆!哪里来的疯女人!敢来君家撒野!”这声音如焦雷般突然在她们身边乍然响起。
黄衣女子抬眼看向一脸愤怒的君老夫人,又瞧了瞧白雪左边红肿的脸颊,问道:“小雪,刚刚是不是这老妖怪打你?”
她一面说着一面指着君夫人,白雪偷偷看了君老夫人一眼,老夫人脸色铁青,她吓得连忙收回目光,黄衣女子似已了然,目光如刀般凌厉,看得君老夫人浑身一颤,只听黄衣女子冷若冰霜地说:“你是什么东西?你凭什么打小雪?”
君老夫人冷声道:“就凭他引诱我儿子,害死我家老爷!”
君九思忙辩解道:“娘,白姑娘没有……”
“住嘴!”君老夫人回头瞪了他一眼,他也不敢再说话。
黄衣女子笑了起来。
所有人都怔住了,黄衣女子的目光在屋里人的脸上一转,最后落在了君老夫人脸上,道:“既然如此,你可以去陪你老爷了!”
话音刚落,只见一缕黄纱如蛇般伸来,紧紧缠住了君老夫人的脖子,她出手极快,君老夫人哪里躲得及,众人还来不及反应时,君老夫人已被她狼狈地拖到了地上,淑德惊恐地扑了过去欲阻止黄衣女子,却被黄衣女子一掌推到在地下,她侧身反手一掌,又将正冲过来的君九思击倒在了地上,君九思身上原本就有伤,被她这样一掌击来,禁不住痛得满头大汗。白雪见他如此,也忙赶到他身边去扶他,道:“思,你怎么样了。”然后转头瞪着黄衣女子,生气似地说:“你这个坏女人,为什么要打思。”
黄衣女子听见白雪如此说,呆了一呆,手也不由地松了,君老夫人一趁机扯开那截缠绕在项上的黄纱,不住地咳嗽。同时那些围着她们的下人扑了上来,趁黄衣女子不留神用长棍狠狠击在她的背后。
黄衣女子吃痛地叫了一声,见人越来越多,自知不妙,便赶到白雪身边一把捉住她的手臂,道:“小雪,我们走!”
白雪推开了她,道:“我不要跟你走,不要跟你走。”
黄衣女子呆住了,瞧着白雪,脸上竟忍不住滚下泪来,凄然道:“小雪,我的小雪,你到底是怎么了?”
“小心!”君九思的声音蓦然响起。
黄衣女子回头,一根木棍正对着自己的额头击来,这一棍若击了下来,她难免会血溅当场。
谁知就这在这一刹那间,一阵极尖锐的风声突然响起,一道白光自人群后闪来,“叮“的一声,那根木棍从那仆人的手里挣脱,落在了地上。瞧去,地上的木棍上多了一截菱形飞镖。
君老夫人已被淑德扶了起来,她手指向厅里的黄衣女子,恼羞成怒地道:“放肆,放肆,私闭民宅,还想取人性命,这天下还有没有王法!来人!报官!”
“你也配对她说放肆这两个字?”这威严的声音自人群后传来。人群散开后两个中年男子立刻现了出来,站在前面的中年男子身着黄色锦衣,周身散发出一股慑人之气,不怒自威。而他身后站着一名佩剑的男子,那男子脸上只有一种表情,那便是恭敬,仿佛除了他身前的锦衣男子,这世上再没有人值得他正眼瞧上一眼。
这黄衣女子瞧见了那锦衣男子,眼里的泪流得更是汹涌澎湃,像是孤单的人突然寻到了自己的依靠般,朝那男子奔了去,扑入了他宽大的怀里。
锦衣男子伸手搂着她,眼里满是怜惜,道:“银琴,你太乱来了!”
银琴离开他的怀抱,泪痕满面地凝视着他,道:“皇上,我……皇上怎么会在这里?”
她这一句话说出来,屋里人都惊呆了。
东竹柔声道:“我怎么能不来,小雪失踪后不到一个月,你又偷偷离开了皇宫,一直以来音信全无,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女人下落不明,我又怎么放心呆在宫里?”
一说起白雪,银琴的泪落得更疾,转过头看着那边正傻傻地四处张望的白雪,哭道:“小雪……小雪她……”
东竹顺着她的目光瞧去,见白雪正好呆呆地看着他,他一脸惊喜道:“小雪?”
可见那白雪的眼神似有些不对,他走过白雪身边,银琴跟在他的身后。白雪仍然歪着头一脸迷惑地看着他们,东竹觉得不对劲,问道:“小雪,你怎么了?你难道不认识我了吗?我是你父皇,她是你母后。你怎么了?”
他一面说着,一面用手指向银琴,银琴刚刚止住的泪水又落了下来,凄然道:“小雪她,不记得我们了。”
东竹浑身一怔,看了看默默流着泪的银琴,再看了看白雪那一无所知的表情,心里一痛,他猛然转过身来,目光如炬,扫向君老夫人惨白的脸,声音威严无比,道:“怎么回事?”
君老夫人吓得双腿一软,“扑“一声跟了下来,低着头颤抖着,脸上已无丝毫血色,公主失踪的事情她是知道的,只是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白雪竟然就是那个失踪的公主!
淑德的脸色也惨白如纸。脑海里又浮现出那支签文来:
深闰不识春,
花开香可闻。
雨落尹口路,
龙女入红尘。
她现在才明白后两句的意思,“雨落尹口路,龙女入红尘。”,“尹口“不就是一个“君“字么,“雨落尹口落“莫非是说君家会遭大劫?”龙女入红尘“说的不正是眼前这位公主吗?老夫人刚刚那般对待公主,又差点打伤娘娘,君家只怕是凶多吉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