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家被抄了家。
这还是银琴看在君九思的面子上,放了君家一码,不然如此对待皇上最宠爱的公主,君家绝对不止是抄家这般简单了。
可是这一年来,白雪倒底经历了什么,为什么会那么害怕红色?所有太医都说白雪公主受到了很大的刺激,才会神智不清。尽管东竹和银琴寻遍了所有的名医,始终没能让白雪恢复过来。
还在民间的时候,银琴问过君九思:“如果我把小雪许配给你,你要不要?”
她也是过来人,又怎么会看不出他对小雪的感情。君九思心里巨烈地跳着,白雪在他心里,就像是天边的云一样,虽然美丽却是遥不可及,得知他是公主后他更是不敢奢望那片纯洁的云,听银琴这样说,他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他当然愿意,只是,他想到了一张温柔贤淑的脸。
他犹豫了半晌,终于说:“我已有妻子了。”
银琴道:“可是你并不爱你现在的妻子,你的事情我已打听过了,当小雪还在翠云楼时,你便爱上了她,是吗?”
君九思道:“是的。可是现在淑德是我的妻子,淑德那天的那句话提醒了我,既然不爱她,就不应该娶她,既然娶了她,就要负起责任。所以我不能再娶公主了。”
“现在男人三妻四妾很正常,我将小雪嫁给你为妻,淑德为妾,这样不就可以了。”说到这里,银琴目光一寒,道,“难道你是嫌弃现在的小雪?”
君九思一听,忙道:“不!娘娘误会了,无论公主变成怎样,她在我心里永远都是像梦般的美好,只是我如果这样做,不但会委屈公主,也会委屈淑德。还望娘娘明白,我与公主,怕是没有缘分了。”
银琴叹了口气,道:“真是个傻孩子。”
“不过。”银琴又道,“是个君子。”
就让小雪一直留在宫里也好,让自己好好照顾她也好。银琴这样想着。
御花园里的桃花开了又谢了,当第二年的花开时,皇宫里迎来了一个久违的客人。
这个客人的确是很久都没有来了。
亭子里摆了菜,还上了酒,春风习习,一阵又一阵的花香混入酒香里,醉了人心。
银琴小心地提起那长长的衣袖,伸手端起了桌上的酒,微微饮了一小口,酒果然还是和以前一样的味道,放下酒杯,轻轻一叹,道:“这酒还是与以前一样。”
坐在她对面的中年男子放端起了桌上的酒,饮了一口,又看了一眼银琴被风吹动的鬓发,感叹道:“你也还是与以前一样。”
银琴苦笑,看向那中年男子,他长得英俊而挺拔,一举一动永远是那般从容不迫,岁月已在他眼角刻上了些痕迹了,她想,自己应该也是这样吧,于是她道:“人老了。”
中年男子笑了,又将杯中剩下的酒饮尽,道:“你还这样年轻,怎么会有这种感叹?”
银琴也无奈似的笑了笑,是啊,自己怎么会有为样的感叹?她问道:“疏影,你这次来,不会只是为是带酒来喝吧?”
疏影的脸色微微变得凝重,放下杯子,正色道:“其实我应该早些来的,可是这一年来为了小夜的事情,实在抽不开身来。”
银琴疑惑地看着他,问道:“小夜?”
疏影道:“正是犬子,夜雨。”
之后疏影便将夜雨与白雪的事情向银琴一一讲来,说到最后,他道:“那一天,中原天门派的一名叫江淮的弟子将小夜送回西域,那时小夜只剩下一口气了,我费了好大的力也只能暂时保住他的性命,江淮将小夜和令嫒小雪的事告诉了我,我本想去找你,但小夜危在旦夕,我也只得先带着小夜,在这一年里寻各种奇药来救小夜。”
银琴愣愣地听着,原来小雪经历了那么多的事情,他这一说,许多迷团都打了开。她又忙问道:“那小夜怎么样了?”
疏影道:“命是保住了,只是他受的内伤太重,此时仍未醒来。”
银琴道:“未醒来?那他什么时候才会醒来?”
疏影叹道:“谁知道呢?这只能看他的造化了。”
说到这里,他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突然对着正沉思着的银琴问道:“你的小雪呢?她怎么样了?”
银琴回过神来,见他这样问,正欲说什么时,一串银铃般的笑声忽然从假山后传了来,疏影微惊,只见一个白衣貌美的女子像兔子般蹦蹦跳跳地从假山后窜了出来,两个小丫环正急忙地紧跟在她的身后,那女子看到亭子里的银琴,又笑嘻嘻地顺着小道奔来,跨入亭子才注意到陌生的疏影,她突然不笑了,呆呆地看着疏影。
银琴苦笑,向疏影介绍道:“这就是我的女儿小雪。”
疏影一怔。
银琴又对白雪温柔地说到:“坐在那边的是疏影叔叔。”
白雪仍瞧着他,目光慢慢从他脸上往下移,死死盯着他的腰上悬着的刀。
那是一柄弯刀,银光闪闪的刀鞘上雕刻着精致的花纹。
她心里微微一震,一种莫名的熟悉感涌入心头,她似乎想起了什么,喃喃地说:“凌月。”
疏影和银琴俱是一惊。
白雪又笑了起来,道:“嘻嘻,这不是凌月,凌月不是这个样子的。”
这是一柄与凌月很相似的刀,当年疏影将凌月给了夜雨后,自己便仿造凌月打造了这柄弯刀。
她又不笑了,好奇的看着疏影,问道:“那个叫凌月的刀呢?”
疏影看着她,忽而微微一笑,道:“刀,在天涯。”
“天涯在哪里?”
“天涯是一个有时候很远,有时候又很近的地方。”
白雪惊奇地看着他,世界上有这样的地方吗?她想了想,想得头都痛了,头既然痛了,她也就不再去想这个问题了,又一蹦一跳地离开了这个小亭子。
“不知道天涯的刀能不能再次遇上宫里的雪。”银琴看着白雪渐渐远去的身影,忍不住感叹道。
疏影继续斟着酒,慢慢地喝了一口,才看向白雪消失的那个方向,叹道:“谁知道呢。”
“那还是喝酒吧。”
“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