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凌在梦里看见了师父,师父的笑容一如往昔的温柔,像小时候一样用那双细长温热的手轻柔地抚摸着她的秀发。看着她的目光也是慈爱亲切,就是有了师父的呵护她才能在没有见过父母脸的童年过得如此快乐。
“师父,徒儿终于见到你了。”冰凌喜极而泣趴在师父的膝盖上撒娇。
“凌儿呀,你因为师父受苦了。”柳若雅爱怜地帮爱徒梳理着秀发。
冰凌摇摇头,紧接着抬起头问:“师父,您和水胜天前辈…”
柳若雅嘴唇动了动,半晌才说:“曾经是恋人,可惜有缘无份。”
“为什么?”冰凌问。
柳若雅笑了笑回答:“没有为什么,缘分之事天注定,天不给我们能有什么办法?他是注定是天门派的掌门,而我也注定孤独终老在雅凌轩。”
“师父,你不恨吗?”冰凌再问。
“恨什么?胜天并没有负我,是我主动离他而去的。在天门派和我之间,他曾经选择了我,只是我不愿做他的绊脚石,所以我放手了。”柳若雅淡淡地道。说完捧起冰凌的脸慈爱地捏了捏说:“凌儿,你和宇文浩千万不要再赴我们后尘,如果爱就勇敢的爱下去。”
“师父,我太累了,我已经不敢再爱他了。”冰凌颓然地说。
柳若雅没有再说话,只是爱怜地看着她,身体却一点一点模糊一点一点消失…
冰凌慌张地想要留住师父,她想要抓住师父:“师父,不要走,不要走,不要丢下徒儿…”
守在床边的宇文浩看见冰凌焦急痛苦的模样忙呼唤她的名字:“凌儿,凌儿,醒醒…”
半梦半醒的冰凌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她看到不远处有一道光,师父已经消失不见了,她只能自己站起来向那道光走过去,循着熟悉的声音她感到自己的身体没有那么滚烫,眼睛好像也能睁开了。
宇文浩看到冰凌的眼睛睁开,焦点却还没有清楚,他摸着她的脸叫:“凌儿,你醒了,是我,我是宇文浩。”
冰凌的焦距终于定格在他脸上,转瞬间,前些日子发生的事情一幕一幕划过眼前,屈辱,委屈,心痛一一涌上心头,再次看到宇文浩这张脸她的痛更是接近崩溃。她用尽全力一把推开他喊道:“你给我滚!不要让我再见到你,不然我就杀了你。”
“凌儿,对不起,对不起,是我不好,是我冤枉了你,我们现在都知道真凶是谁了,石桥儿也得到了应有的惩罚。凌儿,我…我要怎么做,你才能原谅我。”宇文浩双眼通红,企图再次握住冰凌的手。
冰凌的心像是从一个火炉跌倒一个冰潭,原来一切都已真相大白,所以她才从地牢转移到了这里,一句真凶已经得到了惩处就能让一切都过去吗?这十天来的冤屈她要向谁讨,向石桥儿?向天门派?还是要向眼前这个宇文浩。
宇文浩见冰凌双眼无神,面无表情,看不出她是喜还是悲,也看不出她是怒还是痛。宇文浩急了,他捧着冰凌的脸说:“凌儿,你如果想哭就哭出来,如果你向找人出气就找我,千万不要憋在心里,你还在发烧别再折腾你自己了,有什么怨恨都冲着我来。”
冰凌被他这么一说,晃过神来,她一个耳光就甩到宇文浩的脸上,挤出一句话:“宇文浩,从你冤枉我杀了你师父那天起,我和你就恩断义绝了,以后我们不再有任何关系,雅凌轩跟天门派势不两立。”
“凌儿…”宇文浩愣住了,脸上的耳光不痛痛的是他的心,他竟然把冰凌伤得这么深,冰凌的性格他再了解不过了,她不会再回头,不会原谅他也不会让他有补偿的机会。他苦笑了一下从床上站起来说:“冰凌姑娘的话在下记住了,如果姑娘想要在下的命随时都可以动手,但是你现在身体很虚弱,还是先好好在这里休息,等你病好了,我会派人护送你下山。”
冰凌把脸扭向一边挤出一个字:“滚!”等到宇文浩身影真的消失在房间后她就再也忍不住痛哭起来。
水胜天站在门口看到这一切不禁摇头叹息,他一心想要成全这对佳偶却还是因为自己而让他们劳燕分飞。他走到月下向天问:“若雅,对不起,我不止辜负了你也搞砸了浩儿和冰凌,都怪我,都怪我呀…”
半个月后
冰凌的病已经痊愈了。今天是她要离开天门派的日子,水胜天让一个小弟子送她下山,在大门口,她撞见了云慕,她不想理会这个当时言辞凿凿指认她就是凶手的人,正想要擦肩而过,云慕却叫住了她。
“冰凌姑娘,我还歉你一句对不起,当时在下太鲁莽了,看到尊师遇刺脑子也不灵光,还望你海涵。”
“你们天门派的对不起我受不起,我冰凌也不是大度之人,对谁都不会海涵。”冰凌连头也不回走下了台阶。
云慕摸了摸脸,有点尴尬地摇摇头,雅凌轩的女人真是倔脾气,看来大师兄想要取得冰凌的原谅是难上加难了,另外以后自己遇到雅凌轩的女子还是绕路走吧,否则可能会被算旧帐。
宇文浩在楼上望着冰凌渐行渐远的倩影,两行泪水止不住滑下眼眶,怕被人看见立刻抬手擦掉。肩膀上蓦然传来一股力道,浑厚的声音即响起:“浩儿,别再看了,让时间冲淡一切吧,为师相信总有一天冰凌姑娘对你的恨会释怀的。”
“师父。徒儿对不起她,当初为什么我就不能相信她呢,她明明说过那碗参汤是帮一个弟子送过去的,我为什么就不能去查一查呢。”宇文浩后悔不已,声音也变得沙哑。
“浩儿,我们对不起冰凌但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做。石桥儿在这件事情中不过是一颗棋子,她恐怕是被人利用了,而那个幕后真凶我们还没有抓住。”水胜天冷静地道。
宇文浩一下子领悟过来:“师父,您的意思是这件事情有人在背后操控?是谁?是那个假扮天门派弟子的人?”
水胜天摇摇头说:“为师也不敢肯定,所以希望你去调查,到底是谁跟我们天门派有这么大的冤仇,抓到真凶不仅能让此事真相大白还能还冰凌姑娘一个真正的清白。”
宇文浩点头说:“我一定要抓住那个幕后真凶,要把他绳之于法。”
冰凌回到雅凌轩就躲到了师父生前闭关的兰池,整整半年都没有再见任何人。直到有一天,丫头小如给她送来一封信,信上只有一行字“若想要宇文浩活命,三日后黑风岭见,记得把雅凌三部经带来。”
雅凌三部经书是雅凌轩最重要的武功秘籍,更是师父柳若雅独创的武功心法,可正可邪,好人拿到会发扬光大万一落在坏人手上就是后患无穷了。这三部经书连冰凌都未曾全部看完,师父说过要练完这几部内功心法必须循序渐进,若是操之过急就会走火入魔,轻则性情大变重则恐怕危机性命,因此冰凌一直都不敢过份操练,她现在也不过是练到第二部而已。如今竟然有人用宇文浩的性命来威胁她交出经书…宇文浩…一想到这个人,冰凌的心又揪着痛起来。
三日后,冰凌还是准时出现在黑风岭,一个黑衣斗篷的男人早就在那里等着她。但她却没看到宇文浩,她冷冷地问:“宇文浩呢?”
黑衣斗篷男人哈哈大笑说:“好胆色,你竟然也不问问我是谁?只关心宇文浩了,我还以为你恨他入骨,恨不得他死呢。”
“哼!我跟宇文浩之间的恩怨自会自己解决,用不着你来参和,至于你是谁我一点兴趣也没有,快把宇文浩交出来。”冰凌人如其名般寒光瞪着对方说。
“我要的东西呢?”黑衣男人伸出手道。
“没有!雅凌三部经书是我们雅凌轩的珍品,从不传外人,你竟然敢窥探我们的经书,也未免太大胆了点吧。”冰凌讽刺道。
黑衣男人脸色一变,声音装进了寒气:“没有?没有东西交换你还敢来?就不怕我将你的宇文浩千刀万剐吗?”
“如果宇文浩死了,我也会让你陪葬的。”冰凌话音一落把剑腾空而起,直指黑衣男人的咽喉。
男人冷笑身影轻松躲过冰凌致命一击,长剑一挥在冰凌的衣衫中穿过,看得出他手下留情,只一招,冰凌似乎就落了下风。冰凌屏住呼吸继续进攻,男人如蛇般的身体游刃有余,冰凌的剑根本伤不到他分毫,反而自己的衣衫被划破很多处地方。几个来回后,男人似乎早已失去了耐心,大喝一声使出一掌,掌风把冰凌震出好几米,重重摔到地上。
“你还不是我的对手,还是把经书交出来吧,我可以考虑绕你一条贱命。”男人冷森森说。
“别痴心幻想了,我就是死也不会把师父的心血交给你这种恶人。你要杀就杀,但我还有最后一个心愿。”冰凌怒视他道。
“说来听听!”
“我要见宇文浩。”冰凌忍住身体上的伤痛,稍稍坐起来道。
黑衣男人听完一阵狂笑说:“宇文浩被我杀了,如果你想见他就到地狱里去吧。”说着提剑就向冰凌刺去。
冰凌已无力反抗,她闭起双眼等待死亡的到来。但剑却迟迟没有刺下来,反而听到身边响起一阵打斗声。她睁开眼,只见黑衣男人跟一个身穿蓝衣的男子打了起来,那男子不是别人就是宇文浩。
黑衣男人剑法凌厉每一招都刺向宇文浩的死穴,而宇文浩剑法虽然也是上乘的但独自对抗黑衣男人还是很吃力。冰凌暗暗运气,用尽身体的力气再次向黑衣男人攻去,黑衣男人没想到她还有力气攻击来不及反映被冰凌的剑划伤了肩膀,痛楚让他的剑风慢了下来,宇文浩趁机运气把剑刺进他的胸口。
黑衣男人倒退好几部,最后用剑支撑住自己的身体,恶狠狠地说:“你们竟然敢偷袭我,我要杀了你们…”无奈他的身体不听话,根本就支撑不起来。
宇文浩立刻扶住摇摇欲坠的冰凌柔声问:“凌儿,你怎么样了?要不要紧?”
冰凌欲想推开他却使不上力气,最后那一击她已经用光了所有功力,现在她全身软软的,只能让宇文浩扶着,气若游丝地问:“你不是被他抓了吗?怎么会?”
“没有。是他想要骗你经书使出来的主意,我和云慕师弟一路追寻他的行踪,用了很多方法才查到他是“影”的人,当初谋害师父就是他主使石桥儿的。”宇文浩几乎把冰凌抱在怀里,担心她支持不住会晕倒。
“哈哈哈…你们这才查出来,看来天门派的智商也不过如此,都怪石桥儿那个贱人没用,竟然不能杀死水胜天那个死老头。不过我们“影”的杀手无处不在,你们逃得过今天也逃不过明天,哈哈哈…”黑衣男人狂笑的嘴里顿时喷出一口鲜血。
冰凌恨得牙痒痒对宇文浩说:“还不杀了他,为你师父的重伤报仇也为我的冤屈报仇。”
宇文浩点点头,轻轻把她放在地上,一跃而起清风剑直插入黑衣男人的眉间。
雅凌轩
“放我下来!”冰凌依旧冷淡地对抱着她的男子说。
宇文浩看了看她冷漠的俏脸说:“我还是送你进去吧,你的伤还没有好呢。”
“不需要。雅凌轩不是谁都可以进去的。”冰凌冷着一张脸不去看他。
宇文浩无奈,只好小心翼翼把她放到地上,声音沙哑的说:“凌儿,你还不能原谅我吗?”
冰凌望着雅凌轩的门许久才说:“爱情是要建立在彼此信任上,这件事情虽然有人从中作梗却也表明我们两人之间根本就没有信任,现在知道也好,长痛不如短痛。我们从此就当路人吧。”
“凌儿…”宇文浩声音更加痛苦。
“你走吧!我们缘分已尽,不必再相见了。”说完毫不犹豫走进那扇朱红色的大门。
门重重关上,也隔断了她和宇文浩的所有过往。宇文浩站在门口喃喃低语:“凌儿,我们的缘分不会就此斩断的,我会等你,等到你原谅我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