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别食铁神兽石飞宇和石皓继续向万磁之山内部走去,一路走来石皓只觉得头晕眼花,双腿像绑了铅块那样有千斤重,眼前峰峦和曲折的小路在他眼前全都成了黑乎乎的一片,他完全是在靠感觉行走了。
“我不行了兄弟。”石皓一屁股坐在地上,连喘气的力气都没有了。
石飞宇站在石皓旁边警惕的看向四周,他的脸上全是汗水,脑袋里在嗡嗡的叫,像是装了无数只蜜蜂在其中飞来飞去。
“休息一会吧。”石飞宇用袖子擦了擦脸,“这里的磁性太强了。”
“对啊。”石皓一脸的虚弱,“我这么强的人都虚成这样,可见这里的磁性有多厉害。”
石飞宇默默看着天不说话,心中想的是大概只有石皓死那天才会改掉这种自吹自擂的毛病,不过也说不定,他要是实在寂寞了再诈个尸什么的和过路人吹一会也不是不可能。天边聚集了大片大片的云,厚厚的云层堆叠在一起像是百褶的饼。
“嗨!这也没有个人烟。”石皓不知道从哪里拿了一根羽毛叼在嘴里,“都没人和我说说话。”
石飞宇看着石皓,眼角有一丝诧异:“羽毛哪里来的。”
“雪鹮身上拔的啊。”石皓不以为意的向石飞宇展示着几尺长的羽毛,“它的羽毛还真是长,这是我拔的最短的一条。”
“怪不得雪鹮会扇你。”石飞宇终于明白出发的时候雪鹮为什么不让石皓摸它头了,“要是我我简直要扇死你。”
“有那么夸张吗。”石皓体力恢复了一点,声音也大了起来,“一根羽毛而已。““雪鹮的羽毛一旦长成,遇水不湿,遇火不着,刀砍斧剁都不能伤之分毫。”石飞宇撇撇嘴,“可惜这根没长成就被你拔了。”
“它有那么多不碍事的。”石皓大方的挥挥手,“回去我也帮你拔一根。”
“你手里拿的是一根千金之羽。”石飞宇不得不告诉石皓一个残酷的真相,“不知道多少年才能生出一根。”
“不是吧。”石皓看着手中的羽毛,小臂长短,通体雪白呈纺锤状,在羽毛的最尖端有一点点红色,像是一滴血或者一粒红豆落在羽毛尖上。
“传说中雪鹮会生出千金之羽,每根千金之羽都会编入帝王的铠甲之中,刀枪不入,而这根千金之羽最为神奇的特性是能够治疗百病,放在身上万毒不侵。”石飞宇一脸的白菜被猪糟蹋了的表情,“这种东西怎么落在你手里了呢。”
“哦,可能是雪鹮看我比较顺眼吧。”石皓拿着千金之羽在眼前看了看又放回了嘴里。
“我也觉得是。”石飞宇难得的赞同了石皓的观点,“雪鹮没把你从空中扔下去就可以看出它看你挺顺眼的。”
石皓从地上站了起来,随手把千金之羽收进了包袱里:“这个问题根本不用讨论嘛,一看就能看出来,我多讨人喜欢。”
石飞宇不说话,转过头就往前走。天上的云更厚了,将整个大地笼罩出一大块阴影。
“你不要走那么快嘛兄弟。”石皓心里觉得石飞宇一定是嫉妒自己和雪鹮关系好才负气走的,于是在后面追着说道,“你也挺讨人喜欢的,就比我差一点。”
石飞宇不理老妈子一样絮絮叨叨的石皓,他的脚步却突然停下了。
跟在身后的石皓险些撞上来,他也跌跌撞撞的停在那里:“怎么了,兄弟。”
石飞宇做出噤声的手势,两个人侧着耳朵,像是要去偷东西的老鼠,耳边传来的只有呼呼的风声。
“只是风声嘛。”石皓说道,“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石飞宇不说话,把石皓包袱里的千金之羽拿在手上,与地面保持垂直,只见一阵风将千金之羽羽毛刮歪,羽毛歪向了外面,那里正是他们刚才走过的路。又一阵风将千金之羽刮向里面,那是他们还没走过的路。两股风像是默契的伙伴,以固定的频率将千金之羽吹来吹去,简直是一场你来我往势均力敌的拔河。
“这是什么鬼风啊。”石皓看着石飞宇将千金之羽重新放回自己的包袱。
石飞宇站在原地低着头也不说话,像是静静的石雕。过了好一会石飞宇说道:“你不觉得这两股风像是什么吗。”
“像什么。”石皓歪着脑袋假装的很认真的思考,然后做出灵光一现的表情,“是那只大蛤蟆在耍我们?”
“该死的蛤蟆,你给我出来。”石皓简直要跳起来立刻暴打食铁神兽。
“和食铁神兽没关系。”石飞宇淡淡的说道,他早就知道让石皓思考是不会有什么结果的,于是说道,“我是说,两股风,一来一去,像不像是呼吸时的动作?”
石皓皱着鼻子吸气呼气:“好像是有点像哈。”
可石皓呼吸着又觉得不对:“可什么人吸气呼气的时候能带起两股风啊。”
“人当然不可以了。”石飞宇瞅了石皓一眼,他早就知道呼吸的是什么了,“逆蛟那么大的体型应该可以。”
“逆蛟就在前面?”石皓兴奋起来了,不知道是因为逆蛟的财宝还是因为除了逆蛟他就是名扬天下的大英雄了。
“你看天上。”石飞宇没有正面回答石皓的问题。
漫天的白云都变成了乌黑色,其中有像是蛟龙一样的亮光不断闪过,乌云占据了半边天空,像是在天空织起一张大网,无数的雷弧像是被网抓上的鱼的鳞片反射的光芒,在网中不停闪动着。
“那是什么?”石皓见到这种奇异的景象有些吃惊。
“雷池天罚。”石飞宇注视着天空慢慢说道,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见到雷池天罚了,多年前圣石村毁灭的那一刻他也见过,那段关于毁灭的记忆又重新出现在他的脑海里,关于那一天的整个画面都是血红色的,无数的哭声喊声破碎声踏地声冲撞声交织在一起,像是魔鬼的哀嚎,那时候年幼的石飞宇却无力改变什么,想到这些他的眼睛不知不觉得闪耀出光芒,变成了玫紫色,像是在眼中掺上了血泪。
石皓看着石飞宇那双突然变得妖异的眼睛竟然有些回不过神,石飞宇的眼睛有无穷的吸引力将石皓吸引,在石飞宇的眼睛中,石皓也好像依稀看到了当天的情形,地动山摇,万兽奔跑扬起的尘土和硝烟,残存的断壁,已经是废墟的村庄,还有被雷电折断的十万大山。
石皓闭上眼睛,他的睫毛在不停的颤动,兽潮发生那一刻他还是昏迷,所以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如今看到昔日的这一幕,他的整个心脏都慢慢的停掉了,他握紧双拳,怒意像是在他身体里结了冰,从头到脚,一寸一寸的凉下去。
“我必报此仇,万死不惜。”石皓一字一句的说这样一句话,家破人亡的恨会让所有人都疯狂。
一股血腥气在石皓身上弥散开来,石飞宇看着脸上线条无比生硬的石皓,低声说道:“今天我们就是来报仇的,若不是逆蛟出世,村子哪里会遭到兽潮啊。若不是诸葛青竹强抢断龙石,村子也不至于变成一片废墟啊。”
“诸葛青竹那个丫头的仇我们慢慢报,今天先收拾了逆蛟。”石皓拍了拍石飞宇的肩膀,看起来真的像是一个长辈在勉励后辈,而不是一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傻小子。
能让人一夜之间成长的,不过是痛苦,如影随形的痛苦让一切伪装都无所遁形。
“走吧。”石飞宇说道。
前方的路隐约有血光闪过,一股无比阴冷的气息已经弥散在整个山谷了,逆蛟醒了,雷池天劫也出现了,巨大的乌云笼罩在了万磁之山的中央。
万磁之山中央是个湖泊,冰蓝色的水清澈见底,像是雪原上的一枚蓝色胸针,湖水本是不结冰的,万磁之山里的一切都是排斥冰和雪的,但此刻在湖中心突然跳起了几朵水花,像是小鱼儿在轻轻甩尾,无数的气泡咕嘟咕嘟的冒了上来,水面像是开来一样,能见度也降低了,几乎在瞬间,湖中心就结了一层冰,接着从湖中心开始,一直到湖岸,整个湖面都被冻结住,形成了厚厚的冰层。
一道雷弧落下,击在湖面的冰面上,发出沉闷的碰撞声,雷弧炸开了,冰面却不见一丝裂纹。
“千年寒冰?”石皓说道,他和石飞宇在远处的山上,观察者湖里的一切。
“大哥你知道千年寒冰?”石飞宇问道。
“在寒冰一族的时候有人和我提过,说是千年寒冰刀枪难入。”石皓盯着毫无裂纹的湖面,“逆蛟竟然能制造出千年寒冰。”
“雷弧都破碎不了的寒冰岂止是千年寒冰啊。”一个熟悉的声音在石皓和石飞宇身后响起。
“是你。”两个人转过身同时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