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挂着一轮圆月,天瞭已经入夜了,一条又一条的街道上无数灯火通明,像一条条明黄色的长河,灯光组成的长河南北延伸,最北边便是守卫森严的皇城,而最南边则是少有行人的平民区。每个城市都有平民区,就算是王都天瞭也没有例外。平民区的烛火星星点点,远不如街道中间那般车水马龙,但也自有一派安静和谐。
在平民区北面的一座小房子里,窗开着,浓眉大眼的青年坐在窗边看着窗外的星光,白玉般的月光映在他的身上,在地上留下一个孤单的影子。
“徒儿。”背后传来一个有些疲倦的声音。
青年闻言转过头去,他师傅坐在椅子上,一身素衣,白发白须。青年说道:“师傅,他们应该到了吧。”
坐在椅子上的老人闭着眼睛,月光照亮了老人脸上每一寸皮肤,每个皱纹里都藏着细密的纹路,良久,老人说道:“你不是已经算出来了吗。”
青年无言,一时间屋子里陷入了古怪的沉默,一如沉默的月光。
老人说道:“你跟我也有两年了吧,你果然有做天命师的天分,这么快就成了一个四品天命师。”
“我也没想到我能成一个天命师,更没想到竟然有人能查出刘成风的死因。”青年苦笑道,他的瞳孔里闪出一个人的身影。
“若不是这样,你也不会拜我为师,随我一同来到这王都之中。”老人竟然也有些感叹,“姜浩啊,你也是被命运选择的人啊。”
年轻人正是姜浩,郡守城大学士姜书剑之子,与石飞宇结为异姓兄弟,也同生共死过。当初石皓杀了刘成风后带走了石飞宇,而姜浩独自留在府中,过了几天他父亲便告知他有人目睹了刘成风被杀的经过,并且指证了姜浩。刘成风虽然只是一个六品驭气师,但毕竟是郡守手下的一个下人,而大学士是郡守的得力助手,郡守不可能为了一个下人严惩大学士的儿子,只是派人告知了姜书剑让他向姜浩问明情况再做打算。姜浩只是说和刘成风因为在赌桌上有过矛盾,所以一气之下就将已经受重伤的他打死。姜书剑无奈权衡之下只能让姜浩离开郡守城,防止郡守的人报复。
姜浩当夜即离开了郡守城在外漂泊着,突然有一天遇到了一个老人,老人鹤发童颜,自称姓木,这个姓氏一下子让姜浩想起了石飞宇的木爷爷,面对姜浩的询问老人笑而不答,只是问他愿不愿意拜他为师学习天命之法,姜浩也没有落脚的地方,索性就同意了,师徒二人一路云游就到了天瞭,以姜浩的观察,老人十分了解石飞宇,想来一定是石飞宇的木爷爷。
“师傅,我想见他们。”姜浩看向窗外,两年多了,也不知道石飞宇变成什么样了,是不是还像从前那般杀气外露。
“时机未到啊。”老人缓缓念道,像是唱出一句戏词。
“还要等什么时机?”姜浩有些不解。
屋外响起了推门声和脚步声,老人笑道:“时机来了。”
……
一艘仙船破空驶来,在王都前的空地缓缓降落,船上的幽冥火莲旗依旧在飘荡着,一个身影从船上跌跌撞撞的跑了下来。
菜花看着眼前高耸入云的城池,再看看自己右手空空的袖管,不仅悲从中来,放声大哭了起来。当日石飞宇与三皇子对战的时候,他偷偷的溜了出去,在山中躲了三天,勉强保住自己的一条命。但是十万大山中猛兽众多,菜花一不小心就被一只野兽一口咬掉了整个右臂,菜花顾不上伤势疲于逃命,跑向郡守城请求支援。
菜花奔跑在茫茫的戈壁上,眼前只有大片大片的荒漠,他的鞋子被磨破,再也不用嫌弃沙子弄脏他的鞋子了。戈壁太大,没有神行兽菜花只靠双腿走的很慢,终于因为失血过多晕了过去。他后来被人救起带到了郡守城,醒来的第一眼就叫嚷着要见郡守。救他的人拗不过他,只好把他送到了郡守府,菜花拿出随身携带的三皇子的信物,终于见到了郡守,道明了原委后,郡守派遣仙船将他送到了天瞭。
菜花用袖子擦擦脸,他看着手中轩辕宁天的玉佩,暗暗下定决心:“三皇子你放心,我一定会面见皇上让皇上替你报仇的。”
……
脚步声停在门前,接着就是一阵轻轻的敲门声。
老人点上灯,屋子里瞬间明亮了许多,老人问道:“谁?”
“木先生,夏皇要您即刻进宫。”来人在门外站定,很是客气,“轿子已经在门外了。”
“好的,烦劳公公了,马上就来。”老人微笑着回话,眼睛里闪过一丝狡黠。
姜浩同木爷爷一块出门,姜浩低声说道:“也不知道夏皇大晚上的叫您进宫有什么事。”
木爷爷不说话,指指天,掀开轿帘坐了上去,轿子便很快开动了,眨眼不见踪迹。
姜浩看看天相,恍然大悟道:“紫微星乱,帝皇运衰,怪不得夏皇会这么着急。”
轿子带着木爷爷匆匆进了皇城,走过正门进到宫中。木爷爷下轿,宫中更是一片灯火通明,名贵的熏香从炉子中蒸腾出去,飘散到宫中的每个角落。来人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陛下在书房等您。”
木爷爷来过皇宫很多次了,对书房早已经轻车熟路,信步迈进书房,一个身着黄袍的中年男子正在桌前看奏折,旁边的灯罩中,烛光在噼里啪啦的作响。
“见过陛下。”木爷爷略微躬了躬身。
夏皇放下朱笔奏折,抬起了头,他的面容刚劲,有些不怒自威,夏皇缓缓说道:“木先生不必客气。”
“不知深夜召唤草民来有什么吩咐。”
“先生最近可曾观过天相?”夏皇并没有和木爷爷绕弯子,直奔主题。
“玄武星犯,紫微星乱。”木爷爷掐指一算,“帝王运衰。”
“不愧是我大夏第一天命师,万事都能算出来。”夏皇赞许道,“朕不愿看大夏国衰,可有破解之法?”
紫微星乱只是帝王运衰,换句话说只是王室会有动荡和天下百姓扯不上太大的关系,夏皇这么一说反而显得他爱民如子,木爷爷也并不拆穿,微微一笑道:“玄武主北,恐怕是北边来的人,既然能危及帝星想来是有惊天之能,陛下您不妨举办一次武斗会,广邀各路豪杰,封赏胜者,达到招募的目的,这样的话玄武就不会犯上了。”
“武斗会?”夏皇缓缓点头,“确实是个不错的主意,不知道什么样的人才有资格参加这次武斗会呢。”
“七品以上的驭气师和武斗师皆可。”木爷爷又是掐指一算,“陛下不放心不妨设三个档次,一品到三品为一档,四品到六品为一档,七品以上为一档,决出各自的胜者,这些人日后都能成为大夏的中流砥柱。”
夏皇点头应允:“来人,传朕口谕,即日将与王都狩猎场举办竞武大会,广邀各路豪杰参加,胜者可在我皇室宝库中随意取珍宝一件。”
“是。”门外进来一个太监,将夏皇的口谕快速成章,夏皇查看确认无误之后在其上加盖了玉玺。
另一个太监匆匆疾步走进书房,在夏皇身边耳语几句,夏皇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一片。木爷爷将夏皇的表情看在眼里,想来是宫中发生了什么事情,于是说道:“那草民就先行告退了。”
夏皇脸色缓和了一点,点头道:“嗯,来人,送先生。”
木爷爷走出书房不久,两个侍卫驾着一个人来到了书房,被驾着的人见到端坐在龙椅上的夏皇,身体一阵颤动:“奴才见过皇上。”
夏皇用眼神示意两边的侍卫放开他,声音有些颤抖:“宁天……他怎么了。”
被松开的菜花趴在地上,死命的磕头:“奴才该死,奴才该死。”
夏皇伸出元气形成的手锁住菜花的喉咙,将其拽到了自己面前,通红的眼睛瞪着菜花:“告诉我,宁天怎么了。”
菜花看着眼睛赤红像是魔鬼一样的夏皇,呼吸艰难的说道:“三皇子他……他被人杀了!”
夏皇将菜花扔在地上:“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讲清楚。”
……
听完菜花断断续续的陈述,夏皇的双目在颤动:“杀我儿的是什么人。”
“奴才……奴才也不认识啊。”菜花跪在地上瑟瑟发抖,不敢直起腰。
“给我查!”夏皇怒吼道,面目狰狞,双眼简直要喷出火了,“我要将他,碎尸万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