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煌朝已经小到不能分别南方文化和北方文化了,经过了近百年的大融合,就是在九禁城这个原本该是属于北方的地方,白冰冰这个南方人之中的南方人还是丝毫没有感受到任何的不习惯或是文化上的不适应。
白冰冰曾经在九禁城吃到过好吃的饺子,也曾经吃到过馄饨,在李府,面食并不是主食,香喷喷的白米饭才是主食。
要不是经历过如此寒冷的冬天,白冰冰甚至不觉得她身处北方。
年三十,是一家人团圆的日子,白冰冰特意到九禁城有名的醉香楼打包了几道招牌菜,然后乘坐突然变得好心起来的李永乐并不顺风的顺风车来到李家别院找姥姥吃个团圆午饭。
这里毕竟是古代,并没有年假返乡的习惯,很多在李府工作的人要不是世世代代都为李府卖命的,就像朝霞云霞李永辉李永乐他们家一样,要不就是卖身到李府打工的,那是签订了一辈子的卖身契,像白冰冰这样的合同工也有,不过很少,就算是合同工,年假也不是说有就有的,更何况她除了李府平日里的公务,还兼职李少爷的贴身侍女一职。
算是跻身李府婢女上层的白冰冰,就是年三十的晚上,也该是最忙的。除了要帮忙将少爷的一切事情料理妥当,还应当要兼管一下府里的其它事宜。
之前她回五禁城,原本是存了不回来的心思,琢磨着要不就揣着那十来个金币看能不能在五禁城找点小买卖做做,就是办个小农场这辈子也该是吃穿不愁了。虽然之前确实曾经雄心壮志地计划跟姥姥挤进九禁城扎根,但几个月来不停被拉去谈买卖,再加上如夫人的存在给了她一点打击,让她变得有些迷茫,开始考虑是不是应该努力跻身九禁城的想法。
再且,姥姥能不能活到她把她接近九禁城都是个未知数,她老人家年纪大了,身体也不好,她也不可能一年只回去探望她一两次,给她金钱,或是请个人照顾她,万一请来的人心存歹念,她又该如何是好。
所以,要不是出了丫头那事,白冰冰可能就不回这九禁城了。
既然回来了,少爷还如此妥帖地安排了姥姥的事情,她也该抱着十二万分的感激的心情好好回报才是。
所以本该是晚上更显得团圆的年夜饭,白冰冰也选在了较为得空的中午进行。
你好好在李府呆着,姥姥这里一切都不好,就不用你常常往这边跑了。姥姥笑着吃下白冰冰特别买来的好料,一边又有些不放心地叮嘱,毕竟你是给人家打工的,自然该是事事都要考虑周全,也就李少爷心善,李府也是个没有那么多弯弯道道的地方,若是在别的大宅子里头,怕就要受罚了或是遭到旁人不友善的言辞甚至是白眼了。
这些我都晓得。白冰冰给了姥姥一个安心的笑容,体贴地给姥姥夹了一筷子菜,姥姥你多吃点。
好好,你也吃。姥姥看了看白冰冰淡静的神情,终究还是没有再说些什么。
白冰冰吃过午饭,跟姥姥聊了一会儿后便回李府了。
红灯笼和其它一些红色的喜庆的挂件早就装饰起来了,前几天白冰冰还凑了把热闹去帮忙剪窗花,事实证明白冰冰还是蛮心灵手巧的,剪了个梅花图案的,贴在自个儿闺房的窗户上,倒也好看。
少爷的房间昨天她和晚霞,还有云霞一同仔细地打扫过了。
似乎一切都准备妥当了呢!其实回到李府好像除了到少爷院子的厨房里去帮忙包饺子或帮忙准备一下年夜饭以外也没什么可做的呢!
李永乐原本是打算好人做到底,包白冰冰来回车程的。但李慕晨临时有事情交代他去办,他便先回去了。
古代并没有十分先进的通讯工具,尽管美人泪似乎有开发这项功能的潜质,但估计还属于半开发状态。人们主要都是通过书信联络。
李府为了更快捷省事,倒是不知从哪里弄来了一批漂亮的蓝色的鸟儿,小眼睛小尖嘴长尾巴,要是天晴的时候放在空中,好像隐身了似的,说不出的漂亮。
这种鸟特别会认路,在辨别气味和声音这两个方面更是有着特殊的能力,能够辨析出一种蓝色的矿石做成的笛子发出的不同的声音,李家便将它发展成为了一种通讯工具。
李永乐被急召回去了。李家并没有给白冰冰配置飞信的接收笛,没错,那个煌朝目前最为快捷,最为炫酷的通讯方式有一个特别让白冰冰耳熟能详的名字,飞信,那个蓝矿石做成的笛子就叫飞信笛,还有飞信铃,至于漂亮的蓝色鸟儿就叫飞信鸟。
白冰冰说白了是一个主内的,地位还不是特别高的下人,跟李永乐那种需要经常往外跑,虽然地位同是不高,但好歹是家生子的下人不一样。
白冰冰于是便只能够走回去了,反正刚吃饱,李府又没有什么特别紧急的事情需要她处理。
虽然李府的这座别院是在九禁城比较郊区的地方,但毕竟是九禁城,道路规划什么的还是比较完善的,李永乐临走前曾经跟她说,顺着别院外边的大路一直走便能走到城中心,到了城中心以后如果不会走随便问个人都可以回到李府的。
白冰冰感觉自己就像是走在工业园里,四周零星散落着大户人家的别院,或是一些不喜欢安静的居住环境的一些隐形富豪,能够居住在这里的,估计家里都是供得起一辆神驾的,就算有什么急事,从这里快马到城中心估计也就半个小时左右的样子,而且附近还有一些九禁城的原住民的小村落,还可以到村里去请一下大夫什么的。
因为是除夕的关系,家家户户的总能看到一些红色的喜庆的影子,有的大宅子外头的石狮子上都给系上了红色的绸缎。
虽然是近郊区,但也有零星的路人,只是都是男人居多,白冰冰一个姑娘家走在路上,难免会迎来有些异样的目光。
白冰冰不禁有些惴惴不安了起来,说实话,她挺怕这样一个人走在一个人少的地方的,尽管是在白天,但也会让她有种不安全的不安感。
就在这时,白冰冰听到了强烈的马蹄声从身后传来,尽管道路足够宽广,甚至可以容纳两辆马车并驾齐驱,但白冰冰还是本能地往旁边让了让。
吁!马在白冰冰身边停下了。
白冰冰不禁抬起头去看他,高大的褐色骏马上坐着个高大壮实的男人,皮肤感觉像是泥黄色的,有些干燥,浓眉大眼厚唇,身上穿着又脏又皱的士兵服,风尘仆仆之中隐隐带着一股有些熟悉的腐败的气息。
姑娘是要进城里边吗?男人问。
尽管大家都在九禁城,但要说进城,大家都会知道指的是市中心。
白冰冰不知道应不应该回应他。
男人却是露出有些憨厚的笑容,刚好我也要进城去,要是顺道,姑娘不介意的话,要不要我送你一程?
白冰冰认真地看着男人的眼睛,奈何她毕竟阅历尚且,实在是不能从那双眼睛里看出些什么来,她还不具有初次见面便能准确分辨好人坏人的眼力。
姑娘莫怕。似乎是看出了白冰冰的迟疑,男人又说道,我只是瞧姑娘长得挺标志的,这里距离城中心还有一段不少的距离,姑娘又只有一个人,担心姑娘遭遇什么不好的事情。
你是从一禁城过来的吗?白冰冰想了很久,最后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男人似乎怔了怔,然后对白冰冰竖起了大拇指,姑娘好眼力!然后他抬起袖子来嗅了嗅,还是我身上的腐朽之味太浓重了?
居然真的是从一禁城过来的!白冰冰难以掩饰她的惊讶,她知道,除了像李慕晨那样的世家子弟,煌朝的男人都要去服兵役,就连陈会长那样的级别,他的儿子也要去服兵役,不过有钱人家的孩子可能暗中给点钱装个病就应付过去了,平民百姓只能老老实实地把家中的壮丁交上去,运气好一点的兴许能够混个百夫长荣耀乡里,那也是极不错的。一般都要服役五年,朝廷鼓励服兵役的时间最适宜为从十八岁到二十三岁,服役返乡之后还是青壮劳动力。如果有些事情耽误了比如双亲病重或家中突然遭逢大变故之类的,是可以推迟服兵役的时间的。但是,如果过了三十岁还不去服兵役的话,被查出来了那是要受到重罚的。
至于最后会不会被收入军队编制,第一个是看个人意愿,如果从军了,那一年顶多就只有五天回家探亲的时间,要到五十岁才能退役,特别耽误个人的终身大事。
白冰冰突然注意到,男人身上的衣服,被掩盖在泥土和冰碴子之下,似乎还有暗红色,像是鲜血凝固以后的痕迹。
你这一路特别赶吧?白冰冰像是自言自语地说道,赶得连洗澡的时间都没有。
是啊!我赶着回去见我娘子呢!男人又是憨厚地笑了笑,我媳妇长得可漂亮了,就住在城东,姑娘如果你去买菜的时候可能有见过也说不定呢!我娘子是卖豆腐的,卖的豆腐又滑又嫩,大家都叫她豆腐西施呢!
说起自家的娘子,男人似乎兴致特别高昂,有一种小小的骄傲跟炫耀的感觉。
豆腐西施?白冰冰怔住了,感觉像是突然有股寒冷的诡异的气流窜在四肢百骸,惊得她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城东卖豆腐的,人称豆腐西施的,不就只有那一位吗?
刘寡妇,因为长得年轻漂亮,皮肤就像是她卖的豆腐那样,又滑又嫩,人称豆腐西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