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为那天过后,你只会是我人生的过去,没想到再见之时,你却变成了我的人生。
又一个女生的声音打破了教室里好不容易恢复的安静,杨乙凡眼带不悦地抬头向声源处看去,却发现在人群中立着的那个人,刚刚脆声问了自己问题的那个人,居然会是自己这么多天来时时想起的人——赖一一。
一一也不知道自己发什么疯,也许是刚刚同学们太过直白的问题启发了她,抑或是杨乙凡的机智灵动刺激了她,总之,她不顾一切地站起来了,并且问出了从他一出现就在思考的问题——你还记得我吗?
你还记得我吗,那天那个莽撞跳脱的女生,那个莫名拿了你的电话留了电话留了名字的赖一一,你还记得吗?
“你还记得我吗?”看杨乙凡看着自己却久久不开口回应,一一又倔强地开口问了一遍,教室里又是一片寂静无声,所有的人不是看着一一就是看着杨乙凡,眼里闪动着好奇与激动的神采,似乎有什么秘密在等待着他们。
“回答完这个问题可以开始上课了吗?”杨乙凡隔着人群看进一一的眼睛,一一似乎都能看见他眼里的明显的喜悦。
“是。”一一也不知从哪里来的勇气,总觉得自己就该这么做,什么都没想只是固执地想知道个答案。
“是,赖一一同学。”杨乙凡在说一一名字的时候微微低下了头,但是一一可以看见他唇角牵起的笑,一一很满足。
“好,那我们现在开始上课。”杨乙凡不动声色地又恢复了神色,一边翻动着手里的教科书,一边继续着今天来这里的任务。
坐下去的一一待随着他好听的声音翻动起自己手里的书本才突然醒悟过来自己做了什么,看着书页里好似天书一般的条目,一一觉得自己世界在倾倒、颠覆,似乎有什么正朝着自己汹涌奔来。
杨乙凡脸上没什么特别的表情,嘴里流畅地复述着从杨教授那里听来的任务,一条条一框框地传达给教室里的每一个学生。
杨教授是自己最敬佩的老师,国外毕业归来第一件事就是来看他,杨教授已经年近古稀,幸好身体情况还不错,精神状态也很好,至今都坚持站在讲台上继续他的教师生涯。
无奈今天刚好遇上儿子从国外归来,他只得遗憾地把划重点的任务交给我前来看望并且自告奋勇的曾经的学生杨乙凡。杨教授当然放心杨乙凡,而杨乙凡对待这份信任自然来的更加珍视,加上划重点本身的重要性,这一堂还不算正式的课时进行地还算不错。
只除了那个插曲。
杨乙凡讲述间隙也会抬头看看那个不知是勇敢还是鲁莽的赖一一,却发现在所有人都埋头记录重点的教室里唯独她一直抬着头,也不是看着自己,而是,好像在发呆,双手撑着下巴,眼睛无止境地看着前方。
一一发呆发的专注,不知道杨乙凡看她看得也很专注,同学们都埋着头竟然也没有人发现他们俩的秘密,甚至发着呆的一一也不知道,于是乎,这场略显好笑的你来我往就变成了杨乙凡一个人的秘密。
在这个秘密里,有个女生不顾周围的落笔沙沙声全然沉浸在自己的想象世界中,有个男人偶尔抬头专注看女生几秒,再低下头继续自己的缘分讲课,这是一场充满了未知色彩却甜蜜无边的不期而遇。
那天的课结束得很快,但是学生却散得很慢。
也许是老师太过吸引人,也许是秘密还未说清楚,一群人不知道自己在等待什么,却都不约而同地坐在座位上坚持不离开。
最先发现这个问题的是一一,虽然她一直神游在外。
可能是教室的又一次安静惊动了灵魂出窍的一一,待她回过神来看到的景象就是全班同学直勾勾地盯着讲台的方向窃窃私语,而讲台上的某人正在收拾手里仅有的一本教科书,翻来覆去,好像是忘记了什么又像是故意在磨蹭时间。
一一想了想,又想了想,私心里觉得或许他是在等自己,刚刚他那么直接地承认还记得自己,不就是一个暗示吗。现在教室里这么多人,如果他想找自己也不太好意思,所以他就采取拖延政策,等所有人散了就好办了。
可是如果单独面对他要说些什么呢,一一想不到,也想不明白,所以她拿上书站起身来,走了。
她的想法很简单,既然所有人都不走,等着看好戏,不如先下手为强,改被动为主动,而她的计策很简单,就是自己先离开,然后再通知杨乙凡到某地和自己会合。
而当她尝试这么去做的时候,却突然发现杨乙凡一直低着头根本没法朝他使眼色,而且在这么多人面前做这事也着实有危险,一一又想了想,没想出个再好的解决方法,于是她选择了,直接离开。
没等一一走到教室门口,一直低头好像在找什么的杨乙凡开口了,他说:“赖一一同学,我的课还没讲完。”
赖一一就这么直直地愣在了教室过道里,是呀,她怎么就一根筋地认为他一定是在等自己,而不是真的在找漏掉的重点呢,这种自信到底是哪里来的呀。可是此时她身处在过道里,距离后门只剩最多五步的距离,后排都坐的不爱听讲的男生,可是他们全都没有动,此时全都直勾勾地看着自己,他们的眼睛告诉一一,他们在等待好戏开场。
一一脑袋里只有四个字:如何收场?
到底该如何收场呢,上课前自己的贸然提问,把所有人的兴趣点都拉到了自己身上,下课前自己居然自信爆棚又贸然离场,又把所有的关注都揽到了自己身上,今天是不宜言行吧,一一在心里问自己。
一一要面子,可也要里子,既然自信已经爆棚了,她自己就觉得不如爆到底好了,于是乎,她头也没回地迈出了那五步消失在了教室里所有人愕然的注视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