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是真的和家里关系不好啊?”一一站在门口小声地对杨乙凡说。
杨乙凡抬头看了看她,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她的话。
“能和我说说吗?”我想了解你,一一在心里说。
杨乙凡看着一一谨慎的表情,脸上有一丝的放松,突然呼出口气,脸上带了无奈的笑说:“过来。”
一一对他突然的转变很是欢喜欣喜喜上加喜,乐呵呵地朝着杨乙凡就跑了过去。
“你真的很想知道?”杨乙凡刮了下她的鼻子,对着她宠溺地笑。
“……恩,很想知道。”一一使劲地点头,是呀,真的很想知道,好的回忆我和你一起分享,如果是不好的回忆,我就和你一起承担。
“好,我告诉你。”杨乙凡拉着她又在沙发上坐下,握着她的手,似乎在赋予自己以某种力量。
一一能明显地感觉到他的紧张,她隐约地猜到那段过往或许不太好,她隐约地觉得或许自己这么贸贸然地揭开他的伤疤,或许不太好。
“要不……”一一准备反悔。
“那大概是我五岁的时候,其实,我也不确切地记得当时的年纪,只知道那时我真的是什么都还不知道,大概是我之前被保护地太好了吧……”杨乙凡缓缓地讲述着他幼时的故事,一一愣愣地看着他,他脸上是明显的忧伤,而这个故事本身,也的确很悲伤。
杨乙凡生在一个官家世族,自小可谓是锦衣玉食地成长着,父母疼哥哥爱,其实真的可以说是一个活在蜜罐里的小王子。只有一样,他自小就不能生活在自己的家里,他住在郊区的一个孤儿院里。
关于这点,原因其实很也简单,那时候正值杨乙凡的父亲杨藩升职之际,上面对他的审查很是严格,可是在这个最关键的时候他家却发生了一件意外的事,杨乙凡的母亲怀孕了,本来就是简单去医院解决一下的事,可是无奈她的母亲天生患有一种罕见的病症,医生告诫他们如果失了这个孩子再有下一个的可能性就微乎其微了。
那时候独生子女的问题上面抓得很紧,老大杨甲易从出生就带着先天性的心脏病,恩爱的夫妻二人决定为了这个家,冒一次险。
杨藩先是瞒着所有人安排杨乙凡的母亲前往老家“探亲”,自己则带着大儿子杨甲易守着城里的世俗,期待着生活的转变。
一切都很顺利,杨乙凡安全出生,身体健康,弥补了杨甲易的所有缺点,因为地处偏僻,或许是因缘际会,或许是杨藩使了什么手段,总之没有任何人知道这件事。
可是把杨乙凡留在老家是所有人都不愿意的,一是路程太远,不方便互相照顾,二是老家条件不行,把孩子留在那里于成长不利,他们商量来商量去,最终选择了这个折衷的办法,把杨家老二安排在了郊区的孤儿院里,安排专人照顾,一家人也可以经常小聚。
杨乙凡从小就是个漂亮的孩子,孤儿院里所有的人都喜欢他,来孤儿院收养孩子的年轻父母经常选中他,却无法得逞,原因很显然,他根本就不是孤儿。
孤儿院里小孩多,大人也多,人多了总少不了嚼舌根,年幼的杨乙凡对这个世界的所有都很好奇,他喜欢和小伙伴们一起玩耍,也喜欢没事躲着大人偷听墙角,终于又一次让他听到了一件关于自己的事,他们说自己很可怜,明明有家有父母却不能回家,要和一群孤儿生活在一起。
那时的杨乙凡还太小,他并不能完全地明白他们话里的意思,但是他听得出他们的惋惜,可是他自己并不知道他们为什么可怜自己,父母和哥哥明明很疼爱自己啊,经常给自己带好玩的玩具和好吃的零食,全孤儿院的孩子都羡慕自己。
直到下一次杨家夫妇带着杨甲易来到孤儿院看他的时候,他不经意地问出了口,他说:“爸爸,为什么哥哥每次都可以和你们回家,我却要待在这里啊?”
他的话一出口,杨家夫妇脸上都是一片灰白,他们也想过要找机会和这个年幼的孩子说明这个事情,他们把他留在这里的确是事实,可是幼小的孩子是怎么也无法大人的用心的呀,何况理由本来就不充分。
“是呀,爸爸妈妈,我们带弟弟一起回家吧。”杨甲易比杨乙凡大了三岁,因为生来带着病,长得很是瘦弱,但是一双眼睛却生得漆黑乌亮,心思很纯真。
两个孩子的话语彻底击垮了杨家夫妇的内心防线,孩子的话都是最真心的,对这个小儿子,他们何尝不曾想象有朝一日能够把他接回家,一家四口过幸福的日子,可是现实不允许啊,现在杨藩的仕途走得正顺,不能因为这个小意外毁了之前所有的经营。
“杨乙乖,家里呢现在有点事,爸爸妈妈不能带你回家,杨乙不喜欢这里的小朋友吗?”妈妈眼里含着泪,脸上笑着摸着杨乙凡小小的脑袋对他温柔地说。
“喜欢,小朋友们可喜欢我了,红红和花花都说长大了要嫁给我。”杨乙凡骄傲地说。
“是吗,我就知道我们家的杨乙是个小帅哥最受人欢迎了,那你答应了他们没啊?”妈妈被杨乙凡幼稚的话逗得直笑。
“没,我还这么小,我告诉他们等我长大了如果找不到自己喜欢的女孩子,我就娶了他们。”
“哈哈,弟弟你真傻,长大了他们就都不记得了。”杨甲易突然在旁边插话。
“不会,他们都说了会等我长大的。”杨乙凡鼓着嘴说。
“可是他们会被其他的爸爸妈妈接回家啊,到时候你们长大就见不着了。”
“不要,我不要嘛,哥哥,我不要。”
“好了好了,哥哥跟你开玩笑的,以后我们接你回家,和他们住在隔壁就好啦。”
“恩,好的,哥哥最好了。”
两个孩子的一番话又引得夫妻两人无奈地对望一眼,小孩子口说无忌,可是道理的确都在那里。
一场短暂的团圆又结束了,年年如此,杨乙凡一个人守着“热闹”的孤儿院,等着最爱自己的爸爸妈妈和亲爱的哥哥来看他,无奈随着杨藩政绩的越发顺利,他们来孤儿院的机会越来越少,时间越来越短,小小的杨乙凡渐渐地开始害怕,害怕他们终将会不要自己,再也不出现了。
担心的次数多了,聪明的杨乙凡自己悄悄地研究了一套方案,他自行画制了一张“回家”地图,准备按照这张地图自己走回家,找到爸爸妈妈。
于是他在一个炎热的午后,踏上了这条回家的路,按照地图小小的他走走停停,沿着郊区的小路弯弯曲曲地前进,朝着自己梦想中的家,天气很热,他一边走一边捏着随身带着的手帕擦汗。
寻找的时间是漫长的,也是短促的,他以为自己走了很远了,以为自己离家很近了,可是直到天幕暗下来,他才发现自己还身处一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环顾四周只有一个几乎干涸的喷泉间或地喷着丝丝的不是特别澄清的水。
他咽了咽自己略显干涩的喉咙,摸出自己的小水壶,喝掉了里面最后的一口水。
夜幕就快来了,可是身边还是没有任何人出现,杨乙凡终于觉得有点害怕,他觉得自己错了,私自走出了从小就住着的孤儿院,岂知自己从不知道外面世界的样子,哥哥都来回在这条路上走过很多次,可是自己一直待在这段路的一段等着他们的到来,他很后悔自己为什么没有想过跟踪他们哪怕一次。
他看着身前的影子渐渐的越来越淡,渐渐消失了去,他害怕了。
“爸爸妈妈,哥哥,你们在哪里?”杨乙凡终于哭了出来,他是真的害怕,害怕自己找不到他们,害怕自己再也回不去,他终于觉得自己该留在孤儿院的,在那里至少可以在未来见到他们,可是现在或许再也见不到了,他看看周围,不知道附近有没有传说中的人贩子。
“我害怕,呜呜呜……”
小孩子的哭声总是最动人心,可是这是一个还未完全开发的郊区,几乎没有人经过。
“后来呢,他们找到你了吗?”一一听着这个悲伤的故事,不禁为他的故事伤心。
“恩,要不你现在或许就见不到我啦。”杨乙凡不以为意地说。
“不会的,我们的缘分是天注定了的。”一一凑上去亲了他一口,肯定地说。
“是呀,所以我注定了会被救啊,我可是一个人人喜欢的大帅哥啊。”杨乙凡看着一一假装鄙视的神情笑着说,“孤儿院的妈妈们发现我不见了,就通知了所有可以通知的人来找我,最后是我哥哥找到我的,所以从内心里我一直很感谢我哥。”
“那你……”
“为什么和他们关系不好?可是我无法忘记他们曾那么丢下我,不管你说我小气还是什么都好,我就是这样,他们为了前程丢在我就得想到这样的结果。”杨乙凡平静地说,“不过我真的很感谢我哥,如果不是他我现在也无法做我自己最想做的事情。”
“杨乙,我以后叫你杨乙好不好,我来弥补他们的错,补回你缺失的爱,我一定一定不会丢下你。”一一倚在杨乙凡的怀里轻声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