赖一一发火是真，生气是假，她临走时的一句“走了”已经别扭的表示了这一点，杨守一当然也知道，但是那天早上在那座豪宅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他都没来得及了解，哪怕一点，任何一点的蛛丝马迹，可能都不会造成后来的结果，一年前，他们成功过一次，就有再成功的可能。
“老顾……”
“一一，怎么样怎么样，有没有拍到什么？”没等赖一一说话，电话那头的老顾就接过了话茬。
“我就是准备和你说这个，那个……”对于自己没完成任务，赖一一实在开不了口。
“怎么了？”
“砸了。”赖一一憋着一口气，眼一闭，就蹦出了两字。
“……哦。”不长的一个停顿之后，老顾平淡地回了这么一句。
“你不骂我？”赖一一以为等着自己的肯定是劈头一顿骂，结果老顾的反应，她完全地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
“骂你做什么，没拍着就没拍着呗，也没其他人拍到吧。”老顾呵呵一笑。
“那倒没有，但是……哎，老顾，你是不是有什么瞒着我啊，按照道理这也算是条大八卦，肯定有很多八卦记者去蹲点的，为什么我一个都没看到。”赖一一一口气问出了自己的疑惑。
“呃，这个嘛，我怎么知道啊，我带孩子了啊，回见。”老顾支吾着没等赖一一回答就直接挂了电话。
“喂喂喂……”赖一一恨恨地收了电话，“你个死老顾，肯定有什么瞒着我，难怪叫我去，从来有好事都不带上我的，不行，我得去打听一下。”
说做就做，赖一一是那种有事憋着就睡不着觉的人，这么想着她立即就跳上了去往报社的公交车。
“杨乙凡，杨乙凡，奇怪，没在八卦杂志看过这类人物啊，到底是何许人也啊，听这老顾的口气，貌似拍着了肯定会火，拍不着却又不着急了，这到底唱得哪一出啊。”赖一一心心念念那个杨乙凡，堂而皇之地往编辑部走，一不留神，差点和主任撞了个满怀。
“主任对不起对不起。”赖一一急忙认错，废话，不认错行吗，今天的稿子还没交呢。
“一一啊，神游到哪里去啊，这，你知道几点了吗？今天的稿子呢？”话说这位编辑主任大人可不是好惹的，赖一一刚进报社就在她手上栽过一回，那时候手上也没啥条口，只是靠着一腔热情到处搜罗线索，结果因为没时间关注政事，一篇报道撞在了枪口了，差点没被赶出编辑部，幸好赖一一同学才貌双全，忽悠了一批欧巴欧巴桑的帮忙说情，才没能酿成悲剧。
“主任主任，我这不是回来了吗呵呵，去找线索了，一条大新闻，保准爆炸性的。”赖一一讨好的说，双手在胸前抱拳，就差眼睛作星星状了。
“哦，好，等你稿子。”主任就是主任，任是天大的事，到她那都云淡风轻，唉，难怪到现在年纪一大把，还没结婚，谁敢和她结啊，这整天不苟言笑的，整天这么看着生活多没有乐趣，时间久了说不定还抑郁了。
“你才抑郁，你全家都抑郁。”脑袋里面幻想出的小人一个转身就回了赖一一一句，吓得她立即钻回座位老实坐好。
“P……喂，一一，去采什么大新闻啦，说说，先让我饱个耳瘾。”后座的欧巴一等主任回到办公室立即转着椅子到了赖一一旁边，八卦起来。
“欧巴，那个……唉，没拍着。”一提到这事，赖一一情不自禁地垂头丧气。
“啊？没拍着，什么没拍着？”
“就是没证据啊，不过啊，我亲眼看见的，那个杨什么凡的肯定和林静怡有一腿。”赖一一咬着牙说。
“杨什么凡……杨乙凡？”
“你知道？”赖一一顿时来了精神：“快和我说说他什么人啊？”
“这个……我不知道。”
“啊？你明明一口就说出了他的名字啊。”
“这个我真不知道，你另问高明吧。”欧巴说到这又慢悠悠地转着他的椅子回去了。
“欧巴？喂……”事情发展到这个情况，赖一一已经完全抑制不住身体里的好奇因子了，这个杨乙凡肯定有问题。
她迅速开机，百度，杨乙凡。
十分钟后，她已经完全是一脸呆滞样，为什么一点资料都没有，难道他真的不是什么特别的人吗。赖一一再次回想了下早晨在那栋古怪的中式建筑里发生的一切，越想越觉得不对劲，那样一个人肯定是有什么的，至少有那样的装备该是个有钱人吧，这年头哪个有钱人不给自己整个百度啊。
拖着疲惫的身躯，抱着自己的茶杯慢腾腾地挪进了茶水间，准备和充杯咖啡镇静一下再战斗。
“杨乙凡杨乙凡，为什么我觉得这个名字挺熟的，但就是想不起来呢，为什么那么有钱，却一点资料都搜不到呢，看着不像个坏人啊，怎么这么奇怪……”赖一一皱着眉头持之以恒地念叨着自己的怀疑。
“一一，你说杨乙凡，那可是厉害人物啊。”突然从赖一一身后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
“杨乙凡啊，那可是个人物，听说他本来是从国外回来的建筑高材生，事业干的风生水起，家里也是有背景的，父亲好像是政界的什么高官，不过后来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突然就离开了家，再后来自己就单干了。”
“单干？做什么？”
“听说什么都干，可能少不了黑道的生意，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网络上关于他的消息一夜间全部消失了，再后来就没有后来了，反正再也没有媒体报道过他。”
“啊？不会是那种报道了会被杀人分尸的那种变态吧。”
……
今天茶水间遇到的是报社消息最灵通的扫地欧巴桑，武侠小说里面的少林寺不都有个扫地僧嘛，赖一一今天遇到的欧巴桑就是这么一个人物，年纪50有余，精神矍铄，可能是一天到晚混迹各个编辑记者身边，她那个“消息库”啊，可谓无奇不有，基本上有时候没事做太无聊只要能遇见她，那就可以听完八卦收拾东西下班了。
话说赖一一回归办公室之后，就被主任叫去了办公室，一句话没说就被一顿痛批，不，是教育，言之凿凿地告诉自己现在入行时间过短，有些事有些人碰不得也不能碰，强烈建议赖一一放弃心里的打算。赖一一蔫蔫地退回座位的时候还在想怎么主任都知道自己“心里”的想法，再一看鬼鬼祟祟盯着自己看的隔壁桌欧巴，她懂了，有人告密！她狠狠地瞪了眼欧巴，转头就走了人。
“不会吧？黑道大哥？今天看到本人挺和蔼的啊。唉，不管了，反正稿子也没写成，这人和我有仇吧，哼！”郁闷的赖一一仰躺在床上，骨碌碌地转着她的大眼睛，“对，这年头言论自由，既然没法公然申讨，就只能靠小女子我自己的个人力量啦。”
说干就干，赖一一翻出自己的iPad，打开天涯就开始了“创作。”
“题目就叫：影坛小明星为情自杀黑社会大哥现身开解！
正文：素有影坛明日之星的林静怡今日被人举报于某某豪宅内意欲自杀，记者收获消息后迅速赶往事发地点，结果如消息所说，虽然记者因为意外并没有带回现场照片资料，但是记者亲眼所见，林静怡的确在那栋房子里，而据我们所知那也确非林之住所，并且，在记者潜伏等待了两个小时之后，终于见到了那位传说的黑社会老大。说时迟那时快，记者亲眼所见黑老大驾驶一辆黑色路虎一路飚进了豪宅，那么这位老大是什么人呢，不要急，关于这点，记者也靠着自己的聪明才智打探到了哦，此人就是杨乙凡……”
“叮咚”门铃想起来，赖一一惯性地起身跑去开门，她没想到的是身后的浴室里走出了刚洗完澡的杨水，而杨水因为惯性，看都没看就发布了赖一一随手写就的那条帖子。
让赖一一更加想象不到的是，站在她家门口的是一个更加让她措手不及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