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辕戚阳,说道:“武小姐,我想……借点钱。”
“哦?”东宫雪梅抬起了头,说道:“借钱做什么用?”
“这个——”轩辕戚阳不知道该怎么说了,低下了头。
东宫雪梅笑了,说道:“其实,对你这个人,我和宇文主席还有过争论,宇文主席说你现在变了,干不了什么大事了,我说不一定,别看你整天唯唯诺诺的,只是没有机会而已。我看人还有点眼光吧?好吧,我也不问你要做的事是什么,看在你和宇文主席特殊的渊源上,说吧,你打算借多少钱?用多长时间?利息怎么算?”
轩辕戚阳更不知道该怎么说了,说道:“不多,一千块,几百块也可以。”
东宫雪梅楞住了,皱了一下眉,夹起文件就往外走,走到门边才开口,说道:“轩辕主任,以后上班时间不要开玩笑。”
轩辕戚阳带着两百块的年货,一百元的现金来到上官丽萍的住处时,还以为自己走错了地方!这个原本一般化的民居正可谓张灯结彩,喜气洋洋!宇文玉凤正学着海南的风俗,将五颜六色的挂门钱挂满了大门和窗户,见到轩辕戚阳,笑了笑,表示妈妈在屋里,手却并不停止,接着贴鲜红的对联。
轩辕戚阳进屋还看见硕大的鞭炮已经撕开了纸盒,就放在桌上,随时可以点放,电视机在放声高唱,厨房里是鱼肉飘香。
在厨房里忙碌的上官丽萍听见有动静高声问,说道:“宇文玉凤,是谁来了?”
“是轩辕叔叔来了!”宇文玉凤叫着跑进厨房凑到上官丽萍耳边,说道:“就是那个‘欲言又止’。”
上官丽萍系着围巾迎出来,笑嘻嘻地招呼着轩辕戚阳,满脸节日的欢喜,落落大方问,说道:“轩辕老师,你在哪里过年?”
“我值班!”慰问者被慰问得还真有点尴尬。
“你又买东西干什么?我和宇文玉凤已经找到了菜市,今天买了一天,什么都有呢!”
宇文玉凤有了主意,说道:“轩辕叔叔,你帮我们挂灯笼吧!”
轩辕戚阳也受到了感染,说道:“好!”说着就要动手。
上官丽萍不愿意打扰轩辕戚阳的公事,说道:“你有事要值班就忙去吧!”
宇文玉凤将上官丽萍拉到一边鬼精灵地,说道:“妈,让轩辕叔叔和我们一起过年吧?”
上官丽萍懂得宇文玉凤的好意,但她决不能接受,连连摇头。
宇文玉凤不解地问,说道:“为什么?”
上官丽萍告诉宇文玉凤,说道:“你爸爸小肚鸡肠!”又见轩辕戚阳的灯笼已经挂好,说道:“你把东西都带回去吃吧!我们真的什么都有!”
“是她爸爸叫买的!”轩辕戚阳隐约听到些上官丽萍对宇文玉凤所说的话,直接搬出宇文锦宇。
上官丽萍一听是宇文锦宇叫他买来的东西,挺幸福地看着宇文玉凤,说道:“你爸爸买的就收下吧!”
轩辕戚阳又摸出钱来,说道:“这是一百块钱,也是她爸爸叫给你们的!”
宇文玉凤正要皱眉头看不上眼,上官丽萍叫,说道:“你这孩子,爸爸的压岁钱怎么不要?快收下!谢谢轩辕叔叔。”
节日的气氛突然浓烈起来,已经有好热闹的人家开始放鞭炮了!轩辕戚阳孤独地穿行在街上,望着街上欢天喜地地一家家人,叹了口气,走出了热闹的人群。
轩辕戚阳的心开始抽搐,这回不是为上官丽萍,而是为他自己了。他想起了母亲这会儿不知跟谁在一起过年,自己节前寄回去的五百块钱是否收到?又想到了父亲,在知道父亲因为自己不争气而喝了农药自杀之后,他就再也不敢回乡了,这么多年过去了,别说什么远大志向,就是成家立业都是问题,找到到宇文锦宇后,原以为可以重新开始一切,可谁知这位老师啊,时时刻刻地让他觉得自己只是一个被收留者,一个家奴!
宇文锦宇正在与工作人员讨论安排晚上的活动。
工作人员热情地向他介绍,说道:“我们的除夕篝火晚会是很有特色的,每个家庭一小桌,又有人情味,先生一共带来几家人?”
宇文锦宇望了望偕妇将雏的度假人家,一时发起楞来。
那位鹤发童颜的老首长走了过来,说道:“怎么,我们今晚的年夜饭就安排在这?”
“哦,是的,篝火晚餐,饭后还安排了其他活动,首长觉得怎么样?”
“很好,别具特色嘛。”首长满意地点着头。
“首长,我想——”
“想干什么?说嘛!”
“我想,回一趟海口。”宇文锦宇忍不住了。
“回海口?干什么?”老首长很惊讶。
“家属带着孩子来了。”
首长一听更惊讶了,说道:“家属来了为什么不一起过来呢?你这个人哪!”
宇文锦宇被首长看着夫人要责备自己的模样再次在心里激起的自责和同情的巨澜折磨得坚持不住了,只得撒谎,说道:“他们刚到!”
“哦,刚来的电话?应该团圆。其他人说了吗?没说,我来跟他们讲。你现在走八点多就可以回到海口。那你明天还来不来了?”
“明天我一早就赶来,不会耽误以下的日程!”
“开车要注意安全。明天就把家属一起带来,后边还有三天呢!快走吧,不用担心我们这些老家伙。”首长拍了拍宇文锦宇的肩头,还轻轻地推了他一下。
除夕前的公路格外空荡,宇文锦宇开车在暮色山麓上行驶。
想到上官丽萍他们千里探亲,寻夫投父,只能在一个陌生的小巷里度过除夕之夜,宇文锦宇心头起伏。想想这五年,简直就是弹指一挥间,忙到有时候竟以为自己压根儿就不曾认识过什么上官丽萍,只是偶尔为将要与自己同时出现在荧光灯下的夫人形象而焦心时,才想到要结束自己与上官丽萍之间的历史性误会。是轩辕戚阳的同乡之情点燃了宇文锦宇的同情之火,让他做出让上官丽萍到自己办公室听电话的决定,对,应该让上官丽萍看看自己现在有多么厉害。可电话一听,炫耀之心立即让同情之火燃烧殆尽!正是这个燎原的同情之火,迫使他丢开首长,连夜驱车返回海口,不看到上官丽萍安稳,他自己就不能安稳。毕竟,这是他生命中的曾经。
宇文锦宇烦躁地点上烟,又打开收音机。89年的春节晚会已经开始了。
宇文锦宇驾车拐进小巷时,能听见家家户户的电视机传出春节联欢晚会的欢乐声浪。
上官丽萍和宇文玉凤已经吃完年夜饭,正在边吃水果边看着电视。忽然有汽车的声音过来。“宇文玉凤,开门,你爸回来了!”上官丽萍说得肯定极了!
“你神经了!”宇文玉凤说。
可房门的确是在这时被宇文锦宇敲响了。
宇文玉凤吃惊不小,对上官丽萍叫,说道:“真有人敲门哎,你神了!”
上官丽萍也已经站起来下意识地摸摸头发,脸烧心跳地催促宇文玉凤,说道:“快开门啊!”
“是坏人怎么办?”宇文玉凤不敢开门。
“不相信你问一下!”
宇文玉凤这才对门外问,说道:“谁呀?”
“是我!”上官丽萍一听就是宇文锦宇,立即下意识地往房间里进。
宇文玉凤听不出爸爸的声音还在问,说道:“你是谁?”
上官丽萍返回头拨开宇文玉凤,说道:“你这孩子!”急忙打开了房门。
宇文锦宇一见上官丽萍就感到虚弱,他自己也知道,这是所谓良心发现者的虚弱,说道:“你好吗?”
“进来吧,吃了吗?”上官丽萍问话时心脏就要跳出来。
宇文锦宇听到了上官丽萍心脏的跳动,低头进屋,思忖着该如何解释,可突然发现这屋里充满节日气氛,上官丽萍的心脏的确跳得厉害,可红扑扑的脸上到底是布满了喜气,看电视的宇文玉凤干脆就流露出被人打扰的不耐烦!宇文锦宇困惑了。
“坐呀!站着干吗?我们刚吃过,菜还多得是,我去给你热一下!”上官丽萍客气地招呼着。
“哦,没关系。”宇文锦宇在看宇文玉凤。
“别讲话,我要看电视!”宇文玉凤眼睛始终盯着电视屏幕,不看宇文锦宇!
“宇文玉凤,站起来让你爸看看你有多高了!”上官丽萍看出宇文锦宇的心意,走来拉了宇文玉凤一把,还做了一个眼色。
宇文玉凤侧身站起来。
宇文锦宇一看宇文玉凤长得如此高大健康,惊呆了!
上官丽萍凑到宇文玉凤耳边指示,说道:“叫哇!叫爸爸!”
宇文玉凤虽然叫不出口,但总算瞟了宇文锦宇一眼。
宇文锦宇颇为惭愧,说道:“别难为她了!你们都很好,是吧?”
“我给你热饭!”上官丽萍要进厨房。
宇文锦宇忽然心酸酸的,说道:“算了,你们看电视吧。我到外边随便吃一点!”
“大过年的外边哪还有吃的!你的车停外边不要紧吧?”
“没关系!我走!”
“别走。”
“我只是来看看,还有事。”宇文锦宇说着往外挪步。
上官丽萍急了,自己又不好伸手相拦,只得请宇文玉凤出面,说道:“宇文玉凤,叫你爸别走!”
没想到宇文玉凤却高叫着,说道:“吵什么?我要看电视!”
宇文锦宇苦笑一声,说道:“让她看电视吧!”就转身出了门。
上官丽萍也自觉不能过分热情,因为宇文锦宇已经说了要与她离婚的,她已经不具有妻子的某些权利和说话的方式了。
上官丽萍跟着宇文锦宇身后出了门,说道:“明天我想带宇文玉凤去一趟‘天涯海角’,你有空吗?”
“我没空。”宇文锦宇回头瞥了一眼宇文玉凤生气地说!
透过门缝,上官丽萍看见宇文玉凤在流泪,说道:“你要给孩子一些时间!”
“我可没那么多时间。”宇文锦宇拿出汽车钥匙。
“那我就一个人带她去看看。”上官丽萍没话找话说,一直跟到宇文锦宇的汽车边上,看着宇文锦宇坐进汽车。
“你去吧。”宇文锦宇轰着油门开车走了。
上官丽萍站在路边向汽车挥手,可眼看着宇文锦宇的汽车开出一段路,又退了回来。上官丽萍向前迎了几步。
宇文锦宇望着站在路边的上官丽萍,半开着车门叹了一口气,说道:“我以为我看到的不是秦香莲就是孟皇甫女。”
“那你看到什么啦?”这会儿没有女儿宇文玉凤在场,上官丽萍单独面对宇文锦宇激动得发抖。
“我看到了欢乐的节日景象。”宇文锦宇说着竟莫名其妙地自己难过起来,说道:“没有我,你们不是也过得很好吗?”
上官丽萍扑过来伸手抓住宇文锦宇的肩头,哭,说道:“你不要走!你不要走!”
宇文玉凤看到了这一幕,关掉电视回了屋,又关上了自己的房门。
上官丽萍恳求宇文锦宇,说道:“女儿其实是想你的!”
宇文锦宇的沉默给了上官丽萍某些权利的默许,上官丽萍也不管什么风度体面了,一把抱住宇文锦宇恨不能连人带车都抱回家里去。
宇文锦宇一进屋,上官丽萍首先插上了房门,生怕宇文锦宇跑掉似的,再示意宇文锦宇坐下来,为宇文锦宇倒了茶,告诉宇文锦宇要耐心点,这才走进了宇文玉凤的房间。
宇文玉凤一见上官丽萍,也说不上是发谁的脾气,说道:“你走!”
上官丽萍将宇文玉凤拍了又拍,将脑袋顶在宇文玉凤的脸上,说道:“你看,他不是回来了吗?我们都吃过年夜饭了,他还没有吃。我去给他做,你出去陪他讲讲话。”
“讲什么话?我没话讲!”宇文玉凤索性上了床拉起了被子。
“你困了吗?”上官丽萍问,见宇文玉凤不响,替宇文玉凤拉了拉被子,说道:“好吧,睡吧,明天再说,啊?”就悄悄起身带上房门。
上官丽萍出来时宇文锦宇站了起来,两人一对视,上官丽萍的弹簧就被压紧了。
宇文锦宇想起了胸口冒烟的时候,但现在只是虚弱,说道:“你好像胖了!”
“哪里胖了!”上官丽萍再也不问宇文锦宇吃饭喝茶了,上前一声不响地拉起宇文锦宇进了自己的屋。进了屋里就关上门,关上房门就一把将宇文锦宇揪住。
宇文锦宇连连后退竟然倒到了床上。一切都发生得说时迟那时快,说时清醒那时糊涂!
“你干什么?”宇文锦宇被上官丽萍的疯狂吓住了。
“你不要这样躲我,说道:“上官丽萍有点不顾一切了,说道:“你现在还是我的丈夫,说道:“上官丽萍叫着。宇文锦宇又虚弱了。
“我想死你了!”上官丽萍一边诉说一边飞快地啃了宇文锦宇的脸,再啃宇文锦宇的嘴唇,啃不着
嘴唇啃宇文锦宇的脖子。
宇文锦宇一边招架一边问,说道:“你怎么这样啊!啊?这么多年,你就没找过男人?”
“老天可以做证!”上官丽萍说着埋头又要啃宇文锦宇的额头和眼睛。
“你这又是上官苦呢?”宇文锦宇左避右闪。
“我怕你生气!你躲我干什么?”上官丽萍发了疯。
“我不会生气了!你安静下来!”
“你会生气!你看着我!”
“你把脑袋抬起来一点,我才能看着你呀!”
上官丽萍果然把脑袋抬起来一点,但身子并不起来,说道:“你不是最看不起不忠诚的女人吗?怎么忠诚的女人你也不要了?”
“好了,好了。你别压着我的手!”
“我就是要压!我压我自己的丈夫!”上官丽萍发痴地叫着,但还是让宇文锦宇的手抽出来。“哎呀,你搞得我很不自在!”一旦有手宇文锦宇就要将上官丽萍翻下来了。
上官丽萍再次反扑,说道:“这么多年了,你还没有自在够吗?”
“哎哟,你别这样,我没吃饭。我真的饿着哪!”宇文锦宇叫道。
上官丽萍看宇文锦宇的确是满脸疲劳和饥饿之色,这才抬起身子松开手。
宇文锦宇也手撑床沿打算起来。
上官丽萍突然又扑上来,狠狠地咬住宇文锦宇的肩头。
说也奇怪,宇文锦宇在剧烈的疼痛中感到有一股暖流涌上心头,双手一松躺了下去,松开
的双手开始抚摩上官丽萍的头发。
可上官丽萍似乎这就得到了满足,说道:“我去给你做饭。”上官丽萍害羞似地站起来说。
“我不饿!”宇文锦宇主动把上官丽萍拉到了床上。
新年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吵醒了宇文锦宇,他发现上官丽萍双手抱着自己的脖子,右腿带着大半
个身子都压在自己身上,整个身体都散发着只有对自己的男人毫无保留的贞烈妇人才有可能散发出来的喷喷儿的香味,这就不由得宇文锦宇不激动了。可还是好事多磨,宇文锦宇觉得脖子上有点不自在,伸手一摸,潮乎乎的尽是上官丽萍的口水。“你是怎么回事呀?我脖子上尽是你的口水。”宇文锦宇推开上官丽萍叫着。
“都是你逼的!”上官丽萍似睡非睡地说。
“谁逼你了!真是好笑!我要起来了!”
“大年初一,你还要干什么?”
“我还真有事呢!”宇文锦宇推开上官丽萍要起床。
“那你什么时候再回来?”
“再说吧!”宇文锦宇叹道。
上官丽萍送宇文锦宇经过宇文玉凤门前时,互相看了一眼。
宇文锦宇还是朝上官丽萍摇了摇手示意不必打扰。
目送宇文锦宇离开,上官丽萍才返回,从门缝里发现宇文玉凤也站在窗前目送宇文锦宇,有意叫了一声,说道:“宇文玉凤!起来了吗?快起来吃饭。吃好了我们去海口市!”
宇文玉凤假装什也不知道,默默地出来,望了上官丽萍一眼。
上官丽萍突然不自然起来,连忙岔开,说道:“还不快去洗脸?我来做早饭。”
宇文玉凤一见大海就痴了,恨不能衣服也不要脱了就扑进大海。
上官丽萍却像曾坐在这的宇文锦宇一样,手下意识地拨弄着沙子,陷入了沉思。
上官丽萍此时的心事比浩瀚的大海还要辽阔。一个下午她一直在出神地思量着与宇文锦宇阔别五年之后又重逢的每一个细节,宇文锦宇胖了,眉目之间的忧郁变成了明亮犀利,他变得真像一个伟人了!哪里是我上官丽萍所能般配的呢?离婚是必然的,可还有一种情绪在心里坚决不肯向她的理性思考低头,那就是男人原本应该能干,应该辉煌。女人只需要贞洁,只需要温柔,只需要料理好家务就可以了,而自己在这些方面可以对天发誓地出色。昨天晚上,宇文锦宇在她的怀里睡得很香不是最好的证明吗?
宇文玉凤游得很高兴,爬上海滩来问上官丽萍,说道:“妈,这到底是寒假还是暑假呀?”
上官丽萍招手让宇文玉凤坐到身边,说道:“宇文玉凤,我们不回去了,就在海口给你找一所学校,好吗?”
宇文玉凤似懂非懂地问,说道:“你想和他在一起呀?”
“说过多少回了,不要老他啊他的,你要叫爸爸。我们是一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