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渐地暗下来,我一个人坐在沙地里哭泣。
空中没有看见大雁的影子,却有大雁声在空中旋绕,带着一丝丝寒冷的风,卷起一阵阵沙尘,远远望去,一层又一层,像是金黄色的波浪沙尘,朝我汹涌而来。
一轮夕阳吊在天际边,把大山的影子和一层层沙浪叠在一起,像是一起共舞的情侣。
一个人影从沙丘那边朝我缓缓走来,我怔住,良久才站起来,朝那人挥手:“竟,在这里,我在这里。”
可是,竟的身影好像被我这么一喊,受到惊吓,越跑越远。
我着急地向他的背影追去。
可是我越跑,他就变得越透明,在浓浓的阴霾中,若隐若现。
突然,从山中冲下一群土匪,他们举着刀,围成一团,把我当做一个球,推来推去。
最后,有一个满脸长着胡子的人,抓住我,把我身上的衣服,一点点扒去。
我流着泪一直在喊竟,可是他却离我越来越远。
心里一直在祈求他能回来救我,可是,眼睁睁看着我被糟蹋,竟却依旧背对着我跑去,我哭着,叫喊着,他头都不回。
“竟,救救我,救救我。”不管我怎么呼喊,他都没有回过头来。
“依迷姑娘?依迷姑娘?”我听见有人在喊我,睁开眼,看见杜诺正趴在床边,笑着看着我,“做噩梦了?听见你一直在叫竟。”
我睁大双眼,立即做起来,抓住他的手:“竟呢,竟醒来没有。”
杜诺怔了一下,最后才反应过来,眼眸失落地垂下,说:“你是说大将军啊,大夫说还要看他的造化,只要他能在最近五天内醒来,就能脱离危险,如果不能醒来,那……。”
“那就怎么样?”我抓得更紧了,看见杜诺眉头紧皱了一下。
他说:“如果五天内,大将军还没有醒来,那他就再也……”
杜诺再也说不下去,他把头别过一边,抽泣了起来。
我的脑袋像是被雷电击中,全身都动荡不得,像是灵魂都不在我的身上一样。
掀开被子,连鞋都没穿,一路跌跌撞撞地跑到竟的大蒙古包中。
他还是那么安静地躺在那,眼睛紧紧地闭着,脸色还是那么惨白,偌大的屋子,没有一丝丝生气,都沉静在死气中。
我一步一步地走向他,每走一步,眼泪就拍的一声落一滴在地上。
我不知道你说的银河系核心离地球有多远,可是你都能从那么远的地方,来到地球,在这个几十亿人口的茫茫人海中找到我,为何现在就要把我一个人丢下呢?
我趴在他的身上,感觉他只是睡着而已,他睡得那么香,那么甜。
“只是,求求你不要这么偷懒,不要这么一直睡下去好不好,是时候起来睁开眼睛看看我了,你快醒来啊。”我摇晃着他的身体,我希望他哪怕骂我一句,说我弄疼他了也好,可是,他还是这么安静地躺在那,一点反应也没有。
我冲到桌子旁,把自己抄的竹简,统统都拿到他的床边:“你看看,我已经抄了好多,差不多都抄完了,你睁开眼睛看看啊。”
已经泣不成声,眼泪噼里啪啦地掉在他的被褥上,可是就像是在梦里一样,不管我怎么呼喊,他依旧丝毫都没有反应。
“你不是要赶我走?起来赶我走啊,我要你亲自起来赶我走。”我拿起他的手,往我自己的身上打,哪怕他起来打我,我也愿意。
我的手被另一只手抓住:“依迷姑娘,不要这样,将军一定会知道你在等他醒来的。”
看见平时统管一切军区要务,向来都是竟的一把手,威风凛凛的杜诺,也无奈地流下眼泪,我知道,竟现在一定是生死攸关,因为一直在照顾他的杜诺都没有办法了,只能把他交给时间。
可是时间它有个屁用啊,它只能让一朵花枯萎,使一个美人变成一个皱纹沟壑的老太婆,只能让生命一天天的缩短期限。
只有毫无希望的东西,人们才会把它交给时间,是好事坏,就看他的运气。
可是,真的只能这样了吗?
看着杜诺失落的背影,摇摇晃晃地离我远去,我知道,只能这样,把竟的生命交给老天爷决定。
心里也只能祈祷,希望这几天老天爷心情大好,能放过竟一条生路。
对,只要我跪在地上求他,老天爷一定会感知到,这样他一定能让竟醒过来。
我冲出蒙古包,来到茫茫的沙地里,拍的一声跪在地上。
周围所有正在训练的战士,全都愣住了,像是时间在这一刻停止了转动,所有的人和物都在空气中凝固。
我终于哭喊出声:“老天爷,求求你让竟醒过来吧。”
额头重重地磕在地上,突然,一双大手拦过我的腰,要把我扶起,我回过头,是杜诺,他矫健的身躯,在这时也显得异常的单薄。
他忍不住往下掉的泪水:“依迷姑娘,快快起来,这样是没用的。”
我死活不肯起来,甩开他的手:“怎么会没用,如果老天爷听到了,他一定能放竟一条生路。”
我朝杜诺吼道,抽泣声使得说话的声音变得浑浊不清,他站在一边:“可是你的伤势还没好,你的身体又很虚弱,前天晚上你就是在门口昏过去,昏迷了两天两夜,这才刚醒来……你这样跪着,等将军醒来了,都看不到你了。”
杜诺又试图过来扶起我,正当他的手抓着我手臂的时候,身后传来一声巨大的响声。
我们冷冷地回过头去,看见一片黑压压的战士全都跪在地上。
他们双眼虔诚地看着我们,有一人大声喊道:“求老天爷让大将军快点醒来。”
接着就是一阵阵浩瀚地喊声,像成千上万个战士上沙场杀敌前的宣示,震动着整个沙漠。
声音在沙尘中越传越远,好像老天爷真的能听到似的。
“依迷姑娘?”杜诺端来一碗药和一些饭菜,“我扶你回去休息一下吧,你已经整整三天三夜没有闭上眼了,也没有进过一滴米水,这样下去你的身体怎么受得了啊,你看你的手,伤口都开始感染了。”
我端起他手中的药,扶起竟,一口一口地喂到他的嘴里:“没事的,就这么一点点伤,过阵子就会好的。”
只要竟能醒来,我怎么样都无所谓,可是已经过去三天了,他还是一点起色都没有,医生说他只有五天的期限,眼看着这五天已经过了一大半了,可他……
看着躺在我怀里,脸色苍白,全身无力的人,我是多么希望他能睁开眼睛看看我,哪怕一眼也好。
可是,他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他当这个大将军,每天要上场杀敌,又要肩负着保卫国土的艰巨任务,他一定很累,所以他才会想偷偷懒,多睡几天,对不对?”我抱着竟,看着杜诺。
我希望从他的眼神中得到一点点的肯定,只见他还未挤出一个笑脸,眼泪就已经滑到嘴角边了:“嗯嗯,一定是这样的。”
我知道杜诺是为了宽慰我,竟的伤势连医生都没有法子,他怎么能给我肯定的回答呢?
谁都拿竟没办法,我们只能等待着奇迹的出现。
外面的狂风也停止了嚣张,只有战士们训练时皓皓的喊声,外面喝里面一样,一点都没有动静。
只是天是阴霾的,满天的灰尘像是停在空气中一样,没有半点的流动,把太阳也遮得严严实实的,把原本是大好的晴天,变得想阴天一样昏昏沉沉。
心里好矛盾,一方面希望时间能快点过去,竟快点醒过来,可是又怕,时间过得太快,竟过了五天的期限。
感觉就要发疯了,这种纠结的心里,一直在折磨着我。
紧紧握着竟的手不放,生怕他感知不到我的温度,我知道他现在一定是在跟死神搏斗,这个时候,一定很需要我的温暖,很需要我给他力量,所以我和他的手,始终都是十指相扣的。
哦对了,我突然想起他送给我的戒指。
我找到包,拿着他给我的戒指,在他的眼前炫耀:“你看,这是你给我们买的情侣戒指,你曾经说,只有一双翅膀才能飞得起来,现在我把这两枚戒指都给你带上,你一定要加油,早点醒过来,不要留下我一个翅膀在这人世间。”
竟好像真的收到我的信息,一滴眼泪从他的眼角滑下。
我赶紧叫来杜诺,正当我们期盼有更大的奇迹发生的时候,听见外面有人大声的喊道:“平邑公主驾到。”
杜诺赶紧放下竟的手,弯着腰走出去,不一会儿,就听到外面浩浩荡荡的声音:“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透过蒙古包,外面黑压压地一片跪在地上,良久才听到一个甜美的声音:“都平身。易宋呢?他怎么不过来接驾?”
声音很像是小女生的声音,可是听得出来,骨子里的傲气和威严。
只见有一个女的风风火火地走了进来,后面还跟着杜诺在一边拦住她一边低声下气:“公主,公主请稍等片刻,请……”
只见女生黄色绣着凤凰的碧霞罗,逶迤拖地粉红烟纱裙,发低垂斜插碧玉瓒凤钗,显的体态修长妖妖艳艳勾人魂魄。
她看见我僵在那,半晌指着我说:“这个野丫头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双眼怒光地盯着我看,旁边半弯着要的杜诺,连眼都不敢抬起来她看,吱吱呜呜,啧了半天也没说出一个字来。
她狠狠地甩过头去,手还是保持着指向我的姿势,冲着杜诺喊道:“把她给我拖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