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庆幸着,楚楚将锦囊中的字条取了出来。细长的纸条上只有一个小小的字:毒。心突然漏了一拍,她震惊地站在了原地,感觉四肢僵硬,害怕的情绪蔓延到了身体的每个角落。她中毒?这怎么可能?是弄错了才对。她如是安慰着自己,脚下的步子却无意识地快了几分,她需要找白易证实一下!
门忽然打开,埋头在一堆药材中的白易焦躁地抬头,刚想厉声呵斥,发现是楚楚,立刻又将骂人的言语咽了下去。没法子,这些天他一直把自己封闭在这么一个小小的空间里,情绪难免有些糟糕。
“白公子。”楚楚鼓足勇气唤了一声,但又不知如何继续下面的话题,站在原地不知所措着。
看出她的窘迫,白易搁置下手中的东西,从药材中钻了出来,起身拍了拍身上的药屑,抬眸问道:“你怎么来了?是因为芸儿的药不够了吗?”他没日没夜地想要研制出解药,以至于忘了时日,不禁有些头疼这些问题。
“不是的,是……”楚楚深吸了一口气,正眼看向他说道,“上次大病了一场,想着公子在帮姐姐制药,就没有多加打扰。但是身体看似初愈之后,也时常会有一些反应。今天姐姐带我出去,没有多久就出现了头晕目眩的情况,也没有多想,更不敢告诉姐姐。但后来,有人告诉我……是中毒了。怕姐姐不放心,所以来让公子帮着看看。”
白易虽算不上特别了解萧锦芸,但萧锦芸对楚楚的态度他还是知道的。听楚楚这么一说,他也没由来地疑惑起来,她说到底在颜府的地位不过是个丫鬟,怎么会平白无故地中毒?
“我帮你看看吧。”他说着,走上前细细地帮楚楚把脉,疑惑的神情越来越浓。
“白公子,我到底怎么了?”她看着他的表情,不安地问着。
白易缩回手,正视着楚楚说道:“你没有中毒,只是气血不畅,身子有些虚弱罢了。是谁说你中毒了?”
楚楚一愣,这么说,是容姒醉骗了她了?但是,那女子不可能这么做啊。她需要自己帮忙劝说萧锦芸,在这个关头,不论从前,她也会竭尽全力来让自己改变对她的看法才是,怎么会这样给她一个完全不一样的答案?她不会怀疑白易的医术,若他真的有问题,那她真不知道这世上还应该找谁去看病了。
“公子应该清楚,我的身份……我的家世你们也应该有所了解,我的姐姐是然灵,深爱当今圣上的一个傻女人。她有一个好朋友,也是最后害的我姐姐惨死的人――容姒醉。这结果便是她告诉我的。”楚楚毫不隐瞒地说着,对于白易,她就算遮着掩着也没有用,倒不如索性由她自己说出来。
“你是说容氏的遗孤?”白易猛地一愣,容姒醉他是知道的,只是,她现在不是在效忠萧少卿吗?怎么又和楚楚碰上了?脑海里闪过前些日子发生的一件事情,连串在一起,他的脸色暗了暗,问着楚楚:“今日芸儿带你出去,可是去见了四皇子?”
楚楚身为少数知道颜府与皇家牵绊的人之一,心中当然了解这事情的严重性,她虽然不想害的萧锦芸如何如何,但也不能坐视不理。想了一想,她还是决定将实情告知:“不瞒公子,今日姐姐的确是见了四皇子。不过,倒不像是约好的,是四皇子派了人来请……”
“他怎么知道芸儿要出府的?”
“这……”楚楚被问的哑口无言,是啊,这个问题她没有办法解释,不论是谁,唯一能想到的答案也就是萧锦芸和萧少卿约好了,才会这样。但是,楚楚不愿意接受这个答案,她也不敢再说话了,多说多错。她想表达的意思完完全全被曲解,本想替萧锦芸开脱,被她这么一说反而使得萧锦芸表面上与萧少卿更加交好了。
“楚楚,你知不知道上次你没有找到她,她是去了哪里?”
见到白易笃定的眼神,她疑惑迷茫的双眼中猛然透露出毫不掩饰的讶异,咬着没了血色的唇,喃喃自语:“不会是他的……他们怎么可能认识?”
“上次查出来这件事情,我也很诧异,更让我无法理解的是,芸儿只是说想出去散散心,对见到四皇子的事情绝口不提。她这样做,不是反而更让人怀疑吗?”白易不情不愿地说着,他何尝不是在知道这件事情的时候表现得难以置信?但事实就是事实,不论是谁,都没有办法改变这个结果,“还有,以亦说,上次清明节带芸儿出去玩,四皇子就曾站在画舫上凝视芸儿许久,这难道没有一丝的联系吗?”
“不会的,姐姐和皇室不会有任何关系。这个你们……”
“你可以确定的只是她不是皇上身边的人,除了他,你还能确定何人呢?”白易残忍地无奈一笑,转身又回到方才出来的那一堆药材后,随手捻起一株草药放在鼻尖闻了闻,低声又道,“好了,如果没什么事,你先回去吧。注意休息就可以了,我想,芸儿也不会让你那么劳累吧。”
楚楚不语,恍然地向外走去。她的确是没有资格说萧锦芸和所有的皇室之人都没有关系,所以呢?现在这个情况,她还可以找谁帮忙?颜以亦和白易是决然不行的,他们的计划就快开始了,现在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他们付出了那么多,是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放弃的。颜府其他人也没有多少可以信任的……
她有些头大,昏昏沉沉地向自己房间折回去。自此以后,她可以说是悠闲了许多,除了夜晚偶尔身体的某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地方会隐隐作痛以外,也没有什么特别大的反应。另一方面,她也竭尽全力跟着萧锦芸,一是为了确认她不是他身边的人,二是为了容姒醉的那番话,她不想让这个绝代双娇的女子陷入皇城中的纷纷扰扰。皇宫,是吃人的地方,她不想让她涉足,哪怕是一点点也不想。
……
风和日丽,萧锦芸坐在长廊上,斜着身子趴在栏杆上望向那一片波光粼粼的湖面。淡淡的水色泛着光亮,灼烧着眼睛,却又是那么迷人。
“姐姐。”楚楚端着些点心,走上前递到她的跟前。
“你又做这些事。”略带着愠怒,萧锦芸伸出细长的手指,力道不大不小地敲在楚楚的脑袋上,她早就同她说过了,这种事情以后不用她来做,“我说过的话你又忘记了?真是受不了你,我不饿,你自己吃吧。”
楚楚一手拖着盘子,一手轻轻揉着被女子敲过的地方,有些轻微的疼,但她心中更多的却是欢喜。倒不是喜欢被人打,只是,这种默默的关爱让她寻回了以前的快乐……
“姐姐不吃就算了。”嘟囔着,楚楚把点心搁置在一旁,忽然想起来之前颜以亦交代的事情,犹豫再三,她还是说道,“少爷说了,姐姐整天在府里闷着也不是个事儿,今儿就让姐姐出去好好玩玩。”
“真的?”萧锦芸闻言眼前一亮,她虽然不喜欢这种拘束的生活,但怎么说也算是对古代的生活有所习惯了。做一只快快乐乐的米虫,什么都不用做,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她真担心如果有一天回到现在她该怎么活下去。虽然,她不知道,她是否还有回去的那一天。见着楚楚的脸上有些凄凉之意,她愣了一愣,随后问道:“怎么了?”
“没……”楚楚低下头,声音轻轻的,像风中飘散的蒲公英一样让人琢磨不透,“上次的事情姐姐也知道的嘛,所以白公子给我下了‘禁足令’,他可不让我跟着姐姐再出去玩了,说是过了这阵子身体好些再去。”眼神有些闪躲,她索性将头埋了起来,说着谎的她不敢抬头,不敢让她发现任何的异样。半开着玩笑的话,听起来头头是道。
只当楚楚是因为遗憾而低着头,萧锦芸也没有多加在意,颇有惋惜地撑起下巴,故意调笑道:“是呀是呀,我这个妹妹呢,什么都好,就是身体虚弱的没法子了。啧啧,这可怎么办呢?要是以后嫁不出去,肯定又得埋怨我这个做姐姐的了。”
听得她这么说,楚楚阴霾许久的心情一下子豁然开朗,“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眼中溢满了无奈,娇嗔道:“好呀,姐姐倒是会开我玩笑了。真是的,姐姐没嫁,妹妹我怎么敢嫁呢?”
“你倒是会替我打算,不过呀,像我这样倾城倾国,沉鱼落雁的,哪个男人不想娶呀?妹妹可是个病秧子,要好好打算打算。”忍不住想要调侃她,萧锦芸伸出手指,指尖触上她尖尖的下巴,一边摇着头一边赞叹道,“啧啧,瞧瞧这小模样,多水灵呀。可惜咯,病美人一个,这以后可怎么给人家传宗接代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