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陷在一片迷惘与混沌之中,不能思想,不能判断,脑海之中断断续续的影像连在一起,不过是一根清晰的手指。
这一根手指在我的眼中慢慢放大,慢慢放大,大到我可以清清楚楚地看到上面的螺旋纹。
我不知道我在哪里,我不知道我的周围除了这一根手指还剩下别的什么。这一根手指占据了我的全部神思,它在我的脑海中搅动,盘旋,伸展,回放,收缩,就在我要崩溃的时候,鼻端人中穴处忽然一阵强烈的痛楚,这痛楚刺激得我脑海中慢慢挤出一块空间,回复了一丝清明。我睁开眼睛,在清冷的月光下,清楚地看到柔风关切的眼神,她的头发在月光下发着莹润的光泽,她的眼神焦灼而担忧,但是并不慌乱。看我睁开眼睛,她十分高兴地说:“你终于醒啦!”
我转目四顾,才看见我躺在地上,这不就是上次和小王长河看见那个无头影像的地方吗?这不就是长河差点将我扼得断气的地方吗?那无头的影像呢?那一根手指呢?没有,什么也没有。风吹来,枯黄的茅草还在“沙沙”地响,柔风神情镇定,神色安然。是她一无所知,还是那些影像从始至终只有我能看见?我的摩托车倒在一边,看着摩托车,回想前事,想起刚刚我看见了什么?心又开始不规则地跳动,有冷汗自额头凝结成珠。
柔风伸手为我拭汗,我一惊,下意识地后挪。
柔风另一只手抓住我的左手,嗔道:“别动。”这样娇柔的声音,这样真实的触感,这样生动的容颜,确实是柔风啊。柔风的手心里有细密的汗珠,她担心地说:“摔痛哪儿没有?”又自责地说:“怪我了,早知道近路不好走,我就不该要你走近路了。可是我不知道啊,我只想夜里冷,可以早一点回去呢!”
我摇摇头:“没事。”自己坐了起来。
柔风握住我的手,细腻的柔软的温润的手心紧紧贴着我的手心,她看着我,关心地说:“我给你检查过了,幸好后面摩托车开得慢,没有受伤。奇怪,你怎么回事啊,我看前面的路也没有什么不妥啊,你怎么突然把摩托车往茅草丛里开?”
我看着柔风明亮的眼睛,忽然有些不真实的感觉,我探询地问:“你一直坐在我后面?”
“是啊!”柔风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我:“那我还坐在哪儿啊?不是你把我带着的吗?你不知道啊?我还一直和你说话呢,敢情你根本心不在焉啊!”
我摇摇头,脑海里有些混乱:“不是,我摔得头有点晕。”我走过去扶起摩托车,说:“好了,没事了,上车吧,送你回去!”
柔风看着我,不确定地说:“你送我回去?你还能骑车吗?”
我笑笑:“能的,没事!”
柔风探询地说:“南屏,你是不是病了?”
我奇怪地回头:“怎么这么说?”
柔风迟疑了一下,摇摇头说:“没事,看你流了很多汗,我随便问问!”柔风坐上车时,仍然抱着我的腰,我心有所思,倒没有放在心上。
送回柔风,已到了十点多,想来我昏迷了一会儿了,还好柔风是医生,所以当时给我掐人中并使用穴位刺激手法让我很快醒了过来。
我要连夜回乡办宿舍,柔风不让,她说:“明天早上走吧,你精神不好!”
我说:“没事!”
长河说:“南屏,就在这里住下吧,没事儿,明天一起去上班。”
我执意要走,柔风担心地看着我,紧紧握着柔云的手,眼中写满了焦虑。柔云奇怪地看着柔风,虽然狐疑,但还是说:“南屏,夜了,还是就在这儿住下吧。”
柔风说:“我明天要找你谈点事儿,你别走!”
我不再坚持,因为我不确定在暗夜回去,我又会遇到什么。面对柔风那么那么担心的眼神,心里漫上一丝柔情,她是真心关心我的,这份关心,让我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