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间在医院的后院,一趟平房。虽然是白天,这里冷清得很,看到不人影。看门的是个老头,刚被医院领导批评了一顿,气正不顺。
于伯年和丁颂升来到太平间门口,见有人看门,还没等问话,老头先开了腔:“我说,你们两个到这干骂地方不?”一口天津话。
二人莫名其秒的碰了个钉子,还不明白是为什么。于伯年问道:“同志,您是这里看门的吗?”老头瞟了他一眼:“废话骂,不看门还是串门的呀!”
丁颂升心说:这老头怎么这样,我们招你惹你了。丁颂升说道:“你这个老同志怎么这样,说话这么难听,我们又没招你。”说着掏出证件:“我们是公安局的,来了解点情况。”
老头一听是公安局的,马上换了一副笑脸,接过证件看了看:“哟,对不起了二位,我还以为是谁吃饱了没事儿跑这溜弯来了……”
于伯年和丁颂升心中老大不对劲儿:谁没事到这溜弯?
于伯年不想和他再纠缠下去,问道:“同志,前几天公安局送来一具尸体,就是红星劳保用品厂的看更老刘,是不是?”
老头点点头:“对骂,是有这事儿。”
丁颂升又问:“那尸体呢,我们想看看。”
老头叹了口气:“别提了,您二位是不知道哇,我正为这事儿发愁呢!”
于伯年和丁颂升对视一眼:“怎么了?”
老头说道:“那尸体,丢了……”
于伯年和丁颂升心中都是一惊,难道赵解放说的都是真的!
于伯年赶忙问:“什么时候丢的,怎么丢的?”
老头回答:“你们送来的第二天,检查完尸体就送这来了,当天晚上就丢了,正赶上我值班,这不,说不清道不明的,刚被领导说了一顿……我说二位,你们说哪个损贼偷这玩意干骂,弄不好我还得担个盗窃公共财物的罪名……”
老头唠唠叨叨。丁颂升很不耐烦,心说这老头还没完没了了,这也能算公共财物啊。
于伯年沉思了一会儿:“同志,我们想去现场看看。”
“好、好。”老头答应着:“公安同志,你们一定得调查清楚,还我个清白啊。”老头一边说,带着于伯年和丁颂升走进了停尸间。
停尸间里阴冷阴冷的,虽说这个季节气温正高,可是走进这里,丁颂升不由的浑身泛起鸡皮疙瘩。
老头指着一张空床:“原来就是放这的。”
于伯年和丁颂升看了看,并没有什么可疑的地方。于伯年问道:“少了几具尸体?”老头答道:“还几具呢,就这一个我就受不了了……”顺手一指,“别的都没少,全在这呢。”
空床旁边还停着几具尸体,蒙着白布单。
这个时候,停尸间的木门,引起了于伯年的注意。他走过去,上下观察,拍了拍门边,问道:“这门没有锁吗?”
老头笑道:“同志您可真逗,这是骂。”
于伯年点了点头,向地面看去。也许是因为这里只停放死人,疏于打扫,地面有的地方明显集聚了灰尘。突然,于伯年在门旁的角落有灰的地方发现了一个大大的脚印,于伯年心中一惊,蹲下去仔细看,脚印看起来很奇怪,到底哪里不对呢。啊,于伯年明白过来,脚印五趾分明,是光着脚踩上去的。
“老同志,这里一般什么人光着脚进来?”
老头愣了一下:“骂人光脚进来?死人呗!”
丁颂升问于伯年:“处长,事情麻烦了,是不是向局里汇报?”
于伯年若有所思:“汇报?,哦,对,马上向徐副局长汇报!”
南京市公安局,局长办公室内,气氛异常凝重,徐副局长看着面前的于伯年和丁颂升。“伯年,小丁,你们说的都是真的?”
于伯年点了点头:“局长,我们去医院停尸间看了,老刘的尸体确实不见了,而且发现了一个光着脚的脚印。”
徐副局长想了想:“虽然是这样,能不能是巧合呢?”
丁颂升说道:“局长,关于这一点我们也想了,可是小赵弄回来的石粉还有身上的伤口又怎么解释?”
于伯年也道:“没错,小赵一向沉稳,他应该不会说谎的……现在我们已经非常肯定,特务的爆炸行动是为了找一件石头做的东西,而这个东西就埋在红星劳保用品厂,而老刘的事很可能和这件东西有关,也许这是‘凤凰行动’的关键!”
“哦,我没说小赵会说谎,我的意思是……”徐副局长端起水杯,“这样,我马上给地方派出所打电话,请他们去红星劳保用品厂看看,帮助查一查。”
于伯年说道:“可是,局长,如果真像小赵说的那样,岂不是很危险,更何况……”还没等他说完,徐副局长摆了摆手:“先这么定吧,看看结果再说,这件事我自有主张。”
晚上,南京市某宅内,屏风后面,坐着一个人,这个人黑衣黑帽,手不停地敲打着身旁的小桌子,屏风的另一侧站着几个人,正在交头接耳地说着什么。
黑衣人干咳了一声:“那老东西还不肯合作吗?”
其中一个对着屏风行了个礼:“局座,老东西表面上挺顺从,可总跟我们绕圈子,这么长时间啥也没问出来,您看要不要给他点颜色瞧瞧!”
黑衣人摆摆手:“不行,现在正抓得紧,他们对‘凤凰行动’也有所耳闻,虽然目前还不知道真实情况,可以后嘛……”
另一人接道:“局座,又不是神仙有三头六臂,除了局座连我们都不知道‘凤凰行动’的具体内容,他们怎么会知道,局座兄弟们托我问问什么时候才能告诉我们行动的真实目的啊?”
黑衣人语气中含有怒意:“不该问的就不要多问,想命长一点就听我的话,该你们知道的时候自然就告诉你们了!”
“是,是。”那人唯唯诺诺地退了下去。
黑衣人又问:“魏老四,那东西怎么样了?”
一人答道:“报告局座,兄弟们看得紧呢,放心吧,万无一失。”
黑衣人点头:“嗯,千万不能大意。没我的命令谁也不准私自行动,谁要是捅了搂子,误了党国大计,别说我不客气!”
几人赶忙随声附和,直说不敢。
黑衣人说道:“你们都回去吧,等候我的命令,听说爆炸的地方出了点怪事,大大出乎我的意料,难道凤凰就是指这个?”声音越来越小,最后一句谁也没听清说的是什么。
几个人分散着离开了。黑衣人握紧了拳头:“于伯年啊于伯年,你倒是难缠得很,跟我‘钉子’作对,看我怎么收拾你,就算你真的三头六臂,我也一条一条给你剁下来,嘿嘿……”
第二天一早,徐副局长接到电话,昨天被派去红星劳保用品厂的三位民警一天一夜未归!徐副局长大惊,马上招集于伯年还有五处的其他同志开会,小赵还在住院,没有参加会议。
徐副局长把情况大概说了一下。于伯年紧咒眉头:“局长,情况不妙啊,三位同志会不会……”
徐副局长想了想:“别那么悲观嘛,现在还不知道怎么回事。不过我也真是小瞧了这件事。这样吧,请市局刑侦处的同志配合一下,让他们去查一查。”
丁颂升说道:“局长,看情形这不是人做的,派他们去会有用吗?”
徐副局长瞪了他一眼:“小丁,说什么呢,难道你让我请个道士去?像什么话嘛!”丁颂升一想,也对,总不能让局长带头去宣扬迷信吧,说话不经大脑,也是该骂。
又过了一天,刑侦处派去的四名同志未归!市局会议室内,烟雾缭绕,众人默不作声。出了这种事情,谁还能有什么办法呢?
沉默了好一阵,于伯年打破了死一般寂静:“局长,要不我亲自带人去看一看?”老古接口道:“嗯,局长,我愿意一起去。”
徐副局长看了于伯年一眼:“不行,我不能再让同志去冒险了,容我想想办法。消息要严密封锁,绝不能外传,引起不必要的恐慌!”
也只能如此了,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于伯年虽是经验丰富也毫无办法。
丁颂升剥了个桔子,递给赵解放。赵解放接过桔子:“天兵,老刘的事查清楚没?”丁颂升叹了口气:“没有,当地派出所三名同志,还有刑侦处的四名同志都一去不回……”丁颂升把这两天发生的事,跟躺在病床上的赵解放说了一遍。
赵解放越听越惊:“就没什么办法了吗?”
“哪有什么办法,估计那老刘根本不是人!现在也只能等着,看局长能想出啥好办法来。”
赵解放想了一会儿:“天兵,这事情不能拖啊,谁知道这是不是特务的阴谋!”
“我也知道,可是……”
赵解放道:“天兵,你敢不敢和我再去看看?”
“要去也得我去,你不能去,你得把伤养好。”
赵解放笑道:“我的伤早就没事了,天天在这里躺着,闷也闷死了,你不会不敢吧?”说着对丁颂升挤了挤眼睛。
激将法对丁颂升最为管用,驴脾气又上来了:“什么,我不敢?还有我不敢干的事!去就去谁怕谁,就算是鬼,遇到我丁天兵算他倒霉,看我把鬼皮扒下来,做件皮袄穿!”
赵解放一听,噌地一下从床上跳起来,“好,我们现在就去!”
这时候已是傍晚,天虽没有黑,但也是夕阳西下了。丁颂升握着方向盘,赵解放坐在旁边。虽然大话已出,但丁颂长的心里扑通扑通地乱跳,毕竟和鬼打架不是什么好玩的事。
赵解放心中的起伏也不小,那晚的事情历历在目,想起来就心惊肉跳。赵解放突然想起一件事来:“天兵,你从我衣服里拿东西的时候,看没看到你的信?”
“嗯,信?什么信?”
“就是张大爷给我的,说是你家里寄来的,我本想给你带回宿舍的。”
丁颂升摇了摇头:“没有啊,没看到。”
赵解放想了想:“嗯,也许是那晚逃跑的时候掉在厂房里了。”
丁颂升说道:“没事儿,就是一封家信,等我写信回去问问有什么事就行了。”
正说着,吉普车已经驶近了红星劳保用品厂。丁颂升减慢车速,在厂门口停了下来。丁颂升打开车里的储物匣,拿出一把匕首,递给赵解放:“小赵,拿着这个,以防万一。”
赵解放笑道:“天兵,那东西连枪不怕,还怕这个?还是你拿着吧。”丁颂升说什么也不肯,硬塞给赵解放。赵解放没办法,只好收了,别在腰间。
二人下了车,拿好手电。掏出配枪,把子弹顶上了膛,明知道这家伙没用,壮壮胆罢了。二人走进厂大门,丁颂升向里面一指:“你看!”厂房门口停着一台跨斗式的摩托车和一台普车。
赵解放道:“一定是派出所和刑侦处的同志留下的。”丁颂升点了点头,二人小心地靠过去。走近才发现,摩托车已经被砸得稀烂,吉普车玻璃碎了,车顶棚深陷下去。车上全都是血,还有白白黄黄的一片涂在方向盘上,像是人的脑浆子。
二人见此情景,差点没吐出来,只觉得恶心。要说干他们这样工作的,死人自是见得不少,但这样惨烈的场情还是第一次遇到。
赵解放指着地上,“你看这血迹!”丁颂升一看,地上的血迹延伸着。厂房门大开,里面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清,血迹一直到里面。
赵解放看了看赵解放:“天兵,我们进去吗?”
丁颂升咬了咬牙:“走!”
说罢,二人向厂房里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