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回忆是美好的,让人一辈子都不想忘记,总是时不时地想拿出来好好欣赏一番。有些回忆却是无比残酷的,残酷得让人一辈子都不愿再记起,甚至想没有这一部分记忆,这也许就是部分失忆的原因。有关刘叶的这一段记忆对于刘法医来说无疑是最痛苦的,痛苦到他现在已经老泪纵横。嘴里只是喃喃地说着“我是一个为了亲生女儿,灵魂都可以出卖的自私的父亲。我是一个自私的父亲,我自私啊!”
“我也是自私的,我为了刘叶也做了很多伤天害理的事情。”尚宇同样痛苦地说着。
“你们到底做了什么?除了骗了我之外还做了什么?”
“丫头,你听我们慢慢跟你说吧。这要从我上次和你说的说起。”刘法医的目光深远,好像又回到了从前。“我之前和你说的大部分是真的,只有最后一点是假的。刘叶是我的女儿,是我深爱的女儿。她从小胆子就很大,求知欲也很强,对于事情总有一种不弄明白决不罢休的热情,她就像是一个对什么都充满好奇的小精灵,但是我的精灵却逃不出魔鬼的五指山。自从1998年,也就是七年前开始,你们学校就开始相继死人,每七天死一个,一定要死足七个。没有人知道为什么,我也不知道,因此为了这件案子我一直是愁眉不展。我的情绪进而也就影响了刘叶。刘叶当时总跟我说的就是‘爸爸,你还在为案子发愁?没关系,我帮你查。’那个时候我只当是她是在说着玩呢,可是谁知道她竟然真的查了起来。为此她甚至都不再回家,回家唯一的事情也是和我一起商讨案情。那时候的刘叶把一切都投入到了这个案子中,她唯一的目的就是知道这一切是为什么。可是我们查啊,找啊,解剖尸体,勘查现场,都一无所获。直到有一天,刘叶忽然对我说‘爸爸,为了弄清楚这件案子我可以付出一切代价,甚至不惜出卖我的灵魂。我只想知道答案,我现在已经准备好了。’自那一天之后,刘叶就慢慢地变得不再是刘叶了。她完全变了一个人,情绪时好时坏,眼神逐渐迷离,行为变得异常。这些上次我都有和你说,但是我说她死了,和前六个一样,成了替罪羊,其实是我在骗你。”
“其实刘叶没死,她只是疯了对不对?”我现在已经完全确定在医院中看到的就是真正的刘叶。
“你怎么知道?”刘法医差异地一愣,“不过这也难怪,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的。不错,刘叶确实是疯了。不过她当时确实是死了,和前六个一样死了。”
“死了?刚才不是还说是……疯……了?”我真的是不知道该怎么理解刘法医的话。
“她当时就死了,确实死了。我甚至亲手把她给解剖了,解剖到了内脏部位。但是这时候,在解剖室中却出现了一个人,确切地说是一只老鼠,一只会说人语的老鼠。”
“肖飞?”
“是,他告诉我他是肖飞。可是我当时就知道,这绝对不会是他真正的名字。他当时出现在我的面前,说他可以还我一个活的刘叶,唯一的条件就是我必须签署一个契约。”
“愿望契约?”
“我没有问是什么契约,我只知道当时就是叫我去死,我也会去做。”现在的刘法医说起这件事来,还是有一种慷慨赴死的决心,这也许就是身为父母的最伟大的地方。
“那他的条件是什么,契约的内容是什么?”
“契约的内容?”刘法医好像在沉思,又好像是有什么实在说不出口,“最主要的就是让我们做事,我可以带你亲自去看看。”
“啊?看看?”
“对,到我们当时签订契约的时刻去看看。自从刘叶出事之后,我彻底地相信了世界上有很多未知的事情是用常理,用所谓的科学解释不了的,因此这些年来我一直潜心钻研道学,虽然不能和一些大师相比,但是也小有成就。因此我可以把你带回到那个时刻,让你亲眼看看我们的契约。你现在闭上眼睛。”
我依言闭上了眼睛,之后就感觉刘法医在我的面前一直晃动,晃动了一会之后就彻底地没有了动静,我的眼前成了彻底的黑暗。
“我可以睁开眼睛吗?”我在黑暗中试探性地问着。没有人回答,没有任何其他的声音,黑暗中仿佛就只剩下了我的呼吸声。难道我已经回去了?我倏地睁开了眼睛,还是黑暗。我在黑暗中向前走着,忽然间感觉自己撞到了一张床,床上一个冰凉的物体,僵硬冰冷。尸体?当这两个字从我的思维中蹦出来的时候,我浑身一哆嗦,慌忙缩回了手。紧接着我听到了肖飞的声音,“你想救她吗?它可是你的亲生女儿!”一个语带傲慢的声音。
“打死我,我都想救我的女儿,可是没有办法了,没有了。你看看……”
我也在看,这时我可以很明显的看到屋内的一切。我现在所在的地方正是刚才去的解剖室,而我就正好站在解剖台旁边,对面是刘法医,他手拿着一把手术刀正在微微颤抖着。在临近的一张桌子上,一只老鼠正倒背着双手盯着刘法医,一脸傲慢。我顺着刘法医的目光看向解剖台,这上边躺的正是刘叶。刘叶的下半身盖着一块白布,整个上半身*着,脸色铁青,一脸痛苦的表情仍然清晰可见。最恐怖的就是她的胸腔,她的胸腔大开,内脏清晰可见,血已经凝固,没有任何血迹流出。一个父亲最痛苦的事,不是看着自己的亲生女儿死在自己的面前,而是明明知道她已经死了,却还要亲手把她切割得面目全非。
“我出现在这里,就自然有办法。”肖飞在桌子上踱着步,自信地说着。
“什么办法,你快说,就是你想要我这条命,我也会给你。”
“呵呵,我不会要你的命,你的命我留着还有用。我只需要你帮我办几件事。”
“什么事?”
“放心,不是非常难的事情。一共三件事,你听清楚了。第一,我需要你照顾好我,我每天必须吸食一公斤新鲜血液,一袋雪米饼,一杯牛奶;第二,你们要完全听从我的指挥;第三,我要你们无限量供应死者尸体给师范大学的花房,半个月一次。”
“不行,这是伤天害理的事情,我绝对不能干。”
“好啊,如果你认为这是伤天害理的事情,你可以不干,但是那我也不用客气了,刘叶我收了。”肖飞一边说着,一边伸出自己的前爪向刘叶的尸体一指,就只见她的头部马上有热气升腾,一会儿就有一股焦糊味。”
“不要,不要啊……”刘法医大喊着上前抱住刘叶的头,泪流满面。
“呵呵,我也没办法。其实作为法医,身在警局,做起这两件事情来都是易如反掌,本身也无所谓伤天害理,毕竟人已经死了。”
“我答应你的话,你真的能够让我的女儿复活吗?”
“我说过的话绝对算数,我会让她复活。这是契约……”只见肖飞的手向上一扬,手的正上方出现了一纸契约。“你准备好了吗?如果准备好了的话,你就可以翻开契约的第二页,签下契约。”
“我……准备……好……了。”刘法医说着接过契约,翻开了第二页,那枝笔再次出现在了刘法医的手边,然后自动动了起来。这时候我感觉自己的身体也随着动了起来,好像掉进了一个旋涡,我在随着涡流不断旋转,转得我头晕得厉害。我以为自己马上就会回归到现实中,谁知道转了几圈之后却仍是留在原地。我不禁心里一惊,怎么回事?为什么我没有回到现实中?这时候刘法医已经不见了,一切都不见了,在我的对面站了一个佝偻着身子的老太婆,她正仰起脸,漏出没有牙齿的黑洞洞的嘴巴冲着我嘿嘿地笑着。
“老太婆?”
“真没礼貌,越活越回去了。”这个让我脊背发凉的声音,打死我我都记得。
“你怎么会在这?刘法医呢?肖飞呢?”
“呵呵,这里根本就没有他们,只有我和你。我做事一向讲究的是干脆利落,哪像他们那些人,优柔寡断,还讲究什么怜香惜玉,呵呵。”
“你在说什么?我为什么没有回去?”我急得现在真的就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一样。
“你回不去了,因为我想把你留下来。他们总是不想伤害你,说什么要让你自己心甘情愿的,我可不信这一套,我就是要把你留下。嘿嘿……”她一笑,我感觉头皮都在发麻。
“你们要我做什么?为什么要留下我?”
“你,当然是有大用处了,呵呵……你跟我走吧……”紫魅老太婆说着向前一伸手直击我的面门,我动也不能动,只能看着她一掌向我击来。
这一掌却没有打在我的脑门上,一只大手一伸握住了紫魅干瘪苍老的手,“没有人可以伤害于陌,伤她者死!”阴狠的声音回荡在空旷的屋子中,尤其是“死”字来回飘荡着。是苏木白。
“呵呵……所有人都护着她,不动她,你们将来不要后悔。”紫魅同样阴狠地说道。
“我希望你不要为今天的事情后悔。”苏木白说着一反手,接着就听到一声“嘎巴”脆裂的声音,然后是老太婆的一声怪叫,一切紧接着归为黑暗。这次的黑暗和上次却完全不同,因为这次有人紧紧地抓住了我的手,小心翼翼地牵引着我向着光明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