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场争吵,呼延美妍和上官惠芬又是不欢而散,然而历经这场尴尬的宴会之后,潜意识里,上官惠芬有一种深重的危机感。这样的家庭是危险的并且带着狡诈性的。可是让她更加痛苦的是小叔子孤独允冲总是如同鱼一般沾着她,让她更生厌倦。
“喂,上官惠芬吗?”一日她接到大学同学朵朵的电话“嗯,朵朵,怎么啦?”“上官惠芬啊,人家这不是想你了啊。”朵朵在那头笑着说”市里要举行一场绘画比赛,据说很浓重的,你要不要参加啊,我看你的水平,肯定能得大奖啊。”“哎呀,你就别捧我啦,我现在哪有时间参加什么画画大赛啊。烦死了都。”“啊,不会吧,你不是嫁入豪门,现在是豪门少奶奶吗?要知道很多同学都羡慕你呢。”“唉,那是他们没有身临其境,其实还是做普通人最好,豪门神马的根本就不让人开心,反而很约束人的。”“但至少你以后吃的穿的,跟我们简直不是一个档次的啊。”朵朵大大咧咧地说。“唉,朵朵。”上官惠芬声音压得很低”现在也说不清楚,改天我们见面的时候好好聊聊,这边的生活真的很压抑,真的,我现在连一个能够放心聊天的人都没有,整个人都快疯了。”“啊,不会吧,哪天你有时间,咱们出来聚聚吧。”
“嗯好的。”
……
挂上电话,上官惠芬的脸上是凄凉的冷笑。呵呵,羡慕,难道无尽的空虚也是值得羡慕的吗?难道只有所谓的物质才是那些女孩子幻想的一切吗?呵呵。她的目光转向眼前的画,那副《石缝下的蔷薇》阴冷而又死寂地盛开着,它的姿势却是扭曲的挣扎,画面的色彩,在空灵的灰色里,找到一种让人想要垂泪的冲动,可是在冷色的背后,却能够看到狂放的生命。她再次拿起笔,用好几种灰色调出背景的颜色,死寂的空洞的,麻木的没有知觉。
“呵呵,绘画比赛?”这几个字荡涤在她的脑海,难道自己真的该参加一下比赛了,毕竟自己对于画画还是有自信的,因为自己是美院的尖子生,有着良好的绘画基础。以及独特的风格。“也许艺术是我最后的安慰,它如同抚摸,虽然空洞,却能够带来丝毫的快感。”上官惠芬默默地想,她的目光凝视着那幅画好久。第二天,她像李姐请了一个小时的假,将自己的画投递出去,独自走在长街上,熏人的阳光刺痛她的眼睛,如同生命一般灼热的温度映撒开来。
回到家里,她还得去伺候大少爷,这是他每天的必修课,就算再无聊,再烦闷也得坚持。
“大少爷。”空旷的屋子只剩下她和大少爷两个人,她的脸颊有一丝淡淡的微笑,午后的阳光慵懒而又熨贴地滋润她的面庞,闲的那般柔和,她轻轻地在他耳畔呢喃”快点醒来吧,你是那么优秀的男子,老天一定会眷顾你的,我们大家都希望你能够好起来,这样无论对于你们的家庭,对于深爱你的老夫人,好友我,都是最终的心愿啊,你的身上承载着我们多少人的期望啊,想想你年迈的母亲,她真的很不容易,虽然表面上她那么坚强,可是她多么无奈啊,要强的她只能将遗憾与孤独压抑在心里,她真的不容易,还有我,呵呵,我知道你肯定看不上我的,我那么平凡,到时候我多么希望你能够休了我,让我回归本该属于我自己的生活啊,大少爷,其实我也很想和你说,你喜欢的名著,我也很喜欢,所以给你读书,对于我而言也是一种享受,只是,我不明白,你是否能够听得见,记得那天,王护士说,植物人也是有意识的,我的心四似乎找到了希望……”上官惠芬就这样平静地说着,说着,似乎想要把自己满腔的话语传播给这位男子。因为,她是个带着幻想色彩的女子,然而她的心始终坚定一份信念,她一定唤醒他。她迷上了上网,总是喜欢百度一些关于植物人的信息,以及观看一些关于植物人恢复常态的病例,似乎看到这些东西,就能够看到所谓的期望。不久老夫人要和家庭成员一起去巴厘岛度假,留着上官惠芬在家里照顾大少爷,临行前的晚上,老夫人命令李姐将上官惠芬叫到书房里。
上官惠芬跟着李姐急促的脚步穿过花园,李姐的步伐总是那么快,仿佛前方着火一般,不容停留,让上官惠芬跟在后面感觉很艰难。“老夫人。”到了书房,李姐恭恭敬敬地说”大少奶奶来了。”嗯,”老夫人戴着老花眼镜看书,她没有抬头,”李姐,你先下去吧。”是。”李姐退下了,此时屋里只剩下老夫人和上官惠芬两个人,老夫人板着脸翻着手中的厚黑学。”坐啊。”老夫人不冷不热地说了句。
“好。”上官惠芬有点紧张的坐下了。
“上官惠芬啊。”老夫人关上书,一字一顿地说”明天我们一家人要去巴厘岛,你一个人留在家里,要自觉点知道吗?”额,这话说的,真是……自觉点,这话什么意思。“你的任务还跟往昔一样,照顾大少爷,不过我们都不在家,没人看着你,不知道你会不会背着我们做一些出格的事情,所以我让李姐随时伺候着。”老夫人对上官惠芬说话很直接从来不喜欢拐弯。“我想,我肯定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哼,谁知道呢。”老夫人冷笑一声”你确定你能耐得住寂寞?这个对于每个人来说,都有点难,况且,是你们这些年少的少女。”哦,天啦,老夫人真是话中有话啊,她为何会有这么强的疑心?真是太可怕了。“上官惠芬,你记住了,你一个人在家,如果家里出了什么问题,或者你做出什么对不起呼延家的事情,休怪我姚美兰不客气。”姚美兰一字一顿地,好生严肃。“你听到了没有?”姚美兰喝斥一声,吓得上官惠芬魂儿都没了。
“嗯,听到了,老夫人您就放心吧。”“嗯,听到就好。”老夫人点点头:“希望你也有点自知之明,也要知道你万一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将要面对的是怎样的后果。”老夫人诡异而又严厉的话语,让上官惠芬似乎挨了当头一棒,她颤抖的声音像老夫人保证”自己绝对好好伺候大少爷,不会出一点闪失。”“嗯,那好,我也不说太多废话,时间不早了,你去睡觉吧,希望你别让我失望。”美兰吩咐着。
“好的,老夫人也早点歇息。”离开了老夫人的书房,上官惠芬才感觉如释重负,书房里面对老夫人冷冰冰的脸,那真是压抑的想死啊。何况老夫人这么怀疑她,每一句话都是话中有话,难道在这个家庭,人与人之间就不能有点信任么?信任,也许在呼延家只是海市蜃楼吧。第二天他们都离开了,上官惠芬居然觉得如释重负,终于可以短暂性的有了一个自我,没有婆婆的教训,小姑子的刁蛮,小叔子的暧昧,自己可以拥有一片全新的世界,抬头看看蓝天,天空的颜色似乎也明丽了很多,呵呵,真好。上官惠芬一个人去了花坛散步,此时真是春光明媚,樱花瓣打落在她的肩膀上,一缕淡淡的清香,停留着,给人心旷神怡的感觉。她拾起樱花瓣,夹在大少爷的名著里,她想将这缕花香与书香完美的融合着。“大少奶奶。”李姐叫了叫正在给大少爷读书的上官惠芬,手中还拿着一封信”您的信。”“哦?我的信?”上官惠芬很惊讶,究竟是谁寄来的,她还没来得及接过信,李姐冰冷地说”抱歉,大少奶奶,按照呼延家的规矩,您的信我得先过目一下。”“啊。”上官惠芬觉得不可思议”这怎么行,这是别人的隐私啊。”“这个我不知道。”李姐如同木头一般站在那里”这是呼延家的规矩,再说了,我想,大少奶奶这么规矩的人,应该不会有什么隐私吧。”天啦,别人的信也要拆看?这是什么家庭,难道一点尊重都没有吗?“如果大少奶奶不方便让我过目,那我等老夫人回来将信交给老夫人。”李姐依旧板着脸。
“晕,你看吧。”上官惠芬不想和她纠缠什么,反正自己身正不怕影子歪,何必和这些没素质的人计较什么。她有点生气地转过身继续给大少爷按摩。“大少奶奶。”突然李姐惊讶地叫到”你好厉害啊。”“怎么啦?”看着一惊一乍的李姐,上官惠芬很纳闷。
“你快看。”李姐将信递给上官惠芬,指着信笺”上官惠芬女士获得绘画大赛一等奖。”
“啊。”上官惠芬激动地张大嘴,没想到自己得奖啦。”恭喜大少奶奶啊。”李姐的脸上露出难得的笑容”想不到大少奶奶这么厉害。”呵呵。”上官惠芬有点不好意思了”我就是平时喜欢画画啊。”
“唉,真是看不出来啊。”李姐上上下下打量她一眼继续说”信上让你明天去领奖呢,明天啊,我就休你一天假,给我们的才女领个大奖回来。”
上官惠芬温馨地笑了,似乎在画画中得到了更多的安慰。
第二天她去参加颁奖仪式,在市文联举行的,很浓重的那种,颁奖嘉宾乃是煜城市里很有名气的画家。
三等奖二等奖首先颁奖完毕,下面轮到压轴戏,一等奖颁奖,主持人叫着上官惠芬的名字,上官惠芬微笑着走上颁奖台。“下面有请,煜城最有名的青年画家孤独伊凡上台为上官惠芬小姐颁奖。”主持人热烈地说。孤独伊凡?好熟悉的名字阿,上官惠芬愣住了,不会是?来不及思索,一位穿着白衬衣很英俊的男人捧着奖杯走上颁奖台,天啦,当两人目光对视的时候,彼此都愣住了。
“是你?”孤独伊凡轻身叫着”伊凡?”上官惠芬不敢相信,惊讶地看着眼前的男人。四目相对,纵有千言万语……回忆的画面一段一段打开。颁奖仪式结束了,两人聚在一起吃饭,灼热的灯光下,孤独伊凡的脸庞依旧那么干净,和当年一样。“没想到还能再这个地方碰见你。”伊凡幽幽地说。“是啊。”上官惠芬也很感慨”你不是去了意大利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啦?”
“呵呵。”伊凡笑了一下”我根本没有去意大利,我一直在煜城,只是,只是听说你嫁给了呼延家大少爷了,不知道你过得可好。”“好也罢,坏也罢,不过那样。”上官惠芬凄然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