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巷陌朝福三娘拍出双燕颉颃后,暴喝一声道:“是否是天凤双锤使的锤法?”
福三娘见他无意出招攻击自己,飘身退了几步,怔怔的望着李巷陌。
薛明莲见他使过双燕颉颃这一招,这可是玉女剑法,他偏要把它说成是天凤双锤的锤法,不是自己不给自己台阶下吗?整颗心砰砰乱跳,都为了他一人而担心。
谁知福三娘退出几步后,朝刘纪念道:“黑煞哥哥,技不如人,我们走。”
刘纪念正和褚山道人斗得正酣,猛听得要下褚山,他没见着李巷陌的出招,怒吼道:“要下你自己下,好不容易来了褚山,不大战几场哪解我这口恶气。”
福三娘见李巷陌停招不攻,忙迎上去为刘纪念助阵道:“快走,黑煞哥哥,今日就算有人为咱们作证,也不会有人相信我夫妻就是天凤双锤。你会双燕颉颃那一招?”
刘纪念一扭头,闪过褚山道人劈来的一掌,怔道:“双燕颉颃。”
福三娘边攻边喘着粗气道:“也不知道是哪辈子作的孽,竟遇到了冤家。”
刘纪念听福三娘一说,也不是蠢人,朝李巷陌瞥了一眼,心里嘀咕道:“难道真遇到了高人,还是特意来找我俩的晦气的?”
褚山道人见刘纪念低头沉思,抓住大好的机会,朝他右太阳穴拍出一掌。李巷陌见状,大惊失色,同时也暗恨褚山道人卑鄙。当下暗一运力于双掌,闪身挤到两人之间,硬接了褚山道人一掌道:“多谢褚山掌门相助,不过请褚山掌门看在我的面子上饶过两人吧!”
褚山道人使出的一掌本是七星掌法里的虚极掌法,李巷陌但觉掌影缥缈沉浮,有如水上浮萍,来回不定,若有若无,难断其力道深浅。更有一种欲拒还迎的缠绵之力夹杂其中,让人想撤招无法撤,但想出招抗拒又找不到那一掌攻向自己的什么部位。
李巷陌迎上之后,方自后悔,何苦来自找苦吃?薛明莲见他迎上后,半晌不敢退开,知那一掌定有蹊跷。但又不能上去解救,只得心里七上八下的打着掉鼓。
李巷陌见褚山道人没有撤招的意思,反而又拍出一掌,两掌直逼李巷陌的要害。李巷陌见褚山道人一招紧似一招的逼来,又不敢使出真实内功,眼见得掌风已及自己的眉心,再想不出招来自救,即刻就毙于他的掌下。
薛明莲惊呼道:“语……黑煞哥哥,小心。”红影一闪,驰了过去。
在此千钧一发的时刻,李巷陌沉声一喝,双掌齐向褚山道人对去。褚山道人见他掌影分明,左右两线分裂扑了过来,不禁暗吼一声,后一掌使得比前一掌的力道大了三成。李巷陌不知七星掌法中的虚极和静笃两掌乃其掌法之最,只觉两掌怪异无敌,乃生平之所未见。就连在座的百余门派的高手,都看得鼓掌叫好。
虚极掌法意在其飘忽不定,迷惑对手,使之看来掌影若云,千变万化,难以琢磨。其掌力缠绵,蜿蜒如羊肠小道,来回穿梭,又让人无法出招还击。静笃掌法乃是守静的一掌,在于敌人攻击,而己守身不动,旁若眼前无物。以逸待劳,但敌动随之而动,敌静随之而起,静动皆由心出。心由念起,念随万物,万物若静,心则静而身无我,无我而掌影连绵不断。
李巷陌虽有天山雪叟注入的内力,但他对九转剑派的内功心法和掌法却一窍不通。他双掌向褚山道人对去的瞬间,使的却是双燕颉颃一招,那是他随心所欲想出的一掌。就在褚山道人的掌影将及面门的瞬间,他似乎觉得既然玉女剑派有此一招,而天凤双锤的锤法里补遗的也有此招,何不如将此招用于掌法,破解褚山道人攻来的两掌。
他如此大胆地剑招、锤法改成了掌法,换作别的武林高手,是决计不敢为的。正因为此,褚山道人缠绵悱恻的两掌无能为力,只是睁眼盯着眼前的白发黑脸老头。暗忖:“要是不收招,不知黑脸的内力深浅,冒昧行事恐怕贻人所笑,不如卖个人情,日后也好让他感激涕零。”
褚山道人忖毕,立即收掌。朝李巷陌全身罩过去的白白迷雾,慢慢的退了开去。众人皆知,两人的掌若对得实了,必有一伤,或两人都会被震伤。
褚山道人见李巷陌不为已甚,哈哈长笑道:“都是贫道邀上山来的贵客,何必当真?久闻天凤双锤双锤惊人,今日一见果然不凡。不过贫道还是欣赏刘兄的掌法。能将锤法运用于掌法,天下稀有。”
李巷陌抱拳道:“褚山掌门过奖了,还是褚山掌门的两掌名不虚传,让小弟真正见识了九转剑派的掌法,有如奔腾江水,又如万马长嘶,收放自如,少有人及。”
褚山道人一捋长须,笑道:“刘兄将如何处置假冒你夫妇二人的两人?”
李巷陌朝两人望了一眼道:“得饶人处且饶人,其实他是我的胞弟,当年家贫,养不起多人,就将胞弟送与人养。我俩长得极像,没想到他也娶了一个与我文君相似的妻子,深感欣慰。就求褚山掌门枉开一面,让他们下山去吧!”
褚山道人笑道:“既是刘兄替他们求情,那贫道就饶了他们下山,只是我这两个曾孙辈……。”
李巷陌一笑道:“好说,好说。”
说罢,双手伸向两人的腋窝,轻轻一点,两个黑脸怪顿时活蹦乱跳的跑到褚山道人跟前道:“师祖,他们是我们的亲爷爷。”
引得在场的人轰然大笑,薛明莲偎在李巷陌的怀里,想笑却笑不出来。李巷陌知她心里担忧,用手拍了她肩膀一下,看着天凤双锤离开的背影,心里不由得一乐,明明是自己的不是,便要把天凤双锤搞得下不了台,他俩恐怕再也不会在江湖上走动了。
在众人的笑声中,李巷陌拉着薛明莲追上天凤双锤道:“等事办完了,我们夫妻二人还回终南山,到时再和你们一较高下。”
天凤双锤冷哼一声道:“胜负已分,何必再比?”
李巷陌轻轻的道:“送二位一句话,功夫不能练得太死,更不能一成不变,补遗的七招都必须活学活用。”
天凤双锤道:“好,三年之后,我们在终南山等你,不见不散。”
李巷陌道:“一言为定。”
天凤双锤朝他俩一抱拳,下了褚山。
李、薛二人走回席前时,众人又坐回自己的桌上,大口的喝酒吃肉,谈论着刚才发生的事,难免将李巷陌这对天凤双锤赞赏一番。有的还意犹未尽的走到李巷陌的旁边,出自诚心的恭维他两句。李巷陌只得一一敷衍,拿话搪塞。
正当大家吃喝得高兴之时,褚山道人坐在高高的陪席上,朝众人举杯道:“今日盛邀武林豪杰来褚山助拳,承得大家给贫道面子,贫道感激不尽,贫道敬各位一杯。”说毕,一饮而尽。
众人忙站起身来道:“能得褚山掌门看得起,是我们的荣幸。”
褚山道人喝完,慢慢坐下,不失其儒雅得道风范。捻须又道:“请大家来,或许都听说了金素门的事吧?”
众人交头接耳,议论道:“听说金素门掌门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子,他敢接金素门的重任,恐怕是受人逼迫,万不得已之下才答应的。”
又有人道:“听说金素门的前辈名宿们都被他召集回了相思岩,试图重振门威。不过又听说他又做了玉女剑派的掌门,还得了令狐雪云的真传。”
李巷陌听了,满不在意的道:“听说他在西湖边上受了重伤,现还不知死活,何必怕他?”
刚说话的那人道:“刘兄此言差也!你可知道,他要是把金素门、玉女剑派、龙虎帮大权集于一身,那将可号令天下,谁敢不从?”
李巷陌道:“听说此人长得羸弱无比,还一副娘娘腔,见了女人就发抖的,能成什么大事?”
那人反驳道:“你可别小看他,听说他在西湖赏月时,为冰面美人薛明莲作了一赋,一夜之间,传遍整个武林。曾记得他开始时说‘月朗星稀,伴舟游坊。遐想盛景,天宫仙娥,人间美艳,几回得睹。’我一介莽夫,不懂文辞,可就觉得他这几句,简直把西湖胜景描绘得丝丝如扣。”
薛明莲朝李巷陌望了一眼,感到无比的幸福。
那人仿佛陷入李巷陌的那首赋中,不能自拔地又道:“还记得他有一句‘生时留得百芳名,死后化作无烟鬼。’,像是说别人,也有点像是说自己。当晚歌姬无数,娇娃满坊,更多的可是在悲她们的身世凄楚迷离,可也有几分为自己而悲之感。”
李巷陌不屑地道:“他这算什么文,也值得你拿来在此摇头晃脑?”
那人道:“难怪你要躲到终南山上练锤,一点都不懂得江湖韵事。他最后一句更是让人对冰面美人魂牵梦绕,欲睹其人。‘愠中丝丝强笑,痴情未了。’简直说尽了当晚她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