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无烟将李巷陌扶起,背在背上。一阵憨笑道:“师兄办得起,你看沈家多气派。”
黎天眼喝道:“少给师兄来这一套,回到天刀门,我禀请师父,给你找一个便是。说好了,这次不能让恩人有什么闪失?惊天神剑只有你和他才能驾驭,盟主坛肯定会有一场恶战。”
苍无烟笑道:“等到了盟主坛,恩人的伤势早痊愈了。我搞不明白,那青衣女子亲自为他擦伤口、上药的,怎么说走就走,也不让恩人知道。”
黎天眼道:“看你呆头傻脑的,想得还挺细心。女人家的心事,谁猜得透来。连宁啸云这样的好色之徒都不明白,他可是玩了不少的女人。”
苍无烟噗嗤大笑道:“他都疯了,恩人将他七个爷爷的尸首埋了,他却挖了出来,带回宁啸山庄,把他们凉干,挂在墙上,日夜守着。”
黎天眼叹了口气道:“这就叫作因果报应,宁氏七侠客犯下的罪又且自身后所受。”
苍无烟又道:“师兄,你听说没有,拓拔宏两次出兵不利,又要出兵攻打齐国了。”
黎天眼道:“武林中就闹得熙熙攘攘的,我还哪有心思管他的事。今年闰九月,不过听说他在后九月要来攻打齐国。那时候武林盟主已定,武林就可以安宁了。”
苍无烟道:“都希望恩人能当上武林盟主,为天下黎民造福。”
黎天眼笑道:“虽然人心所向,但恩人却不是做武林盟主的材料。”
苍无烟喝道:“你敢损辱恩人?”
黎天眼道:“恩人武功霸及一时,可他本只想过清静的日子,强求他留在武林中闯荡,恐怕……。”
苍无烟道:“你是说不但没让他快乐,反让他陷入更深的深渊?”
黎天眼点了点头道:“你看他统领的金素门和玉女剑派,虽然人数壮大了不少,但只有他一个空壳。大家都以他为荣,而不加强锻炼,这是一大弊病;再者恩人自小生长山野,对田园向往有加,又身受许多的苦难,他定不会在望月领呆多久。”
苍无烟忙道:“那他是不是喝不了我的喜酒了?”
黎天眼听他说得糊涂,拍了一下他的脑袋道:“你是怎么了?受打击了,见到沈家娶媳妇,你就坐不住了。我们赶紧找个店,休息几天,等恩人病势转轻,直奔望月领。”
苍无烟道:“都听师兄的吩咐,不过师兄也该找个女人了,还未嫂子的事伤心啊?”
黎天眼重重的拍了他一下道:“好好走你的路,没人当你是哑巴。”
两人在客栈休息了数日,雇了辆马车,幸好一路无事,赶到望月领时,已经九月初三日了。江湖中人,只知道今日推举武林盟主,可无人知道绝城子与仇恨天多年前的约战。
望月领上,彩旗蔽空,人潮涌动,各大门派,齐集盟主坛下。李巷陌随了黎天眼、苍无烟,来到人群中央。杨鹏一把抓住李巷陌,苍无烟伸手一格,怒目喝道:“滚一边去。”
他虽轻轻一格,杨鹏却觉出了他内功非凡,朝李巷陌笑道:“恭喜掌门收了两个得力助手。”
李巷陌朝苍无烟笑道:“苍无烟兄,都是自己人。”
苍无烟怒道:“我看他对恩人不敬,就想拍他。”
黎天眼忙拱手道:“见过杨前辈。”又转过去拉了苍无烟过来道:“师弟,他可是金素门的门人,也是我们的前辈,不可无礼。”
苍无烟略一拱手道:“多有冒犯。”
杨鹏长笑一声道:“杨某还得多谢二位保护掌门的大恩大德,当晚我们赶到时,山上一个人影也没有了,是以率本门门人来望月领盟主坛,试图与掌门相遇。”
正说话间,但见霏樰十二剑走到李巷陌面前齐声道:“玉女剑派弟子也带到,请掌门指示。”
李巷陌听她十二人声音清凉,震动山谷,笑了一声道:“你们下去吧!从今日始,我不再是玉女剑派的掌门,也不是金素门的掌门。我临去大漠时,就将掌门令交与了你霏樰十二剑,只是你们不知道而已。今日告诉你们,无论你们见到什么,都不可轻举妄动。”
霏樰十二剑一惊道:“掌门,你……你……”
李巷陌呵呵一笑,他只想减轻心里的恐惧,不管褚山道人便是仇恨天,还是仇恨天就是褚山道人,这一战定充满的血腥。他转过脸去,不再望霏樰十二剑,朝杨鹏道:“我相信你看了我留下的信,应该理解我的一片苦心。从今日始,你便是金素门的掌门。”
杨鹏恭敬地道:“属下明白,不管怎么样,你是我金素门的掌门。无论掌门令和幻影银蛇在谁的手上,金素门上下都会遵从掌门您的吩咐。”
李巷陌道:“两派都各自有了自己的掌门,我希望你们能消释前嫌。西湖一战,我还是听后来说书的编了出来。”他望了望霏樰十二剑。
霏樰十二剑走上前来,朝杨鹏一拱手道:“恭喜杨掌门,我玉女剑派多有得罪,请多包涵。”
李巷陌趁他们寒暄的时候溜了开去,他背上的惊天神剑不停的摇晃,和坛上的雌剑相互辉映。心道:“此战不管谁胜谁败,惊天神剑都会回到天刀门。再没人能带离天刀门,要不是有此一战,我早将它还与你苍无烟,可我现在不能。”
李巷陌忖罢,四下里扫望,不见与绝城子说得相似的人。难道仇恨天不来盟主坛应战?此时阳光明媚,照彻盟主坛的每一个角落。没有人主持,也没有人站出来说一句话。四周挤满了人,挤满了各大门派的高手。
南北武林的各大门派,齐集坛下。李巷陌从未见过有这么多人,有这么多门派无论黑白两道,还是游侠剑客,都庄严的站在坛下,瞻仰王睡梦昔日的风采。
李巷陌不知有多少门派,各种不同的武器,代表着自己的门派,他随便一数,似觉花了眼。大大小小的门派,至少也有几千个。
他按住惊天神剑剑柄,飘身上到高坛。只有这样,才不至于伤及无辜。众人见他驰上高坛,如山呼般的声音不断地响起“醉梦大侠,醉梦大侠,醉梦大侠……”声音回荡在山间,想彻四野。
陡听一个洪钟暮鼓般的声音响起道:“没想到绝城子老儿也死,还留了个徒弟,来替他应战,也可算得上不食所言。”
李巷陌听着他从四面八方传来的声音,头一阵晕眩,心道:“此人内功深厚,话音震耳,我连胜他的一分把握都没有。”
随即千里传音道:“想不到仇恨天也不食言,敢来应战。本人等今天很久了,何不现身相见?”
“臭小子,是你眼拙,老子就在你面前。”李巷陌听后一怔,忙退了一步,拔出惊天神剑。
但见仇恨天一现身,悠忽又不见。李巷陌才知道他的幻影神功如此的利害,要是再使出飘血剑法,自己怎能抵挡?他不敢相信来人便是褚山道人,在褚山之上,褚山道人和萧易县联手,才逼平了自己。虽有杨鹏相助,但杨鹏也只不过说出他的武功套路,如此看来,倒有几分似仇恨天亲自到来。
陡听得仇恨天喝一声道:“出招。”
李巷陌看不见来人,更不知如何出招,怔怔的站在高坛上。仇恨天得意地狂笑道:“李小儿,没想到过了这么久,你的功力倒退了。”
李巷陌听着熟悉的声音,喝道:“你是褚山道人,其他可以变,可你的声音没有变。”
褚山道人冷笑一声,道:“就算你知道我是褚山道人又能怎样?今日就是你的死期,你看坛下多少高手,是老子和沈鹏培植的兄弟,将你杀死,我们就可以独霸南北两个武林,还可以让萧道成乖乖的交出齐国江山。李小儿,识相的话老子给你一次机会,早点滚蛋,阻了我们的好事就会让你死我葬身之地。”两人用的是千里传音,内力稍弱之人,根本听不见两人说些什么。只知道两个不同时代的武林高手,是乎会有一场惨绝人寰的血腥厮杀。
李巷陌冷冷地盯了远处迷梦的远山,淡淡地道:“如果我李巷陌怕死,就不会站在这里,也不会答应绝城子前辈来望月领和你决战。”
褚山道人道:“果然硬汉子,老子见得多了。绝城子不同样死在了褚山,那是个不可一世的武林高手,可就是一个牛鼻子。没想到留下了这么一个徒弟。老子今天心情好,让你三招,再不出招,休怪老子手下不留情。”
李巷陌见褚山道人的身影忽隐忽现,要是不抓住时机出招,便见不着他的人。随即一招剑引飞凰,飘身而起,刺向褚山道人的左手手腕。李巷陌只想刺一招探探褚山道人的虚实,没想到褚山道人见他袭来,左手顺势抓向剑尖。李巷陌只见他的手一闪,抓住剑尖用力一卷,险些被他浑厚的内力给卷倒。
李巷陌暗叫一声道:“果然名不虚传,只怕我应付不到三招,就也死在他的手上。”忙将长剑向上平举,拟刺向褚山道人的胸膛。但见褚山道人身子一晃,朝李巷陌攻出一招飞云遮日。
李巷陌见他招出诡异,又皆他催动幻影神功的内力,将自己隐藏起来,就像盲人同一个正常人过招一般。不到两招,已迫得李巷陌败下阵来。
众人站在坛下,只见坛上两条人影飘飞,一忽儿东,一忽儿西,看不出两人过招应敌,都不知两人都各使出看家本领,作生死搏斗。
没有兵器交接声,只有呼呼风声,虽然李巷陌手里有剑,可他的剑在褚山道人看来,再锋利也不过是个装饰品。只要李巷陌攻出,他就会用手卷缠,以求将李巷陌拖倒,掀下高坛。
高手间的对决,不仅为了个人的性命和荣誉,更会引起整个武林命运的改变,李巷陌深知这点,但他对褚山道人的幻影神功的确没办法去破解。勉强接了几招后,便觉体力不支,仿佛对方有无穷的力量,将自己逼得喘不过气来。
褚山道人见他不到七招,就难以还手,仰天长笑。声音中充满了狂妄和自满,坛下功力稍弱的各大门派的好手,都捂紧了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