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还是不────”
“天诏大人,这样也好,这人看来不像坏人,而且璃纱也怕您露宿野外对身体不好呢。”
“呃……”
璃纱这么一插话,艾里斯反而不知该说些什么,而蒂缇亚却露出了奇异的笑容。
“唷────璃纱还真关心天诏呢,看来好像是我打扰了你们的好气氛呢。”
在蒂缇亚话刚说完,艾里斯就一脸害臊的摇头否认,仔细想想……这数年来他一心复国,根本就没跟女孩子单独过,更何况璃纱是这么爱慕“天诏”,也让他非常不安。
“才、才没有那回事!”
“既然如此,请跟我来吧。”
“阿、唉……”
艾里斯见说不过蒂缇亚,又不希望辜负璃纱的关心,便也只好跟着前往这可免于露宿山野的安身之处,当他们进入一座小瀑布后方的洞穴后,天际也已经入夜了……
“这里……”
本以为是处有些大且阴暗的洞窟,没想到在蒂缇亚将灯点亮后,里面竟已被整理过,除了那读书用的桌子外,还有着数个隔间及换洗的地方,那深处竟像是刻意造景一般,在不破坏岩层的基础下,让高处岩层流出如小瀑布般的水流,并汇集于围池之中,再由排水道让水流出洞外。
“咦……”
这时艾里斯发现到在那置书的桌上,竟摆着一块伊贝黎亚皇室才有的虹玉,纯白的玉石中略带五色的光泽,虽然经过了修饰像是靖兰国的腰挂饰,但他肯定那是过去伊贝黎亚王室、贵族用来订情用的玉器,这时他也想到……“蒂缇亚”这样的名字应该不是靖兰国人会有的取名。
“这玉石是虹玉,你是伊贝黎亚人吧?你竟然是什么人?”
“哎呀哎呀,又问这么多问题─────艾里斯·安德洛恩,这样可是有失身为一国王子的礼仪唷。”
“原来你─────!!”
见自己身份已被发现,艾里斯马上又拔剑警戒,而身后的璃纱却是非常不明白地看着两人。
“天诏大人,怎么了吗?蒂缇亚并没有敌意呢,而且也不会任何武艺,这样对她会不会……”
璃纱的话也让艾里斯再一次紧盯着蒂缇亚,只见那纤细的手的确不像握剑之手,但璃纱也是一样,因此他还是非常的小心,而此时……蒂缇亚也再一次开了口。
“蒂缇亚……克修拉尔,有印象吗?”
“克修拉尔”,当这姓一进到耳里,在艾里斯脑中对蒂缇亚一名模糊的印象,瞬间完全变得清晰─────协助靖兰国攻入王城的贵族───克修拉尔家,其长女就是名为“蒂缇亚”,但这人对艾里斯而言,却又有不同于叛徒的定义。
“快逃吧,对不起……今后得害你受苦了。”
那印象最为深刻的一句话顿时浮现于脑海,那也是八年前“蒂缇亚·克修拉尔”对他说过的最后一句话……
第二幕~零剑
蒂缇亚·克修拉尔……我从未想过会在这样的情况与她再见。
从我懂事开始,周遭的人们总是只会将我像宝一般的捧在手上,这也难怪……毕竟我是下一任的伊贝黎亚王,但蒂缇亚却不一样……
最初我对她的印象并不好,但却是她教导了我身为一位王该有的思想。
当时才十五岁的她,不管是施政还是武略,仿佛已经比王城里的文武百官还要厉害,在民间也似乎有人称她为“伊贝黎亚的才女”,也认为她是能够辅佐下任帝王重振国家的人……我自己本也是这么认为。
过去藉着伊贝黎亚外交身份的克修拉尔家,与邻国-靖兰宗烨王联合攻下伊贝黎亚帝国的其中一位策划者-蒂缇亚·克修拉尔,就这样现身在亡国的王子-艾里斯·安德洛恩的面前。
听见她的全名,艾里斯的脑中尽是当时国家遭靖兰国军入侵的影像,然而那时唯一让他离去的人,却又是眼前这位女性。
“你……为什么要背叛伊贝黎亚?为什么要背叛我的信任……”
看着桌上的玉饰,艾里斯终于将混乱的思绪平静下来,而蒂缇亚却只是将玉饰挂回腰上,表情上并没有太大的转变。
“因为国民已经等不及了。”
“等不及……?”
“纵使明白下一任的王位继承者非常努力的向着仁政之道前进,腐败的贵族却已经渐渐控制了王室的行动,贵族们明白你非常积极的学习,因此也明白你并不容易受他们控制,从某些定义来看……你已经无法将新的未来带给伊贝黎亚的人民。”
这样的回答让艾里斯没有任何反驳的余地,就算那时年纪还小,跟着蒂缇亚学习却也已经明白国家所面临的危机,以及贵族对王室进行的傀儡操作。
“但是……但是现在却还是有人愿意为了旧帝国的复兴而努力阿!”
“除了他们────除了那群无法接受现实的贵族外,伊贝黎亚的人们……又真的希望那过去的旧帝国再复兴吗?八年来的争斗,难道还不足以化消那群人的怨恨吗?我也已经尽我的所能……”
就在蒂缇亚话说到一半时,艾里斯也感觉到洞外有人来到的气息,而蒂缇亚也像是料到是谁的唤了这人的名。
“红绣吗?”
“是的。”
这名为红绣的女性回了话后,却也没有进入洞内的打算,反而是在外等待着蒂缇亚的回话。
“反逆军的情况如何?”
“禀报蒂缇亚大人,在我军的埋伏跟袭击下已经全数散离,请问是否要将路卡利欧大人的旗帜收起来了呢?”
就在红绣的报告后,艾里斯却也非常的惊讶。
“是你用了路卡利欧的旗───”
“嗯?是谁在里面?竟敢这样无礼的闯入蒂缇亚大人的居室!”
急忙的脚步进到了洞内,出现在众人人面前的是一位与艾里斯年纪相差不远的少女,全身的红丝衣也同样带着文人的气息,而一见到这亡国王子也让她吃了一惊。
“艾里斯·安德洛恩!?你为什么会在这?还有这女的是────!!”
红绣一见到璃纱,便赶紧的到了蒂缇亚面前,并像是将自己为盾一般的护着她。
“蒂缇亚大人,这个女人很危险,方才士兵回报有位用剑杀人还能滴血不沾的少女,就是她这样的穿着,极似我国服饰的紫色衣衫,还带着一个反逆军男子……绝对是她没错!”
蒂缇亚一听,便也用着吃惊的表情看着璃纱,仿佛是难以想象这样看似天真无邪的少女有这样的能力。
“这孩子竟然……”
“喀,糟了……”
另一方面,艾里斯一明白蒂缇亚是方才靖兰军的主导者也深觉不妙,虽然拉住璃纱的手,却也不敢擅动的向外逃离,因为……或许外头的山道正被靖兰军所守着。
“红绣,别担心,这孩子并不会对我们做什么。”
在蒂缇亚稍作思考后,便要红绣退到一旁,但……
“蒂缇亚大人,不可以!这女的太危险了!”
“这孩子不会伤害不懂武艺且没有杀意的人,况且依你所言,她要真一动手……我们两人早已身首异处了。”
“这……属下明白了。”
红绣不甘心的退到一旁,从言语中也可得知她并不懂武术。
这时蒂缇亚也决定向璃纱询问她伤害士兵一事……
“璃纱小姐,能够请问你为什么要伤害那些士兵吗?”
“因为他们要伤害我跟天诏大人。”
璃纱非常认真的回答,也让蒂缇亚明白了情况。
“果然是这么一回事……不过知道我是伊贝黎亚叛徒却又没有马上动手,还会替我的不懂武艺说情,恐怕只有对艾里斯有杀意的人,你才会攻击那个人吧。”
蒂缇亚的推论虽然没有错误,但璃纱却接了她的话。
“不过要是天诏大人不允许你的存在,那我也会遵从他的指示除掉你。”
提及艾里斯的安危与指示,璃纱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虽然让蒂缇亚想不通怎么一回事,却也没有因此让她感到不安。
“艾里斯,那么说来我跟红绣现在就像是你的人质啰?当然现在外头并没有士兵,因为是我要红绣别让士兵们破坏这地方的美景,才不允许他们的驻守。”
对于蒂缇亚这般坦承的说出一切,艾里斯反而感到非常不安,因为宗烨王底下的两名左右手,并非是靖兰国人,一位是双武剑-路卡利欧,另一位就是被喻称为“智仙女”的蒂缇亚,若说双武剑出征战无不胜,那智仙女献计便是绝无伤亡。
“只是没想到艾里斯竟有这么一位厉害的护卫,倒是出乎我的意料之外,但会有伤亡也该说士兵们并未踏实遵从我不许杀害反逆军的命令吧。”
“这什么意思?想施恩让他们投诚吗?还是想为你自己现在的困境求情?”
艾里斯小心翼翼的注意蒂缇亚的一举一动,毕竟过去他所熟识的蒂缇亚,的确是一位非同凡响的年轻智者,哪怕是资深的老军师都会栽在她手里,只不过站出来解释的却是身后的红绣。
“哼,反逆军有什么了不起,你未免太小看靖兰国的军队了,若不是蒂缇亚大人与王上的约定,你们反逆军有办法撑到现在吗?到现在还不知感恩!”
经红绣一提,艾里斯也回想起过去八年的战争,除了逼近靖兰国界的争战外,位于伊贝黎亚国境内的反抗行动,几乎从未有人伤亡过,而这也是智仙女名号的原由,因为那像是在操弄神技后,又像天上仙女一般大发慈悲的不杀任何生灵,就连反逆军中也有人这样称呼蒂缇亚,之后离开反逆军的人也不在少数。
“为……为什么会……”
仔细一想,艾里斯也对蒂缇亚的想法感到不明白,因为身处这么高位的人竟会处处顾虑反逆军的生死,就他所知道靖兰国力,以反逆军的实力根本难以抗衡。
“想见宗烨王吗?”
忽然间,蒂缇亚这么一句话打断了艾里斯的思绪,也让他吃了一惊,而身旁的红绣也不明白的问着───
“蒂缇亚大人,您、您在说什么?难道您要带他去见王上?”
“没错,或许见到宗烨王后,艾里斯就会让反逆军解散。”
“这、这根本是在说笑阿!持续八年的争战,怎可能让这家伙见到王上就结束了……”
任谁也无法接受蒂缇亚那像小孩一般天真的想法,但就因为这样更让艾里斯想见宗烨一面,只不过对象是蒂缇亚,也让他不敢掉以轻心。
“哼,虽然不知你在搞什么,但就目前的情况,我想我没有拒绝的余地吧?”
“刚才我就说了,现在的情况是我跟红绣较像你的人质,并没有不能拒绝的意思,若你想回到反逆军,也可以就这么离开,当然只要你肯见宗烨王,我也可以保证你们的安全。”
“真是令人无法理解她在想什么”,这样想法不断的出现在艾里斯的脑里,但最初潜入靖兰王城就是他的计划,若是能见到宗烨,也可能有机会能暗杀这攻灭伊贝黎亚的靖兰王,当然眼前若有埋伏也逃不过一劫,不如就依着蒂缇亚的话去做。
“……我明白了。”
“那么今日就在这休息一晚吧,在那之前……可要请艾里斯先回避一下了。”
“这什么意思?”
艾里斯露出了不解的表情,接着蒂缇亚便指着洞外。
“当然是到外头去,难不成你这八年来都没学过女性在更衣沐浴之时,必须有自知之名的回避吗?”
“呃……什、什么意思?”
本还身处在紧张难解的气氛里,被蒂缇亚这么一说,艾里斯却反应不过来,而便带着怒意的直接点破。
“今日忙了整天要洗澡了,要你滚出去的意思懂吗?”
“哦……哦!!”
当艾里斯到了洞外后,便决定探查附近情况,只是没想到……真如蒂缇亚所言,这山道真的没有半个士兵驻守,只是对她的想法,艾里斯仍旧无法明白。
“……蒂缇亚,你到底在想什么。”
回忆八年前相处的日子,蒂缇亚既像严师又像好友的教导,甚至让他到现在都还不愿相信攻陷伊贝黎亚帝国的主谋之一就是蒂缇亚,但事实却摆在眼前。
“蒂缇亚,这个给你。”
想起将虹玉交给蒂缇亚时,蒂缇亚的反应却也像是从未见过般的有趣。
“这是……虹玉?”
同为伊贝黎亚人的蒂缇亚,也明白这虹玉所代表的意义,因此那脸上也像是略带羞涩般的红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