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胡少华后,几人返身回到办公室,看鲁刚仍怔怔坐在那里,张诗雅虽然关切,却不好当着吴华与阿标的面表示太过,只是一双美目时不时的看向鲁刚。
吴华上前一拍鲁刚肩膀道:“刚子,这姓胡的局长说的是麦德林在国外的行径,你不必这么当真!”
鲁刚摇摇头道:“就算他们不会像在国外一样乱来,可把毒品贩到国内害民,就是死罪,而且你看他们行事作风,两次要强行将诗雅抓走,难免不会有第三次,昨晚那保安好端端的也送了一条命,他的父母妻儿可怎么是好?我已下定决心,一定要将这帮人挖出来!”
吴华知道鲁刚脾气,也不再废话,只道:“反正只要你小子去的地方,水里火里,我与阿标都陪你趟就是!大不了十八年后重新来过!你说是吧阿标!”
阿标笑道:“华子你不用这么肉麻的全说出来嘛!还十八年后重新来过!”
吴华用手一搂鲁刚的肩膀,怪声道:“刚子,我好爱你啊!让我亲一下!”说着他自己便先笑起来。
阿标浑身鸡皮疙瘩暴起,打了个寒颤,作势要呕。
张诗雅正低头办公,闻言‘扑嗤’一声笑出来,想到自己昨晚亲鲁刚,便有做贼心虚之感,脸上不由绯红一片,只装作写文件,不敢抬头。
吴晰正拿一又叠文件进来,也听个正着,不由笑嗔道:“哥,你以后少这么恶心,还想不想娶老婆了!”
吴晰这一说,吴华念起花子,便笑不出来,也不知高远如何对她,是否受折磨!
鲁刚与阿标看吴华一下沉默起来,也猜到原由,
“华子,什么时候我们到清远走上一遭,将花子带来!以慰你相思之苦!”阿标半开玩笑半认真道。
吴华最大的优点就是拿得起,放得下,生性洒脱,哂笑起来道:“阿标,你今年也不小了吧,要不要叫诗雅给你介绍个精英交流交流?”
张诗雅听了,抬头道:“可以啊,以阿标的人才,我还真认识几位好姑娘!”
“就是就是,标哥长这么帅,一定很受欢迎。”吴晰也凑上一句。
阿标没想到好心遭雷打,反倒把话题绕到自己身上,不由怪叫道:“这是干什啊,以我阿标的人品,哪还用得着人介绍,华子你这该死的再敢瞎扯,老子揍扁你!”
阿标的话,惹得众人轻笑起来。张诗雅干脆放下手头工作,也凑到这边泡起茶来,几人你一言我一语,说着说着谈到鲁刚的飞刀来;
“刚子,我以前还以为你那飞刀近距离下,怕是没有人能够躲开,现在看来,有功夫的人大有人在啊!”吴华想到龙八已及昨晚被他放冷枪打死的外国佬。
鲁刚道:“我还没自大到以为老子天下第一,就我们中国一些民间的高手,动起手来,你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就被打倒。”鲁刚语气中满含惋惜,想起以前在战场上那些偶尔出现的无敌身影,心中向往之极,只可惜他们都是一场仗打完,人便悄然离去,不留名姓。更别说给鲁刚机会求学。
张诗雅突然灵机一动,不由脱口道:“我明天带你去见个人,或许会有所得!”
鲁刚听了一喜道:“是么,那真是太好了!最好现在就去。”
吴华怪怪一笑道:“刚子,你两人不用这么急吧!”
张诗雅与鲁刚都听出吴华话中的调凯之意,大不自在。地下恋情,就是这样不爽!
阿标却不晓得其中因果,只道:“华子你懂什么,这种事可遇不可求,当然是越快越好,说不定你明天去,人家心情不好,理都不理你!”
张诗雅这才笑道:“他是我的一位长辈,人很好,几时去都没关系。只是喜欢清静,不然你们都跟着去也好。”
阿标道:“只要刚子学到几手绝活,回来教我们也一样么!去不去都一样。”
张诗雅看鲁刚急切样子又道:“这样,我把工作处理一下,今天下午再带你去,至于他老人家教不教你,那就看你的了。”
吴华笑道:“好像高人都有一副怪脾气,刚子你可千万小心应付,定要掏点东西回来!可不能辜负诗雅。”
阿标笑骂道:“华子你扯哪去了!鸟人。”
张诗雅忙将杯里的茶喝掉,站起来道:“我先把手头工作处理掉。”临去时还不望扫一眼鲁刚。这小小的动作,却被吴晰看在眼里。
当诗雅将车开进一个杂乱的民宅区,停在这一栋普通楼房前时,鲁刚倒是意外了一下,他本以为张诗雅认识的人,一般来说,都应该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不是别墅,最起码也是小区洋楼。
“华爷爷喜欢和老百姓住一起。”张诗雅看出鲁刚的意外,解释一句,带头走上窄小的水泥楼梯。两人闷声走到二楼,左拐,在一个门口停下,“华爷爷,我来看您了,您还好吧!”张诗雅喊起来,声音里有种娇娇的味道。
“小雅啊,快进来,站在门口干什么,你那朋友也一起进来,这不是中南海,不用那么客气。”屋里洪亮的声音响起。老人虽然没有看到鲁刚,却听到他的脚步声。
“这老人好厉害的听觉!”鲁刚心中暗道一声。要知道鲁刚是搞侦察出身的,就是平时走路脚步声也不比猫响,而老人身在屋内,更有诗雅的高跟鞋声,依然可以发觉他。
由于天气,屋内光线不是太好,米蓝色的窗帘半挂着,靠窗一把深红的太师椅,旁边一张茶几,几上一束塑胶花,跟新的一样,两把靠背椅,一切摆设简单而有序,相互间仿佛有种连系,显得浑然一体。一个老者腰杆笔直的端坐在太师椅上,并不像一般老人一样的整个人都窝在里面,虽满头银发,脸色却如婴儿般红润且有光泽,五官如刀削石刻,显出坚不可催的意志,最让鲁刚吃惊的是老人在他进来时,虽然只是对他随意的扫一眼,那瞬间的光彩与威严,却让他几欲逃去。要知道,鲁刚的意志之坚,就算是用身体去顶炸药包,也能一往无前无所畏惧。现在老者只不过是随意的扫他一眼而已。
张诗雅小跑着上前为老人轻捶着背,笑道:“华爷爷,诗雅好久都没有为您老捶背,您老就不想我吗?”此时的诗雅不再是那个叱咤商场的女强人,而是一个长在辈面前随意撒娇的小女孩儿。
老者慈祥的笑道:“华爷爷当然想小雅了,只是知道你忙,哪能老让你来陪爷爷这个糟老头子!给爷爷介绍下你的朋友。”
张诗雅笑道:“他是刚子,是我公司的安全顾问,今天特地带来给您看看。”
老者眯着眼笑道:“是吗,倒是个精神的小伙子,是从部队出身的吧!”
“是的,华爷爷!”鲁刚站得笔直,恭敬的应道。
“小伙子好福气,不说上海,就是北京也不知有多少高干阔少追求我们小雅,没想到…呵呵…”张诗雅以前从来没有带过外人来过,老者难免想到鲁刚是她的男朋友。
张诗雅被老者说得霞红上脸,却不否认,只是低着头一下下为老人捶背。心中却暗喜,能被老者一眼看中的人,定能是错不了的。
鲁刚从前在部队里,只知道杀敌,这种场面如何经历过,虽然明白老者的意思,一时间却无话可答,只得看向别处。
老者更是笑得开怀。虽然是第一次见到鲁刚,老者却从他身上依稀看到自己年轻时的影子,心中对鲁刚便有几分喜欢。他却不知道,鲁刚和他本是同时代的人,精神气质都被铬上同样的时代印记,自然一见如故。
张诗雅待老者止住笑,这才轻轻道:“华叔叔还是天天来看您吗?”
老者笑道:“我叫他市里工作忙就不用天天来,可他还是不听,我也只得随他。这孩子…”老者眼中闪过一丝温暖和安慰,自己一生都献给了伟大的事业,虽然不闻达于世,甚至孤独一生,到老总算有这么一个孝顺且有出息的养子。
张诗雅道:“华叔叔是小雅所见过最有原则,最孝顺的人,您老这是好人有好福!”
老者心怀大畅,大笑起来,抬眼见鲁刚站在墙上挂着一把小唢呐前,久久不动。不由好奇问道:“小鲁也会吹唢呐吗?”
张诗雅见鲁刚只是呆呆站在那里,忙应道:“以前倒是没见他吹过,也没听他说起。刚子,华爷爷问你话呢!”说时心中却想,“我带你来见爷爷,想让你多跟老人说说话,亲近亲近,你倒好,盯着把旧唢呐发的什么呆,连爷爷问话都不应!”
鲁刚被张诗雅喊得回过神,回身道:“什么?我刚才偶尔想起一些事,没听到爷爷的话!”
“爷爷问你会不会吹唢呐?”张诗雅白了鲁刚一眼。
鲁刚却全没注意到玉人含娇带嗔的神情,悠悠道:“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老者倒是大有兴趣,道:“我这唢呐是一位老战友送的,我喜欢听,却不会吹,现在年青人玩的玩意儿很多,却没有几个真正会吹唢呐的!你给我吹一曲听听。”
鲁刚不由看向张诗雅,看后者向他用力的点点头,这才上前摘下唢呐道:“我也只会吹一首曲子,吹得也不大好。”
老者一挥手道:“你只管吹,好不好都不要紧!”
鲁刚再不多言,试了试音,虽然被主人保养得好,终究因为太久没有人吹响而有些暗哑。嘀嘀啦啦的声音开始响起,却是一首十送红军。初时鲁刚只想着吹成曲子,显得有些生硬,转了几调后,想到那再不可现的岁月,那些再不可见的战友,思绪便与唢呐声融合在一起,曲子也顺了起来。恍惚间一个个战友在身边倒下,一次次想要挽回战友生命的努力,成了无数次无奈的死别。眼泪,不知不觉的流下。曲子变成了反复的开头几节!唢呐声变得悠长而情思绵绵。
张诗雅静静听着,第一次感受到这首歌里面军民间那真挚的鱼水相依之情。那个她所钟情的男子,从来都如钢铁般的鲁刚,此刻泪流满面!怪不得他面对任何危险都那么镇定,得失间那样淡然,对邪恶那样的不留余地,只因他心中从来只装着百姓,凡百姓所恶,即为其所恶,百姓所喜,即为其所喜。心在慢慢的溶化,从今而后,除了你心中的大爱,你还有我!
唢呐声已经止住,屋里的三人却都沉浸在其所带来的感情冲击中,曲调依然在他们心中回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