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关至近,出年小孩子就要上学。薛水在这里看店的时候也不忘记像当地或外来有小孩子在这里上学的人打听一些有关孩子上学的事情。
薛水得知小孩子在这里上学很麻烦,她很聪明的慢慢向人打听上学要一些什么样的证件,需要什么途径去上学。
在得知了本省内在这里上学不需要钱时,薛水放下了心底的那点担心,就怕到时上学要太多钱。
不过她的担心实在有些多余,儿子不是还要上半年幼儿园了才上小学吗?她们一边做生意,一边赚钱,自然不会差儿子上学的那点钱。
入校一定要有计生证,恰巧是薛水没有的,她打听话问了派出所的朋友,请他帮忙搞这个证。
然而快要放年假了,朋友让她最好快点回家把证办了再一心一意做生意。年尾,雨多又冷。
接到朋友的电话以后,范十一和薛水商量过后,决定做完这天的生意,晚上带着儿子一家三口骑摩托车回家去。
反正顺德回罗定的车一天也只有两班车,而且都是中午从其他地方经过这里的车,现在都过了时间,不如就把今天的生意做了再回家。
也不知道是不是上天跟他们开了一个一点也不好笑的玩笑,晚上范十一从外面卖完货回到店里,一家三口吃过晚饭天就开始下雨。
下雨天气有些冷,薛水看着范十一的衣服都被淋湿,而且现在要烧水洗澡实在是不方便,她二话不说就拿钱去隔壁电器店里买了热水器和煤气回来。
一家三口冲好凉,全部武装好了才回家去。
所谓的武装是,围巾,口罩,还有头盔,脚套,手套,外加一件双人雨衣几乎是密不透风。确定一切都保护措施都做好了,范十一才起程。
起程的时候都晚上八点半了,二百多公里路程,平时都要开四五个小时的摩托车,别说这又是下雨又是吹风的,车速也不敢开太快,回到家还不得半夜啊。
有事也没有办法,他们回到家以后还得赶快办好正经事,不然耽误了做生意就更不值。
一天半天还无所谓,如果耽误的时间长了,人家以为她们提前回家过年,不来照顾他们生意那就惨了。
下雨天开车实在不方便,特别是摩托车,范十一开的很慢,儿子上车就睡觉了,薛水紧紧的抱着他在怀里,手都酸了也没有办法。
只能希望一路平安无事,半夜到家也无所谓。
雨越下越大,风也越吹越大。范十一抓着车头的手都快僵硬,每天工作都很累,想要好好的休息会都不行。
这段时间是最好生意的时候,他们请客都不打算请了,还是得回家去,儿子上学的事情是大事。
一路上雨水迷糊了他们的眼睛,黑乎乎的夜夹着狂风暴雨实在恐怖,陌生的地方,他们又不敢冒然停车休息。
半夜一点多了,范十一和薛水都困的不行,但是理智让他们不能犯困,必须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薛水感觉到了范十一的累和困,坐在他的身后不停的与他聊着一些家常,开着车的范十一很少应声。但是薛水知道他有听到她说的话,这样就足够了,只要他没有睡着就可以。
穿着雨衣内面的衣服也淋湿了,薛水全身都差不多湿完了,但是她却没有说过半句怨言。
顺德这里坐车回罗定并不方便,一天最多也就只有两班车经过,而且都是中午,注意了是经过。
如果一个不小心遇上了节假日,那就算你提前几天订位也是没有位坐的。现在他们开着夜车回去,为的就是帮儿子搞上学的事情,再辛苦也觉得那是不辛苦的。
毕竟老爸养仔,仔养仔,这是千百年来传下来的中国风。
薛水早在顺德就联系好了罗定的警察朋友,希望他可以帮在罗平找点关系把那个计生证拿到手。
而年关至近,公务员眼看着就要放假了,薛水不可以放着这么好的生意不做,当然想着越快搞定那些事情越好。
快点搞好以后就回店里做生意,只有这样她才有机会实现自己另一个愿意。
人都是这要的,一旦你得到了一样东西以后,就会想尽办法的去追求更好的生活,那是一种理想。
当然薛水回家办理这个计生证也是花了钱的,不要说罚款,哪怕是请人家喝茶什么的,那也是必须的啊。
再好的朋友,帮你办点什么事情,再小的事情,那也是事情啊,你不可能就这样白白受人家的好处吧?
人家愿意帮你,那是看得起你,你花点小钱,那也换来了心安理得,不是吗?
薛水第二天一大早就在朋友的催促下快速的办好了查环证,然后就去找朋友办理那个计生证。
朝中有人好办事,这句话一点也没有错。
薛水在外面坐了不到三分钟,那个计生证就到手了。而且握着它的时候,薛水有那么一刻是激动的。
太好了,有了它,宝宝上学就不用那么麻烦了,更不用花高价钱去上那些学校了。
薛水的办事能力一向很强的,不是那个朋友她也不会请人家帮忙,而且一向都是把事情先说明的。
她没有多少时间和别人耗着,就直接让他去问清楚了以后,她们才回家去的,哪怕是大风大雨,她也没有半句怨言。
一家三口在家里呆了一个晚上,第二天拿到了计生证,就快速的往顺德出发了。
从家里回到顺德以后,生意明显的一天比一天好起来,范十一明明就做的很累了,但是睡觉的时候嘴角依然带着笑。
年关前生意越来越好,薛水和范十一自然也是越来越累。他们几乎每天早上七点半就起床做货,寒冷的冬天,薛水不仅要摸着那些冰水做事,还得忙里忙外的准备一大堆的食品出来。
由于他们经营的是冷冻食品做成后的保鲜食品,理应天冷没有这么好生意才对的,然而错了,他们这段时间的生意属最好的。
原本夫妻二人以为烤鸡生意会很好的,没想到烤鸡的生意却永远不如他们想像。
除去烧烤的碳钱,几乎是没有钱赚,而且烤鸡也不赚钱,更多的是工夫多磨人。
想想薛水白天都忙的要命了,难得晚上有点空闲出来串海带,却要烤鸡,原本烤熟了直接买给顾客是很好的,可惜顾客是上帝,他们的挑剔让薛水不得不顺他们的意。
在没有人要烤鸡的时候,薛水只得细火烤着,不能烤的太熟,也是能太生,以免不时之须。
烤太熟了没人买也是浪费,薛水真心感觉到这里的顾客不是一般的难侍候,不过为了赚钱她也不得不忍受这些冤枉气。
也不知道上天是不是故意在考验着薛水的忍耐性,自从她们回家再来之后,烤鸡就一直买的不多,几乎是刚走一个人再来一个人,这样一个接着一个的人直到晚上的十点半,薛水手头上的海带几乎都是十一点之后才开始串的。
一百五十多串海带也不是说快就能快的啊,薛水也想快点将这些事情解决了好回去休息啊。
奈何她每天的时间都是有限的,而且双手也是有限的,有时她恨不得自己可以分身。
由此而来薛水每晚都得忙到凌晨的三点才下班,下班之后最开心的就是数钱,看看这一天下来累了多少钱回来。
不得不说这是薛水和范十一用血汗换来的辛苦钱,他们睡的比人晚,起的比人早,换成很多同龄人是根本做不到的。
每每想到自己的辛苦可以换来金钱,范十一和薛水也就满足,最怕就是吃亏不讨好的事情。
“如果每天都有这么好的生意就好了。”薛水点完了钱之后依偎在范十一的怀里感叹。
“时间不早了,快点洗洗睡吧,明天还得继续。”范十一不奢求太多,只要一家人可以平平安安的生活在一起,能够挣够两餐温饱的钱也就足够。
要不是罗定那间幼儿园一直办不了证,加之薛水野心勃勃,范十一是绝对不想这么辛苦,带着孩子到处奔波。
如此可见范十一爱妻之切,他不善于言语,行动是他最好的表达方式。
“恩,你也快点关门休息去。”薛水眉眼弯弯的起身离开了范十一温暖的怀抱,叮嘱几句便上楼洗澡去了。
年关至近,外地工一天比一天少了,来订货的人也是越来越多,薛水和范十一不知道辛苦的一如既往的做事,只能希望赚到钱以后可以回家过个安心年。
两个人在一起这么多年了,在薛水的记忆里似乎不曾过过一个安心年。
每年的年初一,范十一的妈妈都会像一个监工一样,上午十点半就打电话找薛水回家去做饭,还说一大堆难听的话。
不要说他们是分开吃饭的,就算是一起吃饭的,薛水做饭也应该是由着她自己,谁会想到家里永远都有着一位自以为是的老人。
怪不得薛水迷信,年初一都不能过的开心,想想接下来的一年里,能有多少真正开心的时刻?
每个成年人,除去了春节休息的时间,有多少人会天天腻在家里?有多少人除了春节期间,一家人是欢聚一堂的?
当家婆扫了薛水的兴时,她从来没有说出来过,而是不断的让自己努力赚钱,希望有一日能逃出她的掌控。
薛水不反驳她并不是怕她,而是敬畏她是一位老人,更多的是考虑到她是她老公的妈妈。
然而老人家却不是这样想的,她天天呆在家里不知道是太无聊了,还是老蒙了,居然觉得能指挥到薛水按她的意思去做事是一种快乐的事情,是一件至高无上的光荣。
眼看年关就要到了,薛水手上的钱也不多,倒是足够过个舒服年的。
“我们什么时候回家?”薛水每天忙的不亦乐乎,难得半夜三点有空闲坐会,自然不忘记关心一下回家的时间。
“你想什么时候回家?”范十一何尝不知道薛水辛苦呢?他将她搂在怀里,温柔的抚摸着她的秀发反问道。
自他和薛水相处以来,几年时间里他对薛水的了解是,她是一个无所不敢的女人,同样也是一个爱钱如命之人,但是却是一个家务一窍不通之人。现在让她做这些锁事杂事,她能做到如此细腻,一定是很辛苦很累了才会想着快点回家过年。
“现在这么好生意,我都舍不得回家这么早。”薛水眼底的黑眼圈不是一般的深,但是提到生意她马上就精神百倍。
“赚钱固然重要,年也是一年只有一次的,休息是必须的,最多我们明年早点来。”范十一同样爱财如命,但是在他的眼里钱永远没有生命与健康来的重要。
“恩,那我们就劳逸结合,等生意没那么好了再回家。”薛水难得今天收了个早工,到了下班时间却依偎在范十一的怀里和他闲聊的起劲,同样是拖到四点才上床休息。
在外人看来范十一也就一位二三十来岁的帅小伙子,倒是薛水又怕冷,加之最近做的辛苦,一下子似乎老了十多岁,明显的看上去憔悴不堪。
很多人都会问薛水:“那个男人是你什么人?”
“当然是他老公啦。”有人顾客会不屑那些问话的人,毫不客气的堵回去。同时也会有很多人不识趣的继续:“你是不是比你老公大很多?”
对于别人的问题薛水向来只是听听,从来不会放在心上。不过别人的话不得不让她重视自身问题,难道她真的有这么老吗?
最近忙的连照镜子的时间也没有,薛水的确不像一个八零后,一点也不在乎自己的外表,更不在乎别人的看法。
薛水只是因为一下子无法适应这样辛苦的生活,才会憔悴,加上她本身的皮肤比较黄,才会显得她看上去很老,与同龄不符。
倒是有很多经历略胜一筹的人懂得看人的眼看,看得出薛水并年龄并不大,能做够吃得起这样的苦实属不容易。
看着一位穿着时尚,不谈年龄只谈举止优雅的女子,连刀都不会拿的人,想想她能有多老?能有多穷?
做这些事情与穷富无关,薛水当时只是一心想要摆脱幼儿园的工作,做每个行业时间长了就会想着换个工作环境,换个地方来发展。
没想到现在的事情让薛水感觉到了压力,也许这与她平时不下厨房有关吧,怎么连拿刀也不会。
“老板来两条鸭脖子,帮我砍一下。”顾客见到薛水坐在电脑前串海带,很好笑容的对着薛水叫道。
薛水同样面带微笑的火速行动,嘴上却不忘记和顾客叨家常笼络人心:“你怎么还没有放假,过年要不要回家?”
“还有三天就放假了,你呢要不要回家?”顾客是这里的常客自然也喜欢八卦一下薛水的事情,再听到薛水砍鸭脖子,一下下有节奏的声音时不惊大吃一惊。”哟,你这么快就会拿刀了!”
也怪不得人家顾客会这样吃惊,谁让薛水刚来这里的时候什么也不懂呢?每每范十一不在家,她听到有人说要砍鸭脖子的时候,就是拿着一条鸭脖子到砧板上放着,看着,愣着,居然不会拿刀。
很多顾客看到这一刻都会流冷汗,也会有很多人都会自己进来动手,这位顾客就自己动手中的其中之一。
来这里十天之后,薛水不但懂得如何拿刀,而且帮人家砍鸭脖子的时候还是很熟练很快速的搞定。
她深知每一件事情都不是很难做,只看你有没有心去做。薛水就是一位非常用心人士,只要是她想做的事情,就没有做不好的。
拿刀砍鸭脖子而已嘛,又不是让她去杀人,这有什么大不了的。
想想刚刚和范十一在一起没多久之后就回湖北老家的那年九月,薛水家里种了很多棉花,必须请人做事才能将棉花收上来。
工人帮做事是论多劳多得的,很多人偷机取窍,在采棉花的时候只采上面的那个顶,至于下面的那些就不管。这样做为老板的薛水家就会损失很大。
薛水的爸爸妈妈是老老实实的农民,他们自然是不敢去说那些做事不认真的工人,倒是薛水不会被人家欺负到头上来还不理会。
她跑到棉花田里去巡视了一遍,很快就查到了做事不认真的人,她起初是好声好气的让人家帮帮忙,做好一些。
谁知那人给脸不要脸的破口大骂起来,惹得薛水生气的要命。她也不骂那个没素质的人,只是很严肃的问她:“你到底要不要重新帮我把那些采干净?”
“妈的,老子出来做事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里,……”那妇人很老串的数落着薛水。
“你再骂一句?”薛水实在听不下去她出口成‘脏’的话,只能很凶悍的指着她恶道。”我现在不要你做了,你滚。”
“老子又不是你请来的,为什么要走,妈的……”妇人在人群里依旧骂声不断。
有离薛水很近的工人们看到她脸色的不对劲,好言相劝同来做事的妇人不要再说了,可是她不听,继续骂声满天飞。
“你是不是还骂,不愿意走?你等着我拿刀来把你捅死,看看你还有没有力气骂人。”薛水心脏起伏特别快,脸涨的通红,真的跑回家去拿了把刀往田里冲去。
妈妈在家里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追在她的身后问个明白,她却理也不理,只说要杀人。
薛水向来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想来这妇人是太过份了才会惹得她如此大动甘戈。
田里采着棉花的工人们齐齐转过身来望着薛水,见到她手上果真握着一把锋光闪闪的水果刀,顿时吓的不轻。
很快有人反应过来:“你还是快点回去吧,小心她真的杀了你。”
大家算是看出来了,这老板两夫妻老老实实的,生的一儿一女可不是什么好惹的角色。
“丫头,她只是习惯了开口闭口带脏字,并不是有意骂你的。”人群里有人替那妇人解围,启图安抚薛水那颗不安的心。
“我管她是不是习惯,反正她就不能骂我的妈,否则她就是想死。”薛水拿着的刀的手紧了紧,吓得那妇人赶紧闭上自己的嘴,从离薛水远远的方向逃走。
刚好让从街上采购回来的范十一和表姨夫见到这惊心动魄的一幕,表姨夫打趣着范十一:“你娶这么一位母考虎回家,以后有的你好受。”
“呵呵,我不怕。”范十一信心十足,他相信自己有能力驯服这么一只人见人怕的母老虎。
拿着刀砍鸭脖子的手自然的放慢速度,嘴角却扯着一抹甜甜的笑,也不看看她是谁,从来就没有她不敢做的事,只有她不想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