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的天气不是一般的热,坐在车里开着空调都感觉到外面的阳光特别的毒,特别的刺眼。
这一次薛水回来主要是为了看看家里的老人家,其次就是家里的水表有问题要去查一下,再者就是收租。
薛水在罗定有一个夜市档口,自从有一年去湖北过年以后就租给别人,直到现在出来到顺德工作了,她的档口依旧是出租给别人的。
反正自己现在有工作做,暂时又不会回到罗定去开那个档,她租给别人做还可以赚一笔钱,何乐而不为了呢?
交给一个朋友打理的,现在回来了自然是去找朋友收租了,这个朋友也是非常可靠的。
在罗定薛水的朋友不多,但都是可以交心的。
有时候朋友不要多,只要实在就行。
原本薛水的事情就多,回家的时间也很有限,预计回到乡下的家里去看看老人家就出罗定的。
谁会知道这一回去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了,老人家本来是想着去罗平医院看看能不能报销以前看病的钱,换来的答案是没有。
加之老人家的药也没有了,就只能跟着范十一的车一起出罗定去看看,顺便拿点药。
范十一的时间很有限的啊,还要陪着老人家这里来那里去的,转来转去一天的时间不是很快就过去了吗?
星期一范宝宝要上学,而且生意了也不可能一直让薛水的爸爸妈妈看着啊,他们说好了只回家一天的,哪里可能又在家里呆很久呢。
那就只能快点将事情办好以后回顺德去了,不然他们以后想回家都没有人敢帮看店了。
薛水本来回到家里就很忙,加上现在家婆又要他们带着去医院拿药,忙上加忙,心情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可是一想到,每次他们回来老人家都会让他们帮做这做那的,就知道了她是特别依赖他们的。
大姐还特意打电话给薛水安慰她:“她是这样的,你就顺着她的意思,带她去医院看看,然后随便拿点药就可以了,我知道她是怎么样的人。”
“恩。”薛水还能说什么?大姐都这样说了,她有再多的怨言也不可能发表出来了啊,只有默默的带着她去看病。
幸好到了医院那里以后,六嫂和她外出工作的女儿在逛街,问薛水在哪里。范十一就让薛水带着孩子去和六嫂逛街,不用她陪着一起去医院。
本来对于医院这个地方,范十一就很不喜欢薛水进去,不要说是不想让薛水跟着去,他也是没有办法才不得不去的。
“你去找六嫂她们逛街,我等一下打电话给你。”范十一停好车出来,交待薛水。
“恩,那我们先走了。”薛水牵着儿子的手往街中心走去。
谁会愿意呆在医院附近呢,她快速的带着儿子去找六嫂。在途中,带买了点小吃给孩子吃。
罗定的消费真的不是一般的高,逛街的时候看到了罗定也有买鸭脖子的,薛水就站在人家的店门口观察了几分钟,看来罗定也是一个不错的市场啊。
居然有那么多的人吃这些辣的东西,原本以为在罗定没有的做,一般本地人多就没有办法继续做下去。
没想到还是有人敢在罗定开的,据薛水站着观察的几分钟来看,感觉这里的人流量特别的多,想必生意一定不会差到哪里去。
无论走到哪里,薛水都在想着做生意的事情,只可惜她们夫妻做不过来那么多,而且身边的人亲人也没有几个人是能吃得起苦的,不然在罗定开一家也有钱赚啊。
很快薛水就和六嫂她们会合了,原来是来到里打银手镯的,看到那些白闪闪的银子,薛水就想着帮范十一买一条银项链。
其实这些东西买不买都无所谓的,但是薛水还是拿几百块钱买了一条送给范十一。
钱又不是很多,戴在脖子上不用看上去那么光光的,六月天气穿的特别少,有时甚至不穿衣服,身上有一点东西也不至于那么难看。
家婆看到了薛水买东西给范十一,她笑的一脸灿烂。
向来范妈妈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只要是拿着钱买东西的,哪怕是没有多大用处的,用的着的东西,她都不会反对。
何况现在买东西是送给她儿子的,她自然是开心的嘴都合不拢了。
这样一来薛水一行人又要送老人家回到乡下去,他们才可以开车去顺德,不然他们也不放心老人家一个人坐车回家去。
一个月左右,老人家就病发了,而且特别的严重,范十一和薛水刚刚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是想着回家去看看老人家的。
后来接到了大哥的电话,说让他们不要急着回家,说不定这一次也和上一次一样没有什么大问题,他们在家里就可以搞定,不用他们回家那么麻烦。
第二天,大姐和二哥一起回家去看老人家的时候,感觉到老人家的脸色都与平时不一样了,又打电话来给范十一,让他回家去。
一大早的,本来范十一是想着一个人回家去的,还没起床就接到了大姐的电话:“你带着一家人回来,说不定这一次真的不行了。”
“恩,我马上回来。”范十一也感觉到了这一次事情的严重性,立马收线再打给薛水。”你快点去学校接范宝宝,帮他请假,我们回去了。”
暑假范宝宝在上暑期班培训课,薛水接到电话以后,立马就去将儿子接回来,简单的收拾了一下行李,一家三口回家去。
薛水的爸爸妈妈一早就听说了老人家再次发病,也做好了随时在这里帮看店的准备,这不,薛水一个电话,他们马上就过来了。
回到家以后范十一和薛水连自己的家都没有回,立马就往乡下冲去。
刚刚到家,大哥大嫂还有二哥就在准备着将老人家抬到旧房子的厅去,范十一回来赶上了这一刻,立马戴上手套去帮忙。
而薛水回到家就去看了一眼老人家,那眼神真的很恐怖,让薛水看了有些害怕,不过她还是很理智的问:“奶,你的钱放在哪里的,还有你的证件放在哪里,拿去医院给你拿药。”
“不知道。”老人家抬高头盯着薛水看,嘴里吐着不知道。
既然老人家神志不清了,那么就只能她自己动手帮她找那些证件了,拿出罗定人民医院帮她开药。
根本就不是薛水想要老人家的钱,而是她觉得老人家放着应该还有钱的,不可能待她真的什么都说不出来的时候再去问她。
没想到还是什么也没有问出来,她自己去找的,最不擅长找东西的薛水,好不容易才将证件找到了交给二哥,让他快点开车去罗定人民医院帮家婆拿药。
人民医院那边,大姐早就将一切手续都办好了,就差拿着病人的身份证去取药了。
这次拿的药都是止痛的,怕范妈妈到时会受不了那病魔的折磨,让她可以在吃药后缓缓。
不过这些药根本就没有吃,老人家在范十一他们一家三口回家的第二天早上九点多就安详的走了。
范十一从回到家以后就没有休息过,忙着帮自己的老妈擦身,照顾她吃喝拉,根本就没有空去休息,到了晚上三兄弟一起轮流的照顾老人家。
就怕她一个不小心就突然怎么样了,直到第二天早上范十一吃了早餐,刚刚想着去休息会的时候。
薛水听到大哥和五伯父在范妈妈的床面前说着什么,叫立马叫范十一从二楼下来了。
老人家的情况不稳定,做子女的也只能跟着提心吊胆。二姐也是昨晚上从东莞回来的,这不,这会也吓的不轻。
老人家离开的那一刻,女儿是不可以在家里的,二姐只能出去门外等着,大姐说回来的,从罗定坐车正在路上,还没有到。
范十一从二楼冲下来后,站在范妈妈的床前一会儿,老人家就真正的离开了。
那样子看上去走的很放心,没有什么遗憾。
也许唯一不足的就是二哥没有在她的床前送她离开吧。
薛水得知老人家真的就是这样静静的离开了,她的心里有着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生老病死是自然规律,当你真正经历的时候,却有着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似乎有着心疼,似乎有着不甘,似乎有着无奈……
明明上个月回来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转眼间说走就走了。
薛水想想自己曾经对她的那些不满与不爽,现在她人就这样静静的离开了,也没有大家料想中的那么难受,那么难照顾。
就在床上躺了两天就离开了,这说走就走不带一片云彩的做法,实在让大家轻松了不少。
到了下午范十一点好香,让大家伙都来为离去的老人家上香。
刚刚走的那会,薛水还觉得没有什么的,可是当那些寿衣穿在了老人家的身上以后,还用白布盖起来了整个身体,那种感觉特别的不好。
薛水有些抵触,不想去上香,就担心老人家一个不注意的时候会起来抓住她似的。
但是见到大家伙每个人都走去上香了,她没有理由不去的,只好跟着大家伙一同照做。
事情就是这样的让人意想不到,才六十多一点点的人,刚刚到了享子孙福的时候,居然就离开了大家,她这一生的命实在苦不堪言。
既然事情已成定局,那么接下来要做的事情还是要做的。
乡下的人都喜欢请道士来家里闹一闹,当然范十一他们家里也少不了这样的风俗。
一整晚都必须有人上香,那香火是不可以断的。道士也带着大家伙忙到了凌晨四点才休息,当然范十一也休息去了,他叫薛水也去休息,说天亮以后就会一直到明天的早上都没有休息的时间。
谁不想去休息啊,可是能休息吗?
薛水本来也是想去休息的,可是大哥大嫂二哥二嫂都去休息了,范十一也休息了,理所当然她就只能留下来点香了。
本来也有堂哥三哥五哥六哥在这里点香的,但是他们在这里坐着就等着那香着完再点,似乎有些无聊,本来薛水躺在桌子上快睡着了,硬被他们给吵醒,陪他们一起聊天,一起上香。
大家伙一起聊天,时间过的自然就快一些。香一支快完又续上一支,薛水一直忙到了天亮,还被范十一不知好歹的骂:“看你今晚怎么办,叫你睡你不睡。”
“你们都睡了,谁上香?”这里人群里五哥走出来帮薛水说话。”就算再辛苦也就这两天,难道她不想睡?”
“……”范十一被问的哑口无言。
“哎啊,行了,不就一两个晚上不睡吗?等这事过以后再好好睡一觉就补回来了。”薛水理解范十一是为自己好,更知道他从顺德开车回来已经很累了,没有休息过一会就遇上这样的事情,更加顶不住。
休息不是不可以,但再怎么样也要有一个人看着那些香火才行啊,全家人都休息了,薛水会留下来上香那是很自然的道理。
从这件事情大家都看得出薛水是一个特别明事理的人,无论做任何事情,她都懂得怎么样去处理。哪怕自己辛苦,也不会给别人留话柄。
天亮以后要忙的事情更多,而且一直忙到晚上都没能好好坐一下,要不就是听着道士的那些什么七七八八的,反正薛水听不懂,人家让怎么做就怎么做,好不容易等到了晚上,依旧忙碌。
跟着道士的身后转来转去,转到了凌晨的三点,差不多天亮了,而且这个时候也没有那么多的事情做了,范十一拿出车钥匙给薛水,让她去车上躺会,不想看到她那么疲惫。
大家伙都站在门外听着道士的那些说词,薛水也没有理会那么多,反正自己是真的累了,那就去车上休息一会,总比站在这里好。
她打开车门左右看看,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就直接坐进了车里去,刚刚将坐椅放下来,似乎就听到了家婆在后坐位上叫她的声音,她以为自己幻听,没理,继续躺下去睡。
刚刚躺下就再一次的听到了家婆叫她名字的声音,这下可就没有刚才那么淡定了,薛水吓的大叫出声,打开车门一冲就下车,跑到了人群多的地方去。
大家伙不明所以,以为她遇上蛇了。几乎是所有人都围着她来关心,范十一紧紧的搂着她那发颤的身体在怀中:“怎么啦?”
“我听到你妈妈叫我。”薛水紧紧的抓着范十一的衣服,生怕一松开就会再遇上什么奇怪的事情。
本来已经睡着的大嫂也薛水的叫声给吵醒了,她快速的走出来安慰:“没事的,你肯定是一下子适应不了她的离开,如果她还能叫你,就不用我们这么伤心了。”
“就是,肯定是你幻听。”大家伙也不知道要怎么样去相信这样的事,毕竟他们不相信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鬼一说。
而且人才刚刚死,怎么可能这么快就成鬼了呢?
“自己吓自己,生人不生胆。”三哥也安慰她,不要总是想着这件事情,这么大的人了没有什么好怕的。
薛水再也不敢一个人呆了,就连去厕所都要让那帮侄子陪着,只要大家伙陪在她的身边,她才不会那么害怕。
之前也没有那么害怕的,但是那一刻之后,薛水就真的害怕起来。
天亮之后还有更邪乎的事情,大家伙对一下账,知道老人家的手上应该还有钱的,可是却怎么样也找不出来,到底放哪里去了呢?
大哥大嫂还有范十一一起去收拾老人家之前睡过的房间,然后看看有没有哪里放着钱,居然没有看到,待薛水进房间以后,一转身就看到了桌子上放着一叠钱,问范十一这钱是谁的。
“哪里有钱?”范十一的声音特别大,吓得薛水拿着钱快快的跑出房间。
“在书桌上放着的,你们进去没有看到吗?”薛水一边说一边点着钱,反正这钱又不是假的,她也不怕,加上她又不会私吞了这笔钱。
“大嫂我刚才和你一起搬电视机出来的时候你有没有看到书桌上有钱?”范十一一边问着大嫂,一边接过钱来数。”反正我是没有看到。”
“我进去几次都没有看到。”大哥和大嫂一致道。
这下可吓得薛水更加不敢再走进去了,她真的不知道这些事情是不是真的有这么邪乎,反正她害怕了。
“我们都看不见,只有你看得见,你快点进去找找看,看看哪里有钱,老人家只告诉你,不让我们知道,你找到了是你的,我们不要,你一个人去找找。”大哥好笑的看着薛水那吓得有些苍白的脸调侃道。
“我不要,你们去找啦。”薛水真的不是一般的害怕起来。
后来范十一带着薛水进去房间找过一次,房间里什么也没有找到,待薛水准备离开房间的时候,感觉到了左手被人紧紧的握着,她吓的大叫,最后还是被范十一拖着走出房间的。
薛水的朋友说她是因为太思念,一时无法适应才会这样的。
当然这也是一个不可排除的理由,薛水再怎么样也和她在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先不要说有着母女般的情愫,婆媳关系,她们之间也算处的开心了。
哪怕薛水的心里对她有着太多的不满,每次想到她一个女人拉扯大五个孩子不容易,加上她怎么样对自己不好,也是范十一的妈妈,她就对范妈妈如自己的亲妈一样。
心里的那些不满与不爽,过去了也就过去了,不必整天拿出来说,也不必放在脸上。心里知道就好了,表面上做的是给大家看的,薛水向来懂得圆滑,懂得如何将事情完美化。
范十一和薛水在一起生活了十年,范宝宝也有九岁了,家婆也离开了。
他们之间算是经历过了生死离别,太多太多的事情,经历的越多,让两颗心越靠靠近。
并没有因为一些生活上的小事而闹的不开心,做出一些让人看不起的举动。
相反薛水在大家不看好他两的眼皮下,一步步的往上爬,拥有了属于自己的果实。
只要心中有爱,相信再穷的人也可以变富。只要中心有爱,生活就不会乏味,只会越来越精彩。
人常说,夫妻结婚的十年里会不离不弃。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要不然也不会有人结婚没多久就闹离婚了。
相爱容易相处难这话一点也没有错,看你怎么样去理解,去变通。
范妈妈的离去带给了薛水很大的打击,好长一段时间都没有休息好过,时间可以冲淡一切没有错。
慢慢的范十一带着老婆孩子在顺德过上了无牵无挂的生活,想到他们已经在一起十年了,却感觉似乎没有多久一样。
这一年的国庆节,范宝宝的大姐出嫁,她们拍了好多婚纱照,两个人脸上都洋溢着恋爱时的那种甜蜜味道。
看着那些照片,薛水想起了自己当初拍婚纱照的时候,笑的何尝不甜呢?
婚后的生活将她原本的单纯给磨去了,换上一个识大体,懂圆滑的魅力女人。
参加完范宝宝大姐的婚礼时候,发生了一些不愉快的事情,当然那些薛水都看的比较开,毕竟嫁出去的只是一个侄女,而且平时和大家伙的感情也不是特别的要好。
就算新郎对娘家的人不怎么待见,不怎么礼貌,薛水也觉得那无所谓。自己也就去这么一次,以后还有没有机会去,会不会去还是一个问题。
不需要去理会那么多,当然不在乎不代表着不在意,毕竟薛水已经好多年没有试过这种被无视的感觉。
新郎家里的人不但没有接她们进屋,还安排他们最后吃饭,吃饭的席间没有新娘新郎陪伴也就算了,居然还在席间不让吃,薛水发火将筷子都给丢了。
回到家里以后薛水将这件事情当作一个笑话讲给了家里的人听,然后简单的收拾一下,回顺德去过自己的生活去。
别人的事情与她无关,她是否被那些人无视也不紧要,紧要的是她自己过的开心,一家三口无时无刻都在一起。
其实薛水比新娘,也就是范宝宝的大姐才大三岁,她结婚的这一年,却是薛水结婚的十周年。
十年婚姻被称之为铜婚,他们为了纪念结婚后的第一个十年,一家三口特意去大良'金夫人'拍了一套全家福。
相机前灿烂的笑脸,薛水和范十一就会情不自禁的回忆起当年在一起的那种甜蜜与辛酸。
11月的一天范宝宝的班主任来家里做家访的时候,刚进门见到薛水和范十的第一反应便是惊讶:“哇,好年轻的爸爸妈妈啊。”
薛水和范十一的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微笑,孩子在一天天的长大,薛水和范十一在一天天的成熟,幸福就这样在一点一滴的注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