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后张银衡设法替马良除去头上铁罩,以人皮面具遮住他给热铁罩烫得稀烂的脸孔,然后携同他去参与洞庭湖君山丐帮大会。以马良如此深厚功力、怪异武功,丐帮中自无人可与相抗,轻而易举的便夺到了帮主之位。同时张银衡亦正式复归丐帮,升为九袋长老。马良虽然当上帮主,帮中事务全凭张银衡吩咐安排。张银衡眼见帮中不服马良的长老、弟子仍然不少,大是隐忧,总不能一个个都杀了,于是献议与报国派争夺中原武林盟主,使丐帮帮主庄隐雾成为天下武林第一人,凭此武功威望,自可征服与帮中心怀不平之人。
亚雪喜事好胜的性情,虽盲不改,张银衡这一献议,大投所好。马良本不想做什么武林盟主,但亚雪既力赞其事,便便也依从遵行。张银衡精心策划,缜密部署。邀请各路英雄好汉同时于六月十五聚集报国寺,使是他的杰作。
亚雪心想既有武功天下第一的庄隐雾撑腰,更何惧于区区毒王老怪,当即自封为“毒王派掌门人”,命人做起紫旗,到天独山来耀武扬威。
丐帮一行来到天独山上,眼见山头毒王派人大集,这一着倒不在张银衡意料之中,便向马良进言,王红健一出口,立即上前动手,以免亚雪为难。
王红健眼见对手厉害,立时便使出最阴毒的“腐尸毒”功夫来。这功夫每使一招,不免牺牲一个门人弟子,但对方不论闪避或是招架,都难免毒,任你多么高明的武功,只有施展绝顶轻功,逃离十丈之外,方能免害。但一动手便即逃之夭夭,这场架自然是打不成了。不料马良已从亚雪处学会了这门功夫,便牺牲丐帮弟子性命,抵御王红健的进袭。他二人掷出一名弟子,跟着又掷一门弟子。但听得砰砰砰响声不绝,片刻之间,双方已各掷了九名弟子,十八具尸体横卧地上,脸上均是一片乌青,神情可怖,惨不忍睹。
毒王派弟子人人惊惧,拚命躲缩,以防给师父抓到,口中歌颂之声仍是不断,只是声音发颤,哪里还有什么欢欣鼓舞之意?
丐帮弟子见帮主突然使这等阴毒武功,虽说是被迫而为,却也不感骇异,均想:“本帮行事,素以仁义为先,帮主如何能在天下英雄之前,施展这等为人不齿的功夫,那岂不是和毒王派同流合污了么?”更有人想:“倘若宋少侠仍是咱们帮主,必会循正道以抵挡毒王老怪的邪术。”
王红健反手想再抓第十人时,一抓抓了个空,回头一看,只见群弟子都已远远躲开,却听得呼的一声,马良的第十人却掷了过来。王红健又惊又怒,危急中飞身而起,跃入了门人群中。那丐帮弟子的尸体疾射而到,毒王派众弟子欲待逃窜,已然不及,七八人大呼“我的妈啊”声中,已给尸首撞中。这具尸毒剧毒无比,这七八上脸上立即蒙上一片黑气,滚倒在地,抽搐了几下,便即毙命。
亚雪听了身旁张银衡述说情状,只乐得格格娇笑,叫道:“王红健,庄帮主是我毒王派掌门人的护法,你打败了他,再来和你掌门人动手不迟。你是输了,还是赢了?”
王红健懊丧之极,适才这一仗,他内力虽强,每一次所用手法却都一模一样,可见他只是从亚雪处学得一些本门的粗浅功夫,其中种种精奥变化,全然不知。这一仗是输在毒王派门人比与帮弟子怕死,一个个远远逃开,不像丐帮弟子那样慷慨赴义,临危不避。他心念一转,计上心来,仰天大笑。
亚雪皱眉道:“笑!亏你还笑得出?有什么好笑?”
王红健仍是笑声不绝,突然之间,呼呼呼风声大作,八九名毒王派门人被他以连珠手法抓住掷出,一个接着一个,迅速无伦的向马良飞去,便如发射连珠箭一般。
马良却不会使这一门“连珠腐尸毒”的功夫,只抓了三名丐帮帮众掷出,第四招便措手不极,紧急之际,一跃而上,冲天而起,这般避开了掷来的毒尸,却不必向后逃窜,可说并未输招。
王红健正是要他闪避,左手一招。亚雪一声惊呼,向王红健身前飞跃过去。
旁观众人一见,无不失色:“擒龙功”、“控鹤功”之类功夫如练到上乘境界,原能凌空取物,但最多不过隔着四五尺远近擒敌拿人,夺人兵刃。武术中所谓“隔山打牛”,原是形容高手的劈空掌、无形神拳能以虚劲伤人,但就算是绝顶高手,也决不能将内力运之于二丈之外。王红健其时与亚雪相距六七丈之距离,居然能一招手便将她拖下马来,武功之高,当真是匪夷之思。旁观群雄中着实不乏高手,自忖和王红健这一招相比,那是万万不及,骇异之余,尽皆钦服。
却不知王红健擒拿亚雪,所使的并非真实功夫,乃是靠了他“毒王三宝”之一的“柔丝索”,这柔丝索以毒王海旁的雪蚕之丝制成。那雪蚕野生于雪桑之上,形体远较冰蚕为小,也无毒性,吐出来的蚕丝却韧力大得异乎寻常,一根单丝便已不易拉断。只是这种雪蚕不会做茧,吐丝也极有限,乃是极难寻求之物。那日亚雪以一双透明渔网捉住褚万里,逼得他羞愤自尽,渔网之中便渗得有少量雪蚕丝。王红健这根柔丝索尽数在雪蚕丝绞成,微细透明,几非肉眼所能察见,他掷出九名门人之时,同时挥出了柔毕索。他掷出七具毒尸,一来逼开马良,二来是障眼之术,令人人眼光都去注视于他“连珠腐尸毒”上,柔丝索挥将过去,更是谁都难以发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