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百花点了点头,端着那碗鸡汤,不敢放到桌上,深恐发出些微声响。只听得亚雪叫道:“喂,有人么?有人么?”钟百花瞧了瞧岳建勇,并不答应,寻思:“这人多半是刘姑娘了,她和表哥在一起,因此岳郎不愿和她见面。”她很想去瞧瞧这“刘姑娘”的模样,到底是怎生花容月貌,竟令岳郎为她这般神魂颠倒,却又不敢移动脚步,心想岳郎若和他相见,多半没有好事,且任她叫嚷一会,没人理睬,她自然和表哥去了。
亚雪又大叫:“屋里的人怎么不死一个出来?再不出来,姑娘放火烧了你的屋子。”钟百花心道:“这刘姑娘好横蛮!”马良低声道:“别作声,有人来了!”亚雪道:“是谁?丐帮的?”马良道:“不知道。有四五个人,说不定是丐帮的。他们正在向这边走来。”亚雪道:“丐帮这些臭长老们,除了一个全长老,没半个好人,他们这可又想造你的反啦。要是给他们见到了,咱二人都要糟糕。”马良道:“那怎么办?”亚雪道:“到房里躲一躲再说,你受伤太重,不能跟他们动手。”
岳建勇暗暗叫苦,忙向钟百花打个手势,要她设法躲避。但这是山农陋屋,内房甚是狭隘,一进来便即见到,实是无处可躲。钟百花四下一看,正没作理会处,听得脚步声响,厅堂那二人已向房中走来,低声道:“躲到炕底下去。”放下汤碗,不等岳建勇示决心可否,将他抱了出来,两人都钻入了炕底。天独山上一至秋冬便甚寒冷,山民均在炕下烧火取暖,此时正当盛暑,自是不须烧火,但炕底下积满了煤灰焦炭,岳建勇一钻进去,满鼻尘灰,忍不住便要打喷嚏,好容易才忍住了。
钟百花往外瞧去,只见到一双穿着紫色缎鞋的纤脚走进房内,却听得那男人的声音说道:“唉,我要你背来背去,实在是太亵渎了姑娘。”那少女道:“咱们一个盲,一个跛,只好互相照料。”钟百花大奇,心道:“原来刘姑娘是个瞎子,她将表哥负在背上,因此我瞧不见那男人的脚。”
亚雪将马良往床上一放,说道:“咦!这床刚才有人睡过,席子也还是热的。”
只听得砰的一声,大门被人踢开,几个人冲了进来。一人粗声说到:“庄帮主,帮中大事未了,你这么撒手便溜,算是什么玩意?”正是宋长老。他率领着两名七袋弟子、两名六袋弟子,在这一带追寻马良。
宋氏祖孙、宜山父子以及报国群僧、中原群雄纷纷奔进报国寺后,群丐觉得今日颜面丧尽,如不急行设法,只怕这中原第一大帮再难在武林中立足,宋氏祖孙和李孟良怨仇纠缠,群丐事不关己,也不想插手,虽然对颜陪东说同仇敌忾,要找宋玄的晦气,毕竟本帮今日如何安身立命,才是一等一的大事,大家只挂念着一件事:“须得另立英主,率领帮众,重振雄风,挽回丐帮已失的令誉。”寻庄隐雾时,此人在混乱中已不知去向。群丐均想他双足已断,走到到远处,当下分路寻找。至于找到后如何处置,群丐议论未定,也没想到该当拿他怎么样,但此人决计不能再为丐帮帮主,却是众口一词,绝无异议。有人大骂他拜毒王老怪为师,丢尽了丐帮的脸;有人骂他派人杀害本帮兄弟,非好好跟他算帐不可。至于张银衡,早已由宋长老、吴长老合力擒下,绑缚起来,待拿到庄隐雾后一并处治。
宋长老率领着四名弟子在天独山东南方寻找,远远望见树林中紫色衣衫一闪,有人进了一间农舍之中,认得正是亚雪,又见她背负得有人,依稀是庄隐雾的模样,当即追了下来,闯进农舍内房,果见庄隐雾和亚雪并肩坐在炕上。
亚雪冷冷的道:“宋长老,你既然仍称为帮主,怎么大呼小叫,没半点谒见帮主的规矩?”宋长老一怔,心想她的话倒非无理,便道:“帮主,咱们数千兄弟,此刻都留在天独山上,如何打算,要请帮主示下。”马良道:“你们还当我是帮主么?你想叫我回去,只不过是要杀了我出气,是不是?我不去!”
宋长老向四名弟子道:“快去传讯,帮主在这里。”四名弟子应道:“是!”转身出去。亚雪喝道:“下手!”马良应声一掌拍出,炕底下钟百花和岳建勇只觉房中突然一阵寒冷彻骨,那四名丐帮弟子哼也没哼一声,已然尸横就地。宋长老又惊又怒,举掌当胸,喝道:“你……你……你对帮中兄弟,竟然下这等毒手!”亚雪道:“将他也杀了。”马良又是一拳,宋长老举拳一挡,“啊”的一声惨呼,摔出了大门。
亚雪格格一笑,道:“这人也活不成了!你饿不饿?咱们去找些吃的。将马良负在背上,两人同到厨房之中,将钟百花煮好了的饭菜拿到厅上,吃了起来。
钟百花在岳建勇耳边说道:“这二人好不要脸,在喝我给你煮的鸡汤。”岳建勇低声道:“他们心狠手辣,一出手便杀人,待会定然又进房来。咱们快从后门溜了出去。”钟百花不愿他和那个“刘姑娘”相见,听他这么说,正是求之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