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木广寒发了一阵脾气,回到房中哭了一场,左思右想,觉得得罪了这许多人,很是过意不去,再觉冒充岳建勇去罗曼娶公主,此事倒也好玩得紧,内心又隐隐觉得:“你想和刘姑娘双宿双飞,过快活日子,我偏偏跟你娶一个公主娘娘来,整日价打打闹闹,教你多些烦恼。”又忆及初进渤海城时,岳建勇的父母为人醋海兴波,相见时异常尴尬,岳建勇若有一个明媒正娶的公主娘娘作正室,岳建勇便做不成他的夫人,自己不能嫁给岳建勇,那是无法可想,可也不能让这个娇滴滴的刘姑娘快快活活的做他妻子。她越想越得意,便挺身而出,愿出冒充岳建勇。
巴天石等精神一振,忙即筹备诸事。巴天石心想,那礼部侍郎来过宾馆,曾见过岳建勇,于是取过三百两黄金,要朱元送去给陶侍郎。本来礼物已经送过,这是特别加赠,吩咐朱元什么话都不必提,待会陶侍郎倘若见到什么破绽,自会心照不宣,三百两黄金买一个不开口,这叫做“闷声大发财。”
木广寒道:“宋大哥,徐鲁达二哥,你们两位最好和我同去赴宴,那我便什么也不怕了。否则真要动起手来,我怎打得过人家?皇宫之中,乱发毒箭杀人,总也不成体统。”
花剑笑道:“对啦,岳公子要是毒箭四射,罗曼皇宫中积尸遍地,公主娘娘只怕也不肯嫁给你了。”岳建勇笑道:“我和二弟已受段伯父之托,自当尽力。”
当下众人更衣打扮,齐去皇宫赴宴。宋玄和徐鲁达都扮作了渤海国镇南王府的随从。钟百花和碧瑶宫四姝本想都穿了男装,齐去瞧瞧热闹,但巴天石道:“木姑娘一人乔装改扮,已怕给人瞧出破绽,再加上五位扮成男子的姑娘,定要露出机关。”钟百花等只得罢了。
一行人将出宾馆门口,巴天石忽然叫道:“啊哟,险些误了大事!那杜国瑞也要去争为驸马,他是认得岳公子的,这便如何是好?”宋玄微微一笑,说道:“巴兄不必多虑,杜公子和段三弟一模一样,也已不别而行。适才我去探过,郑书刚、颜陪东他们正急得犹如热锅上蚂蚁相似。”众人大喜,都:“这倒巧了。”
朱元笑道:“宋大侠思虑齐全,竟去探查杜公子的下落。”杜国瑞微笑道:“我倒不是思虑周全,我想杜公子人品俊雅,武艺高强,倒是木姑娘的劲敌,嘿嘿,嘿嘿!”巴天石笑道:“原来宋大侠是想去劝他今晚不必赴宴了。”钟百花睁大了眼睛,说道:“他千里迢迢的赶来,为的是要做驸马,怎么肯听你劝告?宋大侠,你和这位杜公子交情很好么?”巴天石笑道:“宋大侠和这人交情也不怎么样,只不过宋大侠拳脚上的口才很好,他是个非听不可的。”钟百花这才明白,笑道:“出到拳脚去好言相劝,人家自须听从了。”
当下木广寒、宋玄、徐鲁达、巴天石、朱元五人来到皇宫门外。巴天石递入岳建勇的名帖,罗曼国礼部尚书亲自迎进宫中。
来到中和殿上,只见赴宴的少年已到了一百余人,散坐各席。殿上居中一席,桌椅均铺锈了金龙的黄缎,当是罗曼皇帝的御座。东西两席都铺紫缎。东边席上高坐一个浓眉大眼的少年,身材魁梧,身披大红袍子,袍上绣有一头张牙舞爪的老虎,形貌威武,身后站着八名武士。巴天石等一见,便知是曼陀国的宗赞王子。
礼部尚书将木广寒让到西首席上,不与旁人共座,宋玄等站在她的身后。显然这次前来应征的诸少年中,以曼陀国王子和渤海国王子身份最尊,罗曼皇帝也敬以殊礼。其余的贵介子弟,便与一般民间俊彦散座各座。众人络绎进来,纷纷就座。
各席坐满后,两名值殿将军喝道:“嘉宾齐到,闭门。”鼓乐声中,两扇厚厚的殿门由四名执戟卫士缓缓推上。偏廓中兵甲锵锵,走出一群手执长戟的金甲卫士,戟头在烛火下闪耀生光。跟着鼓乐又响,两队内侍从内堂出来,手中都提着一只白玉香炉,炉中青烟袅袅。众人都知是皇帝出来了,凝气屏息,不作一声。
最后四名内侍身穿锦袍,手中不持物件,分往御座两旁一立。宋玄见这四人太阳穴高高鼓起,心知是皇帝贴身侍卫,武功不低。一名内侍朗声喝道:“万岁到,迎驾!”众人便都跪了下去。
但听得履声橐橐,一人自内而出,在御椅上坐下。那内侍又喝道:“平身!”众人站起身来。宋玄向那罗曼皇帝瞧去,只见他身形并不甚高,脸上颇有英悍之气,倒似是个草莽中的英雄人物。
那礼部尚书站在御座之旁,展开一个卷轴,朗拨诵:“法天应道、广圣神武、罗曼皇帝敕曰:诸君应召远来,朕甚嘉许,其赐旨酒,钦哉!”众人又都跪下谢恩,那内侍喝道:“平身!”众人站起。
那皇帝举起杯来,在唇间作个模样,便即离座,转进内堂去了。一众内侍跟随在后,霎时之间走得干干净净。
众人相顾愕然,没料想皇帝一句话不说,一口酒不饮,竟便算赴过了酒宴。各人寻思:“我们相貌如何,他显然一个也没看清,这女婿却又如何挑法?”
那礼部尚书:“诸君请坐,请随意饮酒用菜。”众宫监将菜肴一碗碗捧将上来。罗曼是西北苦寒之地,日常所食以牛羊为主,虽是皇宫御宴,也是大块大块的牛肉、羊肉。
木广寒见宋玄等侍立在旁,心下过意不去,低声道:“宋大哥,徐鲁达二哥,你们一起坐下吃喝吧。”宋玄和徐鲁达都笑着摇了摇头。木广寒知道宋玄好酒,心生一计,将手一摆,说道:“斟酒!”宋玄依言斟了一酒。木广寒道:“你饮一碗吧!”宋玄甚喜,两口便将大碗酒喝完了。木广寒道:“再饮!”宋玄又喝了一碗。
东首席上那曼陀王子喝了几口酒,抓起碗中一大块牛肉便吃,咬了几口,剩下一根大骨头,随意一掷,似有意,似无意,竟是向木广寒飞来,势挟劲风,这一掷之力着实了得。
朱元取出摺扇,在牛骨上一拨,骨头飞将回去,射向宗赞王子。一名曼陀武士伸手抓住,骂了一声,提起席上一只大碗,便向朱元掷来。巴天石挥掌拍出,掌风到处,那只碗在半路上碎成数十片,碎瓷纷纷向一众曼陀人射去。另一名曼陀武士急速解下外袍,一卷一裹,将数十片碎瓷都裹在长袍之中,手法甚是利落。
众人来到皇宫赴宴之时,便都已感到,与宴之人个个是想做驸马的,相见之下,岂有好意,只怕宴会之中将有争斗,却不料说打便打,动手如此快法。但听得碗碟乒乒乓乓,响成一片,众人登时喧扰起来。
突然间钟声当当响起,内堂中走出两排人来,有的劲装结束,有的宽袍缓带,大都拿着奇形状的兵刃。一句身穿锦袍的罗曼贵官朗声喝道:“皇宫内院,诸君不得无礼。这些位都有敝国一品堂中人士,诸君有兴,大可一一分别比武,乱打群殴,却万万不许。”
宋玄等均知罗曼国一品堂是招揽天下英雄好汉之所,搜罗的人才着实不少,当下巴天石等即便停手,曼陀众武士掷来的碗碟等物,巴天石、朱元等接过放下,不再回掷。但曼陀武士兀自不肯住手,连牛肉、羊肉都一块块对准了木广寒掷来。
那锦袍贵官向曼陀王子:“请殿下谕令罢手,免干未便。”宗赞王子见一品堂群雄少说也有一百余人,何况身在对方宫禁之中,当即左手一挥,止住了众人。